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爹爹闻言便知道这人要砍价,他不慌不忙地回道:“落樱在人牙子手中风餐露宿的时候,是南风馆肯给他一个容身之所,教他琴棋书画,教他如何待客,挂了牌子后,吃穿用度更是都给他最好的,这些难道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对,谁不知南风馆不做赔本的买卖,苏秦这些年给你们赚的钱可不止这些,据我所知,两年前苏秦光是跟李员外出个外差,南风馆就能进账两百两银子,苏秦一共给你们赚了多少钱,我这账簿里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唐异从怀里拿出一个账簿。

  账簿的封面是皮质的,边角多有磨损,看来有些年头了。

  王爹爹定睛一看,随后震惊道:“你,你是怎么拿到的?”

  南风馆每个小倌都有一套卷宗,被层层锁在暗室里,暗室有专人看管,卷宗里详细记录着小倌的各项信息,受过的罚,经过的调·教,各方面的承受能力,以及从□□以来的所有的接客表现与收入等等。

  苏秦的卖身契放在卷宗的首页,王爹爹拿走身契时苏秦的卷宗还乖乖地躺在暗室里,一路上唐异和他走到厢房,中间根本没有接触旁人,如今这卷宗却出现在唐异的怀里。

  王爹爹终于收敛了嬉笑勾人的目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这卷宗的数字想必王爹爹还记得,我就不多说了,足够给你们付赎金,今日,苏秦跟我们走定了!”唐异毕竟身居阁主之位多年,收了玩闹的心情,板着脸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苏秦看着唐异手中的卷宗,整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拧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卷宗里记录的满满都是他脏污卑贱的人生。

  “苏秦,你怎么了?”察觉到苏秦的异常,林松源担忧地搂住苏秦的肩膀。

  苏秦看着林松源,幽幽的水眸中蕴含了太多诉不尽的情绪,他应该放手的,自己只会是源郎生命中的污点,没有自己,源郎的人生将会完美很多。

  但是,谁又规定,他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呢?

  “没事,”苏秦对林松源摇摇头,走到王爹爹面前,“爹爹,苏秦感谢南风馆的养育之恩,奴在南风馆也算是尽心尽力,奴愿意留下所有的积蓄,只着一袭青衣离馆,希望爹爹恩准。”

  王爹爹眸中闪过思量,这次林松源喊来了帮手,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拿到卷宗,他一介倌馆未必招惹得起。

  想通这一点,王爹爹换上虚伪的笑脸,“落樱,你遇到良人,爹爹也是高兴的,之前要价五千两,不过是帮你测测林公子的真心罢了,你既然要净身离馆,爹爹也不拦你,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林松源惊讶地看着王爹爹的转变,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保守了些,这次多亏了唐兄弟。

  唐异感受到林松源感激的目光,他不在意地摇摇头,只可惜安插在南风馆深处的桩子要撤走了。

  现在王爹爹是被他拿住不错,但只要回去细细排查,很快就能将千机阁的人找出来。

  这时,苏秦走到内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出来,他来到王爹爹面前,“爹爹,现在能将身契给奴么?”

  王爹爹笑了笑,“当然可以。”

  苏秦接过身契,深深地看了一眼,烟花之地的男女从良后,只要拿着身契去官府改了备案,从此就可以脱离贱籍,恢复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了。

  这是多少人一辈子做梦都想干的事,他终于在今晚做到了 ,苏秦将眼底酸涩的滋味压下,把手里的碎银子放到王爹爹手中。

  不多不少,刚好二两。

  “爹爹,从今往后,落樱不复存在,世上只有苏秦了。”

  王爹爹见状,长叹一口气,眼中的精明终于褪去几分,显露出几分真情,他收下银子,将手覆在苏秦的手背上拍了拍,“孩子,恭喜你。”

 

17.同行

  第二天清晨,林松源带苏秦去安置,唐异和林清璇则坐在南风馆对面的早点铺子前等陆云承和影千肆。

  两人一边用早餐一边拌嘴,好像天生的死对头一般,不过没一会儿,陆云承和影千肆便一前一后地走过来了。

  “你们俩可终于出来了,昨晚玩得怎么样?”唐异凑上前去问道。

  他看影千肆下盘平稳,步伐有力,不像是被□□了一晚的样子,难道老陆的体力不行?唐异的思维发散到天边去。

  陆云承看了唐异一眼,便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环境太差,进不去。”

  坐在桌边喝粥的林清璇听到后,险些把粥喷出来,结果米粒窜进气管,顿时咳得天昏地暗。

  唐异看看周围,虽然大清早的没什么人,但要不要这么奔放啊?

  “咳咳,老陆啊,要不然我们深入探讨一下,我这方面的经验可是非常丰富的。”唐异站到陆云承身边,弯起胳膊撞了撞他。

  陆云承不语,似乎在考虑唐异的建议。

  影千肆终于受不住了,他喊了陆云承一声,声音中带着哀求:“主人。”

  陆云承知道他面皮薄,终于解释道 :“好了,别误会,昨晚窗外有人偷听,自然是进行不下去。”

  唐异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不过听到有人偷听,也顿时好奇起来,竟敢听陆云承的墙角,不要命了啊,“抓到人了吗?”

  陆云承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们在窗边发现了一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