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山间四食>第39章 酒酿圆子

  岑宁伏在陆云川腿上,束起来的一头乌发散了陆云川满怀。

  陆云川愣了一下,几秒后才说:“都……都好。”

  岑宁笑着问:“问你想不想,什么都好?”

  陆云川抿了抿唇,低声道:“要不要孩子……都好。”

  岑宁笑:“村里人人都希望家里人丁兴旺,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要不要都好了?”

  “有孩子好,没有孩子,就我们两个,我觉得也很好。”陆云川抚着岑宁的头发道。

  哥儿不似女子那般易受孕,村子里一辈子都怀不上孩子的哥儿也不是没有。

  所以平常人家嫁娶,娶哥儿的聘礼都比娶姑娘的聘礼要低些,许多人家要哥儿也是娶回去当二房,全当尝个新鲜。

  陆云川不想因为孩子给岑宁压力,他生母去世,又和父亲分了家,只想和岑宁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能有孩子自然是惊喜,但如若没有,也说不上什么失望,家里总还有芷哥儿呢,而且那头也还有个陆云瑞,陆家这香火也不是就要他来续。

  况且,“哥儿生孩子艰难,你还……”

  还什么陆云川也说不出口了,他原想说岑宁年纪还小,生孩子对身子不好,可村里十五六岁就生孩子的媳妇多得是,岑宁这般年纪嫁给他已经是晚的了。

  “总之孩子的事不着急,你要是觉得平时一个人待在家寂寞,我明年就少干些活,多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岑宁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在一处亲昵了一会儿,院门外又响起姚春玲的声音。

  岑宁站起身去看,姚春玲拿布巾裹着头站在雪里,扬声冲他们喊道:“这雪下下来了,雪天无事,我酿的一坛子醪糟倒是能喝了,你俩快去前头屋子坐坐,尝尝味道。”

  “好。”岑宁笑着应道,三个人冒着大雪去了前头。

  醪糟早就发酵好,姚春玲封在坛子里蒸过一直存着,今天落了雪才拿出来。

  坛子打开,扑鼻的酒香味沁人心脾。

  “今年酿得可好了,不酸也不苦,醇香得很。”姚春玲拿勺子舀了些酒液给岑宁尝。

  酒液又清又甜,入口还带着浓浓的米香。

  岑宁眯起眼:“好喝。”

  “是吧。”姚春玲得意笑道,“我就爱喝这玩意,年年都酿,数今年这坛子最好,我来搓些丸子,咱们热乎乎地来喝一碗。”

  醪糟得和糯米丸子一起煮才最好吃。

  外头的雪一直下,地上白茫茫一片,脚印都少有,但陆家这一方小院子里倒是热闹。

  堂屋里陆云朗和陆云川带着芷哥儿看雪,姚春玲和岑宁在厨房里搓糯米丸子。

  年节下用糯米的地方多,姚春玲早指使着陆云朗磨了一坛糯米粉出来,糯米粉加水搓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丸子,也不用包馅。

  丸子下锅,和红糖、干红枣一起煮,煮熟后再倒酒酿。

  糯米丸子软糯有嚼劲,醪糟甜润带着酒香,雪天喝上一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芷哥儿年纪小,姚春玲不给他喝酒酿,糯米也不好多吃怕不消化,单煮了碗甜南瓜泥放了两颗丸子,让他坐在板凳上自己捧着碗拿着勺子吃。

  堂屋的火盆添了新炭,烧得正旺,几个人坐在屋里看着雪喝一碗酒酿,一点不冷。

  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年这场雪大,明年合该是个好年。”

  山中无岁月,初雪渐融那日,陆云川正和岑宁窝在里屋歇息。

  猫冬日日清闲,屋里烧着炕又暖和,除了吃饭,两个人几乎不下炕。

  倚在炕上或是说说话或是陆云川陪着岑宁绣花,偶尔陆云川闹岑宁,胡乱一通后两个人抱着沉沉睡去,再醒来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就他们两个,清静又舒心。

  这日午后,家里罕见来了客人。

  院门被叩响的时候,岑宁和陆云川正在厨房生火准备做饭。

  门打开,看见屋外的两个人陆云川一怔,又忙把两边院门都推开,笑着招呼:“二哥二嫂快进屋坐,宁儿,看谁来了?”

  岑二和媳妇拉着板车赶了一上午路,面带倦色,但对着陆云川和岑宁还是笑得高兴。

  岑二对着愣在厨房门口的岑宁笑道:“怎么,看见你二哥乐傻了?”

  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媳妇笑着拍了一掌:“年节下嘴巴还不带关门的,什么傻不傻,我看你才是个傻的。”

  陆云川去给他二人倒热茶,岑宁围着岑二和岑二媳妇转,人都乐坏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雪还没化尽也不怕摔着,家里可还好?外头可冷,快进堂屋烘烘火。”

  等人坐到堂屋里,陆云川端了热茶来,又给火盆添了炭,坐在岑宁旁边听着岑宁和岑二媳妇说话。

  岑二媳妇笑眯眯捧着热茶喝了口:“家里都好,爹娘身体也好,今年天冷,爹和他们上山打了许多猎物,卖了不少钱呢,能过个好年。”

  “那敢情好。”岑宁听了高兴,又问:“裕儿可好?大嫂这会子月份大了,可难受?”

  岑二媳妇也一一答道:“裕儿能有什么不好的,今年家里富足,爹娘给他买了不少玩意儿,日日睁开眼就傻乐。大嫂也好,他肚子里这孩子懂事的紧,知道心疼人,一点都不闹腾。”

  家里样样都好,岑宁放下心来。

  岑二媳妇笑着道:“你操心家里,家里也记挂着你呢,本来雪前就要来的,家里忙耽搁了,这两日雪化了,我和你二哥立马动了身,给你和哥婿带点鹿肉尝尝。”

  岑宁往屋外看,板车上果然放了两个筐子,瞧着就沉甸甸的,他忙道:“这么金贵的东西,该卖掉才是,干什么送给我们?这哪能吃得?”

  “今年猎了不少,爹就做主留了一头下来自家吃,这才给你们送来了。别说,不怨这玩意卖得贵,吃起来味道真是好,连大嫂怀孕不大吃荤腥的都爱吃。娘怕你没料理过鹿肉害怕,还给去了血水切好了才送来的。”

  岑宁听了心里一暖,轻声说:“本来村里人就爱说爹娘闲话,这下你们给我送了鹿肉来,又该说嘴了。”

  岑家老两口偏疼岑宁,待岑宁一个哥儿比两个小子还好上几分,村里人茶余饭后常常拿这个说嘴。

  “任他们说去。”岑二媳妇道,“自家人吃肉干他们什么事?无非是看着我们家日子好眼红呢,娘说了,让我们甭搭理他们。”

  自己婆母偏疼家里的幺哥儿,岑家两个媳妇比谁都清楚,但从来没为这个同婆母和岑宁有过隔阂。

  不说沈氏待他们两个媳妇好,从不立规矩,就冲着岑家不是那只重汉子苛待姑娘和哥儿的人家,岑二媳妇怀孕期间从没为着生不出小子烦过心。

  日日被家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村子里没几个媳妇怀孕有她当时那般舒心的。

  所以岑二媳妇也打心底喜欢岑宁,沈氏让送鹿肉来给宁哥儿,她和大嫂没有不依的,还帮着收拾了不少。

  待岑宁和岑二媳妇叙过了家常,这才轮到一旁的陆云川和岑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