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严霜尽杀>第28章 正位时空03  对话框里的照片是他zw时都不敢去想的样子

  他们去的是一家会员制高尔夫球场, 私密性很高。负责监视陈岳的人只能跟到外场,再往里就跟不进去了。晚上打电话,也只能报告说陈岳去了之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并且呆了三个小时才出来。

  这种异常在霜明雪意料之中, 公司那些堵不住的窟窿暂且不提,距离他二十周岁生日仅有几个月——如果陈岳不想把叶流云留下来的东西给他, 也是时候该有动作。

  他等着陈岳出招。

  隔天去看霜凝秋,又得了一个消息。日前医院收到一笔用以血液病防治的捐款,霜凝秋有幸成为首位受助人。

  这样一来,好处自然多多。医药费全免不提,病房也转到特护区, 最重要的是,x院那位退休许久的资深专家也被返聘回来,一对一进行康复治疗。

  霜明雪听院长说完, 脑海中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是温离的手笔, 转念又觉得应该不是他。

  不是不可能,而是没必要。

  这不是小事,即便是为安抚, 自己也没这么重的分量,值得温家耗费这么多财力物力。

  当下只觉庆幸, 肩上的担子虽然没完全放下,但的确让他轻松不少。

  好消息还没有结束。

  周末到来前,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保送名额下来了,给了他表格, 让他回去填。桑雩闻风而来,翘了足球队的训练, 非要拉他去庆祝。他闹腾起来没个完,吃饭吃到一半又叫人开了瓶红酒。不等霜明雪说话,自己比了个投降的手势,很自觉地说:“我不喝。”

  霜明雪也没喝。但中途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自己的酒杯空了一半,原来是桑雩没忍住好奇,偷偷尝了尝。他酒量奇差,就这么小小一口,已经把他弄得晕头转向。醉了以后更没什么顾忌,抱住霜明雪就开始呜呜地哭,说舍不得他,又怪自己晚生了两年,不然就能跟他一起去上大学了。哭到最后,连外头的保镖都给招进来了。

  霜明雪安慰了他半天,又保证以后有时间回来看他,这才帮着保镖把人塞进车里。

  他目送桑雩离开,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傍晚他跟霜凝秋报备,说今晚不过去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给值班护士打电话问问情况。摸出手机才发现一直在通话中。

  通话对象是温离。

  霜明雪忽然想起来,刚才桑雩拿他的手机说要把自己的名字置顶,捣鼓了半天才肯还他。估计就是这时候误拨的。

  霜明雪盯着持续通话但没有声音的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放到耳边:“喂。”

  那边立刻说:“我在。”

  声音是从他后面传过来。霜明雪回过头,看见温离站在路灯下面。周围的人走走停停,他的影子动也不动,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霜明雪感觉他表情有点阴郁。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边已经走了过来。直到走到跟前手机还是通话中,霜明雪挂了电话,结束了这场靠对方单方面维系的联络:“抱歉,我朋友不小心按错键了。”

  其实不用他说温离也已猜到。电话接通后伴随着含糊不清的醉话,还有周围人哄孩子似的嘈杂声,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象出那边什么情况。

  这种时候直接挂断也没什么。但温离听着电话那头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哄劝,呼吸一顿,心也悬起来。还没结束的应酬都顾不上了,靠着那边只言片语的醉话,自己开车过来找人。路上想的都是此前他调查的有关霜明雪的事,感情一栏干干净净,没有恋爱故事,不过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如果心里偷偷装了谁,其实也不太好查。

  因为这点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一晚上都坐立不安,不止是原则,连他引以为豪的冷静克制,也被瓦解殆尽,就连看着霜明雪把人送走,悬着的心也还是没能完全放下来。

  温离说:“没事,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顺道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霜明雪想想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时间,难得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离也不在意他怎么想,指着不远处说:“我的车在那边,你要不要去医院了?”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又说:“那送你回家。”

  温离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像前两次一样照顾他,给他开车门,扣安全带,路上又带他去了一家粤式酒楼,拿半个小时前订的点心盒,因为听见了醉酒的人有多闹腾,怕他晚上没能好好吃饭。

  即便如此,霜明雪还是敏锐的觉察出温离心情不好。但两人还不太熟,他又实在不擅长安慰人,最终也只能沉默以对。路过一个红灯特别长的路口,温离像是不经意似的问:“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霜明雪感觉这就是他阴郁的原因,本来没必要,但还是解释了一下:“是学弟,帮我庆祝的。”

  温离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又说:“你对他挺好的,他好像也挺喜欢你。”

  提起桑雩,霜明雪说起来话带了点少有的轻松:“嗯,他像我弟弟。”

  温离知道提起喜欢的人眼神该是什么样,微微侧目看了看他,这才彻底松口气。

  霜明雪没有他的轻快心情。医院那边本来觉得跟他没关系,这会儿又有点不确定了。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医院里的事,你知道么?”

  温离说:“嗯,你妈妈好点没?”

  霜明雪惊讶了:“真的是你?”

  温离听出他话里的不安,把车速放慢,语气也温柔了些:“那家医院温氏有投资,能多治好一些病人,提高口碑,对医院本身也有帮助,防治基金也是一直有,每年都会放一笔捐款,虽然指定你妈妈为受助人是我的私心,但操作起来不麻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故意把流程说的很简单,但在短时间内启动这种涉面极广的基金项目,并不是件容易事。钱还好说,最难办的是人情,饶是他想请那位专家出山,也连着上门拜访了好几次。

  霜明雪也清楚这些,叶流云在的时候,他没体会过困难,自然也不用被帮忙,叶流云走了以后,就更没人这么不计回报的帮他,沉默了半晌,只能轻轻说:“谢谢你。”

  温离开玩笑一般的说:“这就完了?不请我吃饭?”

  霜明雪很认真地说:“要请的。其他如果有我能做的,你再告诉我。”

  温离敛了敛笑,用比他更认真的语气说:“什么都不用你做。”

  车子开到楼下已经很晚,这个时间也没有请人家上去坐坐的必要。温离替他把点心盒拿出来:“带保温的,打开就能吃。”他还是第一次分开时那种有点期待又担心被拒绝的表情:“回头见?”

  霜明雪点点头。进了房间以后还没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他站到窗口看了看,温离果然还没走,他怔怔地看了会儿,忽然鬼使神差地朝下面挥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车灯闪了两下,像是在跟他道晚安。

  虽然照顾霜凝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秋的人多了一倍不止,但霜明雪还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周末不用去学校补课,按部就班过后多了大半天的闲暇,于是摸出手机想给温离发消息约时间吃饭。

  毕竟受了人家这么大恩情,完全和以前一样应付总归不太好,霜明雪还在认真思考措辞,陈岳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通知他晚上去参加一个活动,内容是什么,地点在哪,要见哪些人通通没说,只告诉他接他的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要他快点下去。

  霜明雪说:“知道了。”

  他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但在霜凝秋那里没表现出来,只说晚上有聚会,可能过不来了。为了照顾自己,他办过一年休学,二十四小时呆在医院,等自己能离了人,他才重回学校,但仍起早贪黑每天过来,霜凝秋嘴上不说,心里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难得儿子有自己的活动,她催着他快点去,又说医院里护士和医生都很尽责,让他不用担心,好好玩。

  换衣服弄头发忙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陈岳过来接他。

  “是个慈善晚会,有些是你爸爸以前的朋友,带你过去看看,以后都要打交道的。”

  陈岳语气慈祥,是长辈该有的样子。但过去两年,他一直在极力抹消叶流云的影响力,打压自己也在此列。现在忽然带自己参加这种活动,霜明雪没有天真地认为他转性了。

  他留了心眼。

  不过晚宴会场的确没什么异常。人来人往的,都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人物。现场还有不少记者,大报小报都有,场面看起来格外隆重。

  霜明雪的模样太扎眼,刚进门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他。陈岳一个个介绍,说是已故叶总的儿子,对面本来多少带着点寒暄,闻言实打实认真了三分。

  拿在手上的低度香槟空了好几杯,霜明雪很少喝酒,本来就量浅,又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其实已经有点不舒服,陈岳还要带他去见今晚的东道主。

  温氏那位新任家主有事没来,替他主持大局的是俞向南。他是不用陈岳介绍的,见了面就笑着说:“我知道,叶小公子嘛,从前跟你爸爸打交道,他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他没什么架子,给人的包容感很强,见侍生拿了香槟来,说:“还是小孩子,就不要喝酒了。”转而换了一杯果汁。

  言谈举止无可挑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给霜明雪的感觉不是太好。

  不过对方也没有深谈的意思,寒暄了几句,转而和陈岳谈起生意上的事。霜明雪不太想听,就说要去洗手间,陈岳很随意地点点头,但直到他彻底消失,才把目光收回来。

  闪光灯还是在不断跳动,当着记者的面,他的表情不露什么端倪,只是悄悄把声音压低了。

  “怎么回事?人怎么没过来?”

  俞向南朝楼上一点头:“在呢,没出来而已。”

  本来一切都准备就绪,听说陈岳带着霜明雪来了,居然找了个借口临时退场。俞向南想想他当时的样子就好笑,不怪温老爷子要生气,这副瞻前顾后的模样,哪有一点掌权人的风范。

  俞向南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有点狠:“反正这里也不是主场,待会儿把人弄走,他肯定要过去。”

  陈岳还是顾虑重重:“要不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年底股东大会,老爷子会正式卸任,等温离完全掌权,谁都没办法想。”俞向南不耐烦地说:“你怕什么,咱们把他想要的人送到他床上,没准他还要感激咱们。”

  陈岳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温家那位大少爷对自家侄子有兴趣,但俞向南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相信。到底心里没底,他摸着个饮料杯就要压压惊。

  俞向南眉头一皱,拂开他的手:“拿错了。”

  饮料杯空了一半,另一半被霜明雪刚才喝了。俞向南状似不经意一拂,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他若无其事地叫人来打扫,转而笑吟吟走到旁边与人闲聊去了。

  霜明雪躲到一个小露台上透气,这里没有灯光,显得格外幽静,是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因而也能听见一些在外面听不到的话。

  “FT化工不是要跟温氏合作,今天这么大阵仗,怎么没看他们的人过来。”

  “合作怕是黄了,温家那位大少爷不肯联姻,听说他外头养了一个,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位身上。”

  “啧。联姻又不耽误外头养人,这么大的项目,他还真舍得。”



  “估计是动了真心,我刚还听人说,他之前应酬到一半,接到这位电话,就立刻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有手段,能把他拿捏成这样。”

  “不是吧,他……他那样的人,看着不像这么重情的。”

  后面还说了一些,但霜明雪没能听进去。他头晕得厉害,看东西也有了重影。毕竟年纪还小,经验阅历都不够,想不到太肮脏的事情,就连小腹处一股热意传来,也只当是之前喝的酒带来的后劲。晕眩感越来越强,不到十分钟,就连站着都很困难了。有人过来扶他,说起话来好声好气,动作却很强势,看押罪犯似的一左一右架住他,没有进会场,而是绕开人群上了一部电梯。

  上面是给嘉宾休息的客房区,那两个人把他带到四楼一间套房里。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一个人动作很利索地把他的衣服撕扯的乱七八糟,另一个拿起他的手机拍了点照片。

  霜明雪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听其中一个问“要不要拍的更露骨一点”,也没有躲闪的力气。好在他们也没做什么,拍完照片就出去了。

  房间很安静,霜明雪上身几近半裸,身体上近乎折磨的煎熬感在寂静中分外明显。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有人步子很重地从外面冲进来。

  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药物带来的钝感导致他完全看不清东西,听见声音颤了一下:“谁!”

  也幸亏他看不清,不然一定会被温离现在的表情吓到。温离是十分钟前收到霜明雪的消息,对话框里的照片是他zw时都不敢去想的样子。他当然知道这里头一定有诈,但那一瞬间无数可怕的联想都冒了出来,他的理智完全被淹没,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忙赶过来,所看到的场面仅比预想的好一点点。

  他眼睛里的猩红没散,可怖的阴鸷感愈发浓烈。霜明雪眼睛看不见,感觉就变得很敏锐。那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力朝他靠近,他的颤抖便更加明显,他拳头攥了起来,又问了一遍:“是谁?”

  他说话时目光很迷离,带了一点自己没能察觉的低促呻·吟,嗓音也被药物弄得暗哑,充满了不可言说的蛊惑。温离眼神变了变,两种情绪迅速在他胸口蔓延开。

  第一种是想要杀人,第二种比第一种好一点,但也属犯罪一列。

  房间里熏得香不干净,不知道掺了什么,催的两个人欲念都动了起来。霜明雪半坐在床头,用失神的眼睛茫然环顾周围,被扯下来的衣服散的更开,被子就在身边,他拉了一下,没拉过来。

  温离呼吸变得粗重,脑子也乱起来了。

  其实直接做点什么也没关系,反正他也看不见。

  诸如此类的邪恶念头在脑海里晃过,但最终还是被霜明雪脸上的惊惶无措打败。温离重重地喘了一下,走到床边,拿了条浴巾胡乱给他裹上:“是我,没事了。”

  他本想直接抱人去医院,但霜明雪反应很强烈,已经到了碰一下都难受的地步了。温离只得去卫生间,弄了条湿毛巾先给他擦一擦降降温。

  短暂的凉意过后,燥热潮水似的涌上来。霜明雪眼睛里水光盈盈,嘴唇也被不断落下的泪水浸的湿红,温离不住抚摸他的头发,安慰他“没事了”,但轻飘飘的言语根本不起作用,甚至比不上他用以安抚、一触即离的亲吻。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情·欲压根没有任何抵抗力,用尽全部理智,勉强说了几个字。

  温离凑近他湿润的脸颊,才听见他的话,他说的是——你出去。

  温离没直面过这种情况,但看霜明雪这个样子,似乎不太能直接往医生面前带。他半跪在床边,西裤鼓胀的像吃饱了风的帆,稍微动一动都是折磨。他没空管自己,盯着霜明雪看了一会儿,说:“给你处理一下,然后带你去看医生。”

  “啪”的一声过后,周围彻底黑了下来。

  温离关上了灯。

  霜明雪不知道这个处理是什么意思。他先是觉得一凉,似乎衣服被人扯下,之后就感觉到湿热。

  温离含糊不清地安慰他:“没事的,很快就好。”

  霜明雪没有过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体验,第一次,的确很快。

  释放过后带来短暂的失神,温离没有耽搁,去洗手台漱了漱口,将他打横抱起,迅速带出房间。

  他没坐电梯,走得是应急通道。几乎刚到楼梯口,消防警报就响起来。服务生说小温总在四楼休息,打电话打不通。俞向南和那群商界名流、大小报记者担心他的安危,直奔上来。

  ——那个场面,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何况面对的还是喜欢的人。

  俞向南对这点坚信无比。因而门开以后,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场面,他甚至没掩饰住惊讶。

  怎么回事?

  没算计到人,陈岳比他还慌,心里想的全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车子就在楼下,温离抱着霜明雪坐在后排,保镖径直将车开到近郊一处别墅,两名医生早就等在那里,一见他们,立刻迎上来。

  “不是新型毒、品,就是会所里常用的那种春·药,但对方剂量下的大,所以反应格外强,好在人年轻,送医也快,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消炎药水里加了点镇定剂,霜明雪已经睡着了,他睫毛还有点湿,眉头也微微皱着,半蜷起的身体很单薄,温离用尽全部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抱他。

  他心里的后怕没因为诊断结果而消失,他轻轻抚摸着霜明雪的头发,动作很温柔,但眼神和语气都狠得吓人:“去查!沾了这件事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霜明雪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温离一步也没离开,一直守着他。他脸上不正常的绯红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愈后的苍白。

  微亮的日光晃得的眼睛胀痛,他懵了一会儿,忽然惊坐起来:“几点了?”

  温离拿了个枕头垫在他后腰上,扶他坐稳:“一点三十五,已经给你妈妈打过电话,我跟她说你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正在修,晚点回她。”他把霜明雪的手机递过来:“医生说你还要观察几天,你可以跟你妈妈说跟同学在度假村玩,学校那边我给你请了假,不会有问题。”

  霜明雪还有点脱力,双手捧着接过手机。电话拨通以前,温离去到门外等。

  霜明雪声线很温柔,想要安慰谁时,这种温柔感就更加明显,温离靠着门,听得心痒痒的,不知道他用这种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彻底安静了,他才推门进去。心里那口气一松,霜明雪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温离弯下腰跟他说话:“要不要喝水?”

  霜明雪点点头,马上就有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唇边。两人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他想起昨晚的事。

  被人下药,被人丢到陌生房间,温离进来,关了灯,然后……

  他被水呛住,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温离赶忙给他拍了拍,说:“慢一点。”房间温度低,放下水杯后他又帮霜明雪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霜明雪表情很镇定,但眼睛完全不敢往旁边看。

  虽然已经派人去查,但温离还是要问问本人:“昨天怎么回事?你记得谁干的么?”

  他省略掉让霜明雪感觉难堪的细节,只追问最重要的事情。霜明雪昨晚喝得东西多,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杯里,之后别人送他上楼,他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对方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

  思索片刻,他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叔叔带我给很多人敬过酒。”他忽然想起最后见到的人,又说:“还喝了一杯果汁。”

  温离说:“我知道了,会场大厅有监控。你喝的东西放在哪,从哪里来的,有什么人经过手,都能查出来,等有结果我跟你说,你想报警么?”

  霜明雪摇摇头:“不报警。”他自己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怕霜凝秋知道。

  温离点头:“好,那就不报警处理,你放心,我保证有份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处理两个字,跟昨晚某个画面重叠在一起。昨晚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在清醒了,很容易想明白。霜明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说谢谢是完全不够的。

  昨晚的事也一刻不停地在温离脑海重现。

  霜明雪被药物逼的发红的脸颊,看着自己时流泪的样子,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很柔软,被分开时看不见表情,但声音听起来无助到了极致。后来被抱上车,害怕地一直搂着自己的手,自己忍不住亲了他,也没遭到拒绝。

  这些很细节的东西反反复复折磨着他。让他时不时产生一点后悔情绪。但他转念又想,以后日子还长,没必要这么心急。

  温离用打趣的口吻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怕什么,我又不会要你负责。”

  之前霜明雪总觉得温离的喜欢有功利的成分在,但经过昨晚的事,他很难否认,就算有功利性,应该也只是微乎其微。如果对方拿恩情推进关系,硬要他负责,他其实也很难一口回绝。但温离没有这么做,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有更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霜明雪脸上还是有点难为情:“不是怕。”

  温离想要摸摸他的脸,手抬起来,最终只落到对方肩膀上,他用跟昨晚一样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转而道:“这附近有个温泉度假村,我带你去那里住几天,拍点照片什么的,回头你妈妈问起来也好交代。”

  霜明雪点点头:“谢谢。”

  度假村远离市区,安静悠闲。霜明雪被安排进一个双卧套房里,除了应付每半天一次的医生检查,没什么事情要做。

  温离住在旁边,每天陪着他一起无所事事。

  霜明雪好奇:“温家那里不用忙么?”

  温离眼镜也不眨地扯谎:“不用,我有假。”

  霜明雪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怎么想怎么觉得温氏那位大少爷不太可能给人……做那种事,况且据他听来的消息,人家已经有了伴。所以那点怀疑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吃吃喝喝之余,大半时间两个人都在一起看新闻和股票。霜明雪很难找到跟他有同样爱好的同龄人,即便有,也没人能有温离一样老练的目光。他能从新闻里嗅到赚钱的商机,偶尔提出一点看法,全是霜明雪以前不曾想到的东西。

  霜明雪的注意力很容易被他带动,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这当然不能算动心,起码不是温离想要传递给他的那种感觉,但他明显感觉出有东西不一样了。

  温离看他好学,开玩笑说:“我在温氏也有任职,你要是有兴趣,业余时间来给我做助理,我亲自带你。”

  霜明雪眼神动了动,像是要答应,但话一出口,还是拒绝了:“现在还不行。”

  温离摸摸他的头发,现在对方已经不怎么抗拒他他的亲近了:“因为你妈妈的事?”霜明雪还没回答,他又说:“我已经叫人去找供体了,很快,很快就会有消息。”

  他的手已经转而抚到脸颊上,霜明雪没有感觉这份触碰已经超过暧昧的极限,有一种更陌生的情绪笼罩住了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段时间以来,温离为他做的事需要经历的波折,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一句玩笑般的婚书本身。第二次见面时,温离就告诉自己,他不是麻烦。但直到现在他才确信无疑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他还太年轻,之前没有经历过感情上的困扰,之后恐怕也很难体会比这更炽热,更不计回报的付出。

  他眼睛里全是迷茫,心里的迷茫无措比表现出来的更强烈。

  喜欢两个字已经在喉咙里跃跃欲出。但温离还是把它按下去。他已经说过一次,对方表现出抗拒,那就不该再说。

  这种犹豫不决的作风很不像他,但自从遇到霜明雪以来,他似乎就没果断过。

  他觉得自己像面对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攥紧了怕弄碎,松开了怕人偷,偏偏他又小气,连一丁点光芒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导致怎么做都觉得不够。

  他想起第一次遇到霜明雪的场面。当时滑雪场这么多人,盯着他的不光只有自己。之后再去查他的过往,优秀程度也超过自己的想象。这个人天生是要成为被人倾慕的存在,如果不是叶流云的事,他本该继续耀眼下去。

  可惜那时候温离旧疾复发,被送到疗养院静养。出来以后似乎什么都晚了。再次遇到霜明雪,除了喜欢,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欲·望催促着他。

  他没能在霜明雪最黑暗无助的日子帮到他,现在就该把他送到更光明的地方去。

  这些霜明雪都不必知道。并非是因为他品行高尚,不愿挟恩图报,他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足以让霜明雪躲他躲得远远的,但比起那些,他更想让对方毫无负累的过自己的人生。

  霜明雪现在需要的不是爱人,他还可以继续等,等到对方觉得感情不再是麻烦为止。

  温离很久没有说话。

  霜明雪还在等他的回答,目光专注又纯情,让人没办法忽视。

  温离心里无奈地想,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欠了你的吧。

  思考良久,他给了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的回答:“以前见过你爸爸,跟他保证过遇到事会照顾你,就当是为了他吧。”

  霜明雪眼神动了动,若有所思般沉默片刻,语气淡淡的:“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温离:求联姻时跟岳父保证过了,会好好照顾老婆,这么说没毛病

  霜明雪:懂了,我想多了

  温离:你想少了。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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