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山间四食>第27章 

  晚上在前头屋子里吃,陆云朗和陆云川干活回来,姚春玲和岑宁正在灶房里忙活,芷哥儿在院子里和一只野猫玩。

  两个人卸下干活的家伙什,洗了手,又拿湿布巾拍了拍身上的灰。

  陆云朗一把抱起芷哥儿,笑着问:“想爹爹了没有?”

  “想!”芷哥儿晃着脑袋说,又踢踢脚,“爹爹你放我下来吧。”他还想下地下和小猫玩。

  陆云朗笑着把他放到地上,和陆云川两个汉子坐在一旁看着芷哥儿摸小猫。

  晚上吃杂菜饼,姚春玲在杂菜里混着肉拿猪油煎的,香得很,又拿剩下的肉和辣椒一起炒了,另熬了锅南瓜粥。

  陆云朗在木凳上坐下,看着桌子随口说道:“又吃南瓜粥啊?”

  姚春玲正给芷哥儿擦手,闻言硬邦邦地开口:“家里那么多南瓜,不吃南瓜吃什么?不乐意吃你别吃!”

  陆云朗愣了,看了看姚春玲,又转头看看陆云川和岑宁,摸不着头脑:“这、这是怎么了?今儿不高兴?”

  姚春玲没说话,自己端了碗喝粥。

  陆云川一口馍馍含在嘴里没敢嚼,偏头疑惑地看向岑宁。

  岑宁抿着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堂屋里一时无话。

  陆云朗挠挠头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今天去压房出了什么事了?还是那边的又来找不痛快了?”

  “那边的”是指王凤玉和陆德兴。

  “砰!”姚春玲把碗砸到桌子上,先缓和了语气对身边坐着的芷哥儿说,“好孩子,小猫还在呢,你拿着肉去院子里喂小猫吃,但别往院子外头跑。”

  芷哥儿提前吃鸡蛋羹吃饱了,听了这话高高兴兴捧着碗去院子里找猫了。

  等芷哥儿走了,姚春玲才冷着脸把今天下午在钱婶家的事说了。

  她说得气愤,说完脸已气得发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当着小孩儿的面就说这种话,她脸皮就这般厚?娃娃亲这种事她一个人张嘴就来,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陆云朗和陆云川听了,脸色都有些发沉,竹哥儿她嫂子这话说得忒没分寸。

  可这还没完,姚春玲恨得咬起牙根:“那个不要脸的,我听着她那话已经恼了,抱着芷哥儿就要走,竹哥儿也在一旁说她了,可她还扯着我们芷哥儿的手不放,说是看在我们两家素日邻里的情分上才会开这个口,不然哪家订娃娃亲都是头一个挑姑娘,少要哥儿的。”

  “又说芷哥儿模样漂亮,性子也乖巧,又大上她儿子岁,以后进了她家肯定贤惠,能好好伺候相公,孝敬公婆——”

  更恶心人的话姚春玲不愿意说,李氏还说像芷哥儿这般从小鸡蛋羊奶喂大的,以后身子骨好,生出来的孩子指定也健壮漂亮。

  对着两个不过几岁的孩子说这种话,姚春玲当场听了恨不得把李氏的脸扇烂。

  陆云朗听不下去了,拍了桌子站起来骂道:“我呸!那刁妇嘴是烂了不成,对着孩子说这些腌臢话!”

  “那个贱人!下次再要往我跟前撞,我一定撕了她那张烂嘴!”姚春玲性子虽有些泼辣,但甚少同人生气,芷哥儿是她的心肝,这次是真被气得恨了,坐在凳上人都有些发颤。

  “我们家就差把芷哥儿含在嘴里养了,我这样疼着宠着养大的,她倒好,张口就来喷粪!什么伺候不伺候,孝敬不孝敬的,她那儿子才两岁出头,当娘的也不知道给他积点德!以为他家是什么皇帝佬儿,生出了个太子不成?”

  陆云朗脸色难看至极,他望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喂小猫的芷哥儿,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同他家人来往了,这样的门户,我们沾不起!”

  说着,像是意识到岑宁平日里同竹哥儿玩得好,自己这话当着岑宁的面说不合适,刚要同岑宁解释。

  岑宁倒先开口了:“竹哥儿就要成亲了,不耽误什么,从前钱婶帮了我和嫂嫂不少忙,今儿下午我拎了鸡蛋过去,就当全了往日里钱婶的情面,今后各过各的,大家邻里之间互不干扰是最好了。”

  今儿下午李氏闹了那么一通,姚春玲当场就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岑宁压住了火气没骂人,但回家后就把家里攒的鸡蛋拿了十几个出来,拎着就上钱婶家去了。

  钱婶后一步才从茹姐儿家回来,进了自家院门只看见儿媳在抹着泪哭,竹哥儿在一旁生气,还不等她问清楚,岑宁就带着鸡蛋上门来。

  岑宁一贯和软,上次板栗饼的事虽是李氏想要贪便宜的错,但他还是做了吃食上门来缓和了关系。但这次却怒形于色,语气也冷硬。

  “钱婶,正好你回来了,有话我就直说了。”岑宁放下鸡蛋道,“往日里你对我和我嫂嫂颇多照顾,我们也不是那不要脸皮的人,心中感激,这些鸡蛋你收下补补身体。”

  “至于别的……”岑宁瞥一眼在一旁面如土色的李氏,“邻里之间的情分难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不好闹得太难看。少了往来,自然也就能少些龃龉,以后,我们两家还是少走动得好。”

  钱婶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了?宁儿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娘,这事你别管了。”一旁的竹哥儿出声,把岑宁提来的鸡蛋拿进了自家厨房。

  岑宁见了竹哥儿面色稍稍缓和,又道,“婶子,之前我替你家孙儿绣了两件肚兜,我当时考虑得不周全,比着芷哥儿肚兜上的花样子绣了两件一样的,现在想想着实是不合适,若是因着这个让人误会了什么那我的罪过可大了。如此,便请婶子将那两件肚兜给还给我吧。”

  钱婶尚被岑宁一连串的话打击的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李氏先跳了脚:“我真是看错你们了!原以为你们家是那知理的,没想到竟是一家子的野蛮人!挤兑我们大人也就算了,现在连小孩的主意都打上了,连件肚兜都要往回要,你也好意思!”

  “布和彩线是我出的,花样子是我绣的,我也不曾收过嫂子你一枚铜板,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岑宁看着李氏,缓缓地说,“还有,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的可不是我,是你。”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趁我不在做了些什么?”钱婶还蒙在鼓里,但见岑宁这会这般不留情面,急得转过头质问李氏。

  这边一派吵闹,那边竹哥儿径自走到李氏屋里,在柜子里翻出来两件肚兜。

  森小子坐在院子里,听着娘亲和奶奶吵吵嚷嚷的虽然有些害怕,但因着怀里抱了盘零嘴,吃着零嘴倒也没哭闹,但见竹哥儿手里拿了他最喜欢的两件肚兜出来要给人,连忙抛开零嘴跑过去:“啊啊……我的……”

  “回头让你娘给你绣。”竹哥儿抛下一句。

  “啊啊啊……我的我的……”森小子哭着去牵李氏的衣摆,“娘,是我的……啊啊呜呜呜。”

  岑宁见森小子哭嚎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毕竟孩子无辜,这件事本不该牵扯到森小子身上,他也并不是因为小气才来要回这两件肚兜。

  当初李氏找他要肚兜要得急,说是天气有些凉了,想尽快给森哥儿穿上。

  他那段时间忙着收拾菜园里的瓜果,又忙着给镇上的铺子送手帕,所以直接比着芷哥儿肚兜的花样绣了两件。

  本来是给孩子们穿的,不必那么讲究,但是今天李氏把话说得实在恶习难听,怕她恼羞成怒到时候拿肚兜的事去四处说嘴,回过头来说自家的不是,岑宁只能狠着心把这肚兜要回来。

  院子里一时大人的叫嚷声混着孩子的哭声乱作一团,竹哥儿把肚兜拿给岑宁,凑近后小声说:“别理他们,你快回去,今儿这事我家对不住你们,你帮我和春玲嫂子道个歉,我改天再偷偷去找你。”

  岑宁听了,也只好拿着东西扭头走了。

  是夜,钱婶家的院子里只堂屋里亮着灯火。

  屋里,森小子还埋在李氏怀里抽噎,一双眼睛红肿得可怜。

  李氏一边心疼哄儿子一边自己抹眼泪,坐在炕上扭过身子背对着屋里其他人。

  钱婶瞅着李氏的样子气极:“你还恼,你有什么可恼的?!看看你今日做的这叫什么事!”

  李氏颇不服气,顶撞道:“是娘你让我和陆家人搞好关系留住情分的,我也是看芷哥儿乖巧,想着你曾经说村长家老大媳妇对芷哥儿有这个心思才开了这个口。”

  李氏嘟囔着:“既然连她都能看上,说明芷哥儿往后是个抢手的,我帮着家里早早定下来,也是为着家里好啊,结亲这么大的情分,不比竹哥儿平日里给他家小恩小惠的强多了。”

  “你说什么呢!”竹哥儿说着就要骂,被钱婶一声怒斥打断。

  “我原以为你只是爱贪便宜了点,小心眼了点,旁的地方还是好的,如今看,你竟是个最糊涂的!”钱婶指着李氏骂道,“朱氏看上了芷哥儿,你可见她跑去陆家人面前提了?既然村长家都没那个脸去提娃娃亲的事,你又是哪来的脸!张口闭口就要芷哥儿来你家伺候孝敬?!”

  李氏嫁进钱家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当下委屈得不行,哭喊道:“我怎么就没脸了?难道我矮了她一头不成?村长家是丰裕,但他家那么多儿孙,等分了家大虎子他爹能分个多少?朱氏现在是穿金戴银,往后的日子可有的瞧呢!”

  “我们家有屋有田地,家里头还只有钱大一个汉子,况且森小子生出来,谁见了不夸一句聪慧?都说看面相以后是要念书考功名的富贵命,难道还配不上他陆家一个小哥儿吗?要我说,还是他家高攀了!”

  李氏说着哭得声嘶力竭,半依在钱大怀里抽泣。

  钱大看见媳妇这样有些不忍,张口道:“娘,你也是,为了一家子外人回过头来说媳妇孙子的不是,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钱婶看着儿子儿媳这般模样,心下发凉,摇着头道:“是我的错,生了个酒囊饭袋,原想着娶回来一个能持家的儿媳还能有救,谁知两个都是蠢笨的。”

  钱大横眉:“娘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这么说自己儿子,你疯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钱老爹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钱大畏惧他爹,知道自己方才失言,讪讪地闭了嘴。

  钱婶一颗心凉了半边,冷声道:“我们家六亩地,每到农忙的时候,你可认真割完过一亩?老子累得半死不活,儿子倒在一边逍遥快活,你当真以为村里头没人说我们家,没人说你的闲话吗!我们家现在还能有口饭吃,全仗着你爹一大把年纪在地里卖苦力,等我和你爹死了,你准备怎么填饱你自己和你媳妇儿子的肚子?!”

  钱大听了这话羞恼,自觉在媳妇和弟弟面前丢了面子,但钱婶说得字字属实,他也只能喘着粗气低下头忍着。

  “我为什么亲近陆家?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陆家兄弟俩是踏实本分的人,我帮着把两家的情分结下了,以后有什么事能托他们帮衬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钱大撇撇嘴,嘟囔道:“陆家那条件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哪帮得上我们?再说了,何必要外人家帮衬,等竹哥儿和吴二河成了亲,我们和吴家就是亲家,哪还用得着愁吃穿?”

  “你休想!”钱婶怒站起身,沉声道,“我和你爹一把年纪为了你们操劳是我们生下了你,是我们活该,但你不要想着打竹哥儿的主意!你要是想借着竹哥儿去贪吴家的财,我告诉你,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没门!”

  钱大心思被戳破,霍得站起来道:“哪家的姑娘和哥儿嫁进夫家后不是一门心思惦念着娘家的?怎么就竹哥儿不成?我是他亲哥哥,森小子是他亲侄子,他怎么就不能帮衬帮衬我们了?”

  钱婶冷笑道:“是啊,这事还属你媳妇做出来顺手,嫁进来这么多年,不知拿着我们家的粮食银钱补贴了娘家多少!要不是我老婆子还没死,家怕是都要被她搬空了!”

  李氏心虚,闻言强忍着气恼不敢做声。

  竹哥儿在一旁冷哼一声道:“帮衬?你还要我怎么帮衬?我和吴二河定亲这两年来,每回他们家杀猪,你闻着味的就跑过去,次次拎了肉和猪下水回来,娘拿了钱让你送给人家,你拿钱之后可曾给过吴家一个铜板?森小子出生,吴二河他娘他嫂子拎了重礼来看,嫂子是怎么做的?当着吴家人的面说想吃肉想喝排骨汤,就差伸出手直接讨了!”

  竹哥儿说着,心里鄙夷难忍,“我原以为你们只是爱贪小便宜而已,现在想想,你们夫妇根本就是不要脸皮!”

  “你放屁!”

  “你怎么和兄长说话呢!”

  钱大和李氏被钱婶数落了一晚上,心里气极,但又不能真的对老娘怎么样。

  这会儿竹哥儿开了口,两口子满肚子的气找到了地方撒,叫喊着就要朝竹哥儿扑过去。

  “反了你们了!”一声重响,桌子几乎被钱老爹拍出个窟窿,钱老爹厉声道,“有打你弟弟的本事,不如我们把家分了,我和你娘后半辈子单过!”

  这话一出,钱大和李氏再不敢说话了。

  笑话,真分了家,那么多地谁种?森小子谁帮着带?要累死他们两个不成?

  堂屋一时无声,良久,钱婶叹了口气,捂着胸口回屋了,钱老爹也沉着脸跟在后头走了。

  “哎——”李氏抬头要喊钱婶,被钱大一把拉住:“闹成这样了,你还要干什么?”

  李氏瞪眼道:“你娘回屋了,谁带森小子睡觉?!”

  如今天冷,小孩子半夜吵闹,起来安抚他磨人得紧,所以天凉后,森小子晚上一直是钱婶带着睡觉的。

  这下见她婆婆丢下森小子自己回了屋,李氏老大不乐意:“你娘这是给我们脸色瞧呢。”

  竹哥儿在一旁听见他哥嫂的对话,心下嗤笑,都道他家有福气,原来就是个这么有福气的法。

  *

  钱家那晚发生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隔壁院子听见了动静,第二天凑在村口说嘴了几句,都猜估计又是钱大好吃懒做,被钱婶训了。

  过了两日,有人瞧着钱婶拎了竹篮子去了吴家,篮子上面盖着布,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只有个婶子说,她无意间撞见瞥了一眼,布下面像是一吊钱。

  日子照常的过,陆云川和陆云朗帮人起屋的活干完,一人结了三百五十个钱。

  干完活就要紧跟着去山上砍柴火,冬天一天近似一天,山里只要下了雪就难化,得趁着下雪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陆云川每日天刚亮就带着干粮扛着家伙什上山,上山下山麻烦,他中午都是在山上啃些饼子吃,到了天麻麻黑才下山回家。

  岑宁手巧,虽然是饼子也每日换着花样给他做,千层饼、葱油饼、芝麻烧饼、南瓜饼……

  陆云川每次见他从厨房出来都要笑着问一句:“今儿是什么饼?”

  岑宁给他把包好了的饼和水壶放进背篓,笑着推他出门:“自己猜。”

  陆云川一出门,岑宁就该忙着给他缝棉衣。棉衣、棉裤、棉鞋,岑宁给陆云川好好的预备了一整身。

  转眼到霜降,清早,岑宁去后院里拔了两根萝卜。

  陆云川从里屋出来看见,问:“现在就拔萝卜了吗?”

  岑宁把萝卜须切了,把萝卜放进水里洗去泥土:“今儿吴家杀猪,我想去买些猪肚回来,正好炖萝卜吃,地里剩下的萝卜等再冷些和白菜一道腌成小菜吃。”

  擦了手,岑宁回头见陆云川衣裳皱了一块,上前细细抚平:“今天早些回来,我煮汤喝。”

  “好。”陆云川笑着应了。

  杀猪是热闹事,村里人都是要去围着看的,但岑宁害怕看这些,从小爹和哥哥们处理猎物也都避着他。

  他一直等到差不多猪已经杀好烫好切好,才摸了铜板拎着篮子往吴家走。

  好容易不去镇上就有新鲜肉吃,又快到冬天,这次杀猪村里不少人家都想来割些猪肉,吴家院子里一派热闹。

  “婶子你也来买肉啊?”

  “啊,天冷了,来割些新鲜肉回家炖粉条吃。”

  “我来买个猪蹄,搞个黄豆炖猪蹄暖暖身子。”

  ……

  卖肉的摊子前站着吴二河和他兄长小妹。

  吴二河是个闷葫芦,一天说不出几句话,但知道竹哥儿和岑宁玩得好,看见岑宁连忙招呼:“宁哥儿,你要割哪块肉?”

  岑宁挎着篮子上前,笑着说:“我想买猪肚回去炖汤喝。”又递过去一块布,是拿来包肉的。

  像猪肚、猪大肠、猪心这些猪下水,吴家一般不拿到面上卖,除非有人指定买去了,不然都是自家炖着自家吃。

  吴二河利索地包好猪肚递给岑宁,岑宁给钱时他却连忙摆手:“猪下水不要什么钱,我们都是自己煮着吃,你拿就拿去了。”

  “这怎么行呢?你快收下。”

  两个人拉扯到后来,岑宁都快急眼:“那、那我不要猪肚了,我割排骨吃,你总该收钱了!”

  吴二河挠挠脑袋也急了,还是旁边帮忙的他小妹吴小溪看不下去了,对岑宁说:“宁婶子,我哥其实是想让你帮他去看看竹哥儿。”

  岑宁一愣:“看竹哥儿?”

  “嗯。”吴小溪无奈地看了一眼她哥接着说,“上次钱婶往我家跑了一趟,具体什么事我不好说,但我哥怕竹哥儿心情不好,所以想让你帮忙,去看看竹哥儿,他自己不好意思去。”

  说着没好气地数落她哥:“忒没出息一汉子。”

  岑宁听了刚要说话,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三人望过去,竹哥儿今日穿了身青色棉衣,头发拿发带绑着,比平日更显利落了几分。

  他右手臂挎着个篮子,走到岑宁旁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抬眼看着吴二河道:“看我干嘛?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