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妖言惑众

  陆一川:放我出门,我要进城!

  陆一川甩手展开柴瑾礼送来的几张拓印图纸,两相对比之下,眉头深锁,一旁的进士不由得探头同看,顿时心中凛凛,只觉得心中寒意直上脑海。

  “这……分明和我们在黄泉森林采集而来鞋印铁蹄一模一样……”

  “不错……”陆一川将几分图纸小心收好,“即便马蹄有大小,但是白将军所辖部下必定同一服制铁蹄,有别于宁武大军,一番对比之下,可见是叛将程雷令人将黄泉森林入口附近的乌草尽数挖采,令大军长不得不深入其中……”

  柴瑾礼眼睛微眯,忽而觉得头绪纷杂,似有什么线索已然明了却又抓不住握不着,意在寻一处清静思索。陆一川余光瞟向他的脸颊,忽而愣了一愣,连忙将人拉扯出了房屋,言道另有要事询问两位营长,催促他与自己同行。

  只因天寒地冻,备好的一干油料酒水早已凝结成冰,为保不时之需,长铭和蓝莫不得不令人时刻以热水将其温暖。陆一川寻来之时,恰好得见逸景折返迷城,长铭为他盛满一碗热水让他暂且暖和。

  大军长笑笑接过,正待饮下之时,又将酒水回递给长铭:“你喝一些吧,北疆严寒,你两颊血丝隐现,怕是已然皲裂了,我自小长与北疆,眼下多有走动,并不畏寒。”

  “那怎么行”,长铭断然将酒水推回,又伸手悄然握上逸景的手指前端,眉头更是拧在一处,明明彼此手掌都是一样的温度,他偏是觉得逸景连血脉都一并冻僵了,低声责备道:“绛元本就是体质温暖,何况这里这么些柴火,哪里冷了。”说着不等逸景将左手抽走,便举到眼前,一眼便看到他指端早已青紫,二话不说将温酒置于逸景掌心之中,让逸景双手捧好酒碗。

  “你在担心酒水不足?就算要火烧迷城,也不差这一碗。”长铭不以为意地说道。

  没想到逸景却故作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本官担忧柴火不足,何况你这是假公济私,传出去有损威名……”

  长铭用一种关心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那边原本不便打扰的陆一川假意咳嗽一声,长铭连忙收手四下张望,逸景也只得讪讪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找出自己公事公办的表情,同陆一川柴瑾礼问候一番。

  “大军长往来迷城桓城之间,多有辛苦,不知有何收获?”

  “疫病并非朝夕痊愈,幸而有参将宋群闻亲往镇压,同甘共苦,勉强可阻拦,奈何参将病重,并非朝夕痊愈,眼下仍然有人意图逃离隔绝城区,为本官或曲大人擒获后将之关押看守。”

  柴瑾礼不无忧虑道:“可民心动摇,若只是强力镇压,只怕永无宁日……”

  陆一川眼珠一动,忙附和道:“正是如此,若是不得进入迷城,详查其中根源,还真相于天下,迟则生变……”

  逸景饮尽碗中酒水,面上回复了丝毫血色,侧头越过陆一川,望向远方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迷城。

  “北疆苦寒,二位尽可看看那迷城……冰雪封天,城墙更是坚硬不可摧,宁武此番并未倾巢而出,而还需搬运粮草,攻城亦是难于守城,本官除去这围城之法,也是束手无策。”

  陆一川闻言回望,果真如逸景所言,迷城早已没了城郭的轮廓,却像是巍巍雪山,可遇不可攀,这等城池,如何攻陷?

  长铭看了看眼前三人,终是什么都不曾说,直到陆一川问道:“这样下去该是何年月?”

  “城中自有水尽粮绝之时,大人稍安勿躁。”言尽于此,逸景尚且需要前往黄泉森林再寻乌草之地,只吩咐了两句便告别而去。

  送别了陆一川,随后又有赫连轻弦赶来,眼下大雪纷飞,他在雪地中也行动迟缓,却还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匆忙。

  “大军长可是来过了?”赫连轻弦环视一周,只见到了雪地上杂乱的脚印。

  “是来过了,又走了。”长铭领着他慢慢往营帐返回,“不必担忧,闾丘先生虽然劳累,却并无疫病之忧,倒是你自小长于西南茂城,莫要因水土气候病倒才好。”

  赫连轻弦先是略显窘迫地别过脸,后作漫不经心地糊弄两声,长铭心中清楚他记挂谁,也不出言戳破,令他继续巡查迷城动静。

  逸景伸手拂了拂发际,几片雪花自头上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他双手有些麻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片青紫尚未褪去,便不以为意地将身上大氅理了理,抵御寒风扑面,再抬头认路之时——他再一次听到了那天悠扬的笛声。

  或者说他并没有听到。

  这声响若有似无,好似有人远在千里之外吟唱一首诀别的诗词,他仿佛看到了眼前树木移位左右,枝桠伸展,盘根而动,将漫天白雪静谧染为血光肃杀,战鼓惊动沉眠之时,便是万人冲锋陷阵,将他碾为齑粉,灰飞烟灭。

  他突然分不清这是不是一时错觉,脚下趔趄后退一步,下意识扶住身边一棵树木,那早已失去知觉的指尖甫一触及粗糙斑斑的树皮,便察觉有刀刃自指尖交锋而过,令他心神惊骇。

  “大军长!”忽有一人自背后将他扶住,眼前一切又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无道森林。

  “您莫非又听到了笛声?”逸景转头一看,原来是面色惨淡的行晟,暗自松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行晟后退两步令他自行站稳,劝道:“再走几步,只怕寻不着秦营长了,还是早些折返吧。”

  果不其然,逸景回神环顾,周围仅有自己与行晟两人,剩余不过荒凉树木,秦左奚的呼喊之声时远时近,难以琢磨方向所在,然而逸景确定自己不过几步移动而已。

  “你怎么在这里?”逸景淡淡打量行晟,“尚且重伤,如何下地行走了?”

  “休养了几天,并不妨碍走动,人手紧缺,便出行帮忙了,没想方才见您失魂落魄……”

  逸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还不忘叮嘱行晟莫要将此事外传,思量一二,才终于叹道:“迷城并非屯粮之地,眼下大雪封路,围城已有一月左右……你不必再随本官奔走,便留在此处襄助蓝莫。”

  行晟了然点头,漫不经心问道:“大军长尚且苦于流言蜚语?”

  “你有何法?”逸景瞪大眼睛连忙反问。

  行晟不过轻声说了四个字——“天意难违”。

  逸景不明所以地一愣,雪花飘落在于他的眉睫,垂眉低眼之时如同转舜苍老,寒意自眼眸直抵心头。

  蓝莫听得帐外风雪呼号,转身几步,才将帐帘掀开一条细缝,便察觉风雪扑面,脸颊生疼,忧心如焚吩咐身边的行晟道:“传令六营众人,减少迷城巡防,各自归帐御寒。”

  “营长且慢”,行晟阻拦道:“大军长下令围城看守,这般是不是……”

  “天气苦寒,大雪围城,如此不得天时地利之际,想来叛军也需好自思量是否突围而出。”蓝莫对行晟不以为意地笑笑。

  行晟听得此话,不动声色劝道:“营长,迷城并非屯粮之地,即便城中数家大户,如何能维持两千余人吃穿用度?围城一月并未动静,只怕再无粮食可用。正是因为天气苦寒,粮食短缺,唯恐他们背水一战,拼死抵抗,趁我军不备杀将而出……为大军长责罚事小,疫病或谣言扩散开来……”

  蓝莫脸色微微一变,抬眼见行晟小心说道的模样,又神色如常地恍然大悟道:“行晟言之成理,便传令下去,严密防守,不可松懈。”

  “下官领命。”行晟正欲抬脚出门而去,没想蓝莫又将他喊住:“你同本官前往,一则传令,二则巡查。”

  两人相伴而行,没想在迷城北门见到了七营长李长铭。他领着方兴艾正在同另一人言谈——那人行晟认识,正是前不久奉命照料他的柳叶东。

  虽未听得只词片语,却可见柳叶东垂首退步,而长铭神色狠唳冰冷,周围一干人等手忙脚乱,似长铭正训斥而柳叶东听教。

  蓝莫同行晟相视一眼,快步上前而去,长铭抬眼见到这两人,方才面容缓和几分,这让蓝莫刚才确定李长铭放在已是怒发冲冠,连忙询问其中缘故。

  长铭行礼道:“下官率部巡查,路经此地,却见此处众人贪火取暖,疏于懈怠,而至酒水成冰,雪覆柴草,一问得知是领队柳叶东,偷懒耍滑,便教训两句。”

  蓝莫拧眉环顾一看周围白雪皑皑,酒水黄油面上都已是一层白爽明亮如镜,而柴草如长铭所言,被白雪覆盖不知所踪,若是叛军冲杀而出,引火不及,岂非坏了军长大事!

  那厢柳叶东低声辩解道:“下官知错……可……这北疆之地实在过于严寒,这火还不够暖和的……”

  “还敢狡辩!”长铭高声呵斥,将柳叶东吓得跌坐在地,也顾不上北疆严寒与否,蓝莫亦是被长铭这般模样惊得一抖,上前拦道:“此地严寒,柳叶东有所松懈实乃天气所迫,还望七营长息怒,本官这就将他调走,加以惩戒。”说着回头对行晟道:“行晟你看守此地,小心谨慎,不可再如此!”

  行晟先是一愣随后行礼领命。

  长铭见此,也不好多说,便由得蓝莫将柳叶东带走,眼看二人远去,才担忧问行晟:“你重伤未愈,换方兴艾在此调度如何?”

  “七营如何能插手六营安排?”行晟反问道,即便面色惨白如雪,也依旧目光笃定,“程雷怕是这几日便要率部突围,而迫于形势只能一次求胜,北向为来路,若是退回则白祥影可轻易截杀,南向靠近王城,多有军队守护,这等人马不可与之相敌,因而我料程雷主要自东西二门突围,需你增援一二。”

  长铭当即了然点头,辞别行晟便往军营赶回。

  陆一川一直想着摸进迷城,但是逸景不让→_→

  黄泉森林就是一个大迷宫,走两步能迷路,但是不巧这个破地方和逸景有些渊源。

  懵懂的小孩比起成熟的青年更更容易拿糖吃,蓝莫是喜欢小孩子的发糖人,柳叶东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