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病弱美人是国师>第63章 

  待发觉有人……

  洛无尘拧了拧眉, 缓缓睁开眼来,睁眼的那一瞬,他的眼中还有几许混沌。

  待发觉有人后, 洛无尘顺势一掌就朝澹台漭拍了过去。

  澹台漭被那一掌拍了个结实, 整个人都仰倒在水里。

  洛无尘现在浑身虚软, 却还是借力跃上了池边,一把扯过屏风上放着的衣服披在身上,转头视线凌厉地盯着仰在水里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的澹台漭。

  看清是澹台漭后,洛无尘无端松了口气,他站在池边,眼睫轻垂,语气微凉,“你怎么在这里?”

  澹台漭捂着自己的胸口, 被洛无尘那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出了火气, 他冷笑道:“为什么在这里?自然是知道国师大人在此沐浴, 前来偷香啊。”

  洛无尘看着他不语。

  方才那一掌洛无尘是没有留手的,用了上内力, 此时澹台漭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洛无尘觉得澹台漭找死的本事当真一流,若不是这几日自己较为虚弱,方才那一掌,澹台漭焉有命在。

  他又想到澹台漭的伤还未痊愈, 那一掌估计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由朝他伸出了手,轻声道:“上来。”

  澹台漭觉得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他就该由着他被淹死。

  洛无尘是什么人, 堂堂国师,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岂会溺毙于这小小浴池?

  澹台漭觉得自己方才担心洛无尘,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气血翻涌,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洛无尘那一掌拍的,此时看着洛无尘朝他伸出来的那只虚伪的手,嘴角忽然勾了起来。他把手缓缓地搭上去,就在洛无尘握住他手准备拽他的那一瞬间,澹台漭忽然用力,一把将洛无尘拽了下来。

  池中水花四溅,洛无尘方掉下池子,就感觉腰上覆上了一只炽热的手。

  “你!”洛无尘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略微出现了几许震惊,澹台漭见他此种神情,莫名觉得心中解气。

  他知道洛无尘不会真的杀了他,他多半是他计划中较为重要的一颗棋子,所以澹台漭是有恃无恐的。

  他嘴角斜斜勾着,带着独属于他特有的风流之感,他欺近洛无尘,近乎亲昵地道:“国师大人,我说了是前来偷香的,香没偷着,我这一掌不能白挨不是?”

  “你想如何?”洛无尘比他矮了半个头左右,此时微微挑眼看他。

  其实澹台漭一直觉得洛无尘这样带着几分慵懒之意看人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可再好看,也不能让澹台漭放弃那一掌之憋屈。

  他的手再次紧了紧,微微俯身欺在洛无尘耳边道:“洛无尘,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惯于恩将仇报。我三番两次的救你,你却还我一掌。”

  洛无尘垂下眼睫,耳廓在澹台漭这若有似无的气息下红了几许,面上却分不清究竟是水温让他红了脸,还是澹台漭此时与他如此之近的距离。

  “抬头。”澹台漭的语气骤然冷硬了几分。

  洛无尘依言,问道:“作……”

  可后面的「甚」字还没说出来,面前澹台漭的脸骤然放大,唇齿间传来异样感。

  洛无尘的瞳孔有一瞬的放大,下一刻洛无尘就举起了手。

  澹台漭好似早有准备,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顺势点了他的穴。

  单说武力与体力,澹台漭知道洛无尘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洛无尘多阴险狡诈,上次罚他枯坐一晚他来急着这个仇呢。

  澹台漭见洛无尘此时终于落了下风,语气颇为高兴地道:“上次着了你的道,你以为同样的错我还会犯第二次?”

  说完他也不准备等洛无尘回答,反正洛无尘嘴里铁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再次俯身堵住了那张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唇,顺势点了洛无尘的哑穴。

  唇齿相依,原本澹台漭吻得非常凶狠,可是在察觉到怀里人不曾反抗时,澹台漭睁眼,就见洛无尘正死死盯着他,原本清寒的眼睫里布上了血丝,目光委屈又愤怒。

  澹台漭觉得吃瘪的洛无尘当真好看得紧,不由放轻了动作,由原来的长驱直入,变成了轻尝浅啄。

  洛无尘也没想到,澹台漭居然会点了他的穴,还点了哑穴,除了被动承受,他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眼睛瞪死他。

  “别这么看着我。”澹台漭抬手覆上他的眼睫,让他闭上眼睛,呢喃一声,“这才叫偷香。”

  洛无尘觉得澹台漭混账得真的不像样,不过也怪他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嘱咐府里的人照顾澹台漭后,他就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这几天就没想起来过。

  若不是澹台漭主动出现,洛无尘还想不起他来。

  待澹台漭觉得够了的时候,他才松开洛无尘,又怕他报复,不曾解开他的穴。

  他把洛无尘从水里捞起来,给他换掉湿衣服,目光轻浮地掠过洛无尘,最后自己倒是先红了耳垂。

  他埋怨道:“若不是老子底子好,那一掌你就送我见阎王了。”

  澹台漭觉得自己现在气血翻涌得厉害,给洛无尘穿好衣裳,无耻地轻啄了一下洛无尘圆润泛红的耳垂,“你得负责我给治好。”

  现在澹台漭偷香香了个满足,心情颇好,他抱着洛无尘,“听懂了没,懂了你就眨眨眼,并且,以前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到底跟他爹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变相也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他也真不能跟洛无尘闹得你死我活,坏他爹好事。

  说到底,他跟洛无尘到底还是私人恩怨,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洛无尘能别开前嫌把他护在国师府,想必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

  洛无尘觉得这人真会趁火打劫,只能微微张着唇,眨了眨眼睛。

  “眨三下。”澹台漭觉得洛无尘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他快乐极了,得寸进尺地逗弄着他。

  洛无尘:他做不出多余的表情,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乖乖眨了三下眼睛。

  “乖。”澹台漭奖励小宠物似的在他唇上再次啄了一下。

  他把洛无尘放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跑回去把自己穿好,用厚厚的狐裘把洛无尘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颗头来,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正在跟赤雪玩儿的白芍:??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雪球,原本是在跟赤雪打雪仗的,此时看着这场景,惊得雪球都掉了,直接砸在自己脚上。

  赤雪则扑腾着翅膀满院子乱转,嘴里吼着,“太冷了,小混账,太冷了,小混账……”

  澹台漭瞄了赤雪一眼,坏笑道:“你毛那么厚你冷个屁,再喊小混账我炖了你。”

  赤雪:不要脸,不要脸,他都看见他亲那个混蛋洛无尘了,亲一下居然就一条战线了。

  “炖,炖,小混账,小混账……”

  天寒地冻,澹台漭怕把洛无尘凉着,抱着他快速跑进了洛无尘的房里。

  洛无尘房里的摆设远比他想象的简单,没有琉璃殿那般的奢华,倒也符合洛无尘给人的印象。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碳火倒是非常足。

  澹台漭本就图方便穿得少,现在一进来就感觉整个人跳进了火炉,“冷死我了。”

  澹台漭把洛无尘放在榻上,给洛无尘把湿发弄干。

  他五指成梳,轻轻梳着洛无尘又长又黑又浓密的发,还不要脸的捻了一缕放在鼻尖轻嗅。

  洛无尘的头发都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清淡却又不难闻的药香,他俯身倒看着洛无尘的脸,“国师,说好了,从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此后不论在朝堂还是私下里,你都不能再针对于我。”

  洛无尘闭着眼,内力冲刺着穴位,心想:一笔勾销?做你的春秋大梦!

  澹台漭见洛无尘这反应,笑了,“国师,我现在没打算像方才那样亲你,你不用闭眼。”

  洛无尘:他没理澹台漭,澹台漭给他把头发弄干后,看着洛无尘比给他准备的那张不知道软了多少的榻,加之他身上的衣服方才湿了,直接掀了被子,把洛无尘搂在怀里,道:“我心口疼,你给我揉揉。”

  洛无尘就感觉自己的手覆在了澹台漭的胸膛上——他忍!

  澹台漭觉得只是抱着洛无尘好像不太够,直接把洛无尘像个玩偶一样夹住。

  洛无尘:他继续忍。

  澹台漭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奇怪了起来,他以为是洛无尘那一掌的原因,把头靠在洛无尘的肩头,轻问:“洛无尘,你那一掌是什么掌?拍在我身上怪死了。”

  洛无尘那一掌一点都不怪,毕竟他没练过什么邪/功。

  可是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澹台漭身体上的变化,非常明显。

  洛无尘的眼睛闭不下去了,猛地睁开双眼。

  澹台漭身上的味道跟他沐浴池里的味道相近,却明显不一样。

  澹台漭许是觉得自言自语颇为无趣,遂解了洛无尘的哑穴,他低声道:“上次你让我坐了六个时辰,今日我让你躺六个时辰,看,我都没让你跟我一样坐着,我对你好吧!”

  澹台漭觉得自己热得不行,可是又不想放开洛无尘,只是把他再次抱紧了一些。

  他不止抱,还蹭。

  洛无尘知道澹台漭就算再怎么气愤,不也会无故对着他一个男人有反应,而且他的穴位冲刺也只差一点了。

  洛无尘怕他传染自己,只得开口道:“你是不是动了我浴堂里的东西?”

  “东西?”澹台漭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依着洛无尘的话想了一圈,“你那破浴堂里能有什么东西?”

  洛无尘低声道:“一个瓷瓶。”

  澹台漭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精致漂亮的瓷瓶,“哦?是动过,不是沐浴用的吗?”

  洛无尘: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

  澹台漭见洛无尘说话只说一半,不满地翻身上去。

  洛无尘方才蓄的的力被澹台漭这一压差点压散。

  “那是什么东西?”澹台漭发现了,洛无尘不会无端问他这种问题,又联想到自己身体的反应,他忽然咬牙切齿掰正了洛无尘的脸,“你不会算到我要去浴堂,提早备了东西暗算我吧!”

  洛无尘:……

  “多谢,在下还没神机妙算到那种地步。”洛无尘此话不假,他他压根就把澹台漭还在国师府的事忘记了。

  澹台漭显然不信,他以前从未中过毒,可混迹花楼的经验可不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青楼里有些人不举就喜欢搞这些东西来提兴致。

  澹台漭看着洛无尘现今略微有些红肿的唇,又见洛无尘眼中挑衅比惧怕多,那种视线带着几许轻蔑,让澹台漭忽然怒火中烧。

  他欺近洛无尘,“国师,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暗算到我头上。”

  “你可以算算。”快了,洛无尘一边激着澹台漭,冲穴也不曾落下半分。

  澹台漭想了一下自己在洛无尘这儿吃过多少亏。

  当即就觉得面上挂不住。

  遇见洛无尘之前,他当真没吃过什么亏,都是别人吃他的亏,可自从遇见了洛无尘,这人从遇见的初始与他之间皆是算计。

  洛无尘能明显感觉到澹台漭想要做什么,可也在此时,洛无尘的穴道冲开了。

  也亏得澹台漭想要跟他说话,不然他还没这么快。

  眼见澹台漭狗一样想要咬他脖子,洛无尘当即翻身把澹台漭掀了下去,顺势点了他的穴,洛无尘将被子裹在身上,看着光溜溜的澹台漭,“小将军,你不是说躺一晚既为好,那么,我让你好好躺上一晚,如何?”

  洛无尘脸上的笑非常邪恶又魅惑,好似此时的他,终于脱下了那层清冷的表皮,露出了真容。

  “洛无尘,你放开我。”澹台漭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动作,整个人像只青蛙似的躺得「四脚朝天」。

  洛无尘俯身,动作堪称温柔地将他的四肢放得平整,整个人躺得仿若笔直的棺材板。

  “洛无尘!”澹台漭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就连声音都变得低哑了起来。

  洛无尘微笑着半跪在他身侧,往他身上的某处瞄了一眼,随后视线淡淡地挪到澹台漭的脸上,故意道:“小将军向来风流惯了,想必从未有过有欲却无处发的情况。”

  澹台漭很想否定一句,他不乱来,可是他凭什么跟洛无尘解释,遂换了句话:“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春/药。”洛无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原本是给皇帝准备的东西,只是还未曾试过其药性,既然小将军主动试药了,那倒是省了在下麻烦。”

  澹台漭闻言已经气得头晕眼花了,敢情自己成了一只小白鼠?

  身体里像是住着一头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

  洛无尘见澹台漭脸上已经起了一层红晕,转身淡定下了床,走到不远处的屏风后开始穿衣。

  澹台漭就转头视线愤恨地盯着屏风后映过来的隐约身影。

  只是一道剪影,却让澹台漭的脑子轰地一下,炸的脑浆乱崩。

  澹台漭死死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难受出声,半晌后,就见洛无尘穿得人模狗样地从屏风后出来。

  屋子里并不冷,他穿得单薄,就连衣裳也没有好好系,领口微微敞开,是澹台漭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此药药性如何,还请小将军多多配合了。”

  “你要做什么?”澹台漭极力保持着理智,忍得眼球都充血了。

  然后,澹台漭就见洛无尘走到了一旁的矮几上,将棋盘端了过来,盘膝坐了下去,语气幽幽道:“自然是……”他顿了一下,这才瞥眼眼看向澹台漭,“陪你了。”

  洛无尘这药确实是给皇帝准备的,做好了之所以还没给送过去,是他发现皇帝现在的身子并不适于如此强劲的药,打算另配。

  毕竟现今皇帝作为他的刀鞘,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快就死了,更何况他身体里的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洛无尘不得不另外再配。

  这副药之所以没扔,也是洛无尘觉得里面所用的药材太过珍贵,扔了怪可惜的。

  澹台漭就听着洛无尘在旁边自己跟自己对弈,那“哒——哒——哒”地一声声落下的棋子,加之整个屋子里都萦绕着一股独属于洛无尘的清冽药香,让他整个人的脑子里都变得旖旎非常。

  洛无尘还会时不时瞥眼看一眼床上的澹台漭。

  洛无尘也是真的狠心,被子拿走了就当真不再给他拿回来。

  不过澹台漭现在也用不着。

  洛无尘看见他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都突起了,因为忍得太用力,加之方才泡过水,他小腿上的箭伤再次流血。

  澹台漭也不知道洛无尘是不是故意的,他能感觉到洛无尘打量的视线,却仍旧忍不住嘴欠道:“洛无尘,你最好别让我逮着机会。”

  洛无尘拿了纱布跟伤药过来,将澹台漭受伤的那条腿曲起来,开始包扎,道:“那在下怎么可能给小将军机会呢。”

  澹台漭在洛无尘的手碰到他腿的时候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感觉洛无尘此时不管任何的触碰,都能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洛无尘听得他这道吸气声,也没理他,包扎的手指若有似无的碰到他的小腿,澹台漭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起来。

  那感觉说不出的痛苦,可是洛无尘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吃到教训。

  他澹台漭什么人,教训会嫌多?更何况是洛无尘给的。

  洛无尘包扎好了,站在窗前看着澹台漭,那双眼桃花眼里的情绪颇为深沉,澹台漭睁眼便窥得他眸间那丝深沉一闪而过。

  澹台漭大概是难受得疯了,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怎么?国师?这大小,你可满意?”

  他可记得洛无尘的,虽未窥得全貌,可澹台漭肯定,洛无尘的绝对没有他的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这一点让澹台漭终于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说话也愈发无遮无拦,“也不知道国师会不会满意,还是……”

  洛无尘听得他口中话说起来愈发没下限,随手扯了一块布塞他嘴里,澹台漭被他微凉的指尖轻轻碰过,整个人的反应更大了。

  塞完洛无尘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袜子。

  洛无尘在大小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比的,也不知道澹台漭在嘚瑟个什么劲儿。

  澹台漭从小就在军中,一帮男人,平时聊天什么都聊,一身痞气样多半也是在军中染上的。

  夜幕降临,洛无尘坐在旁边安静下棋,不时观察一下澹台漭。

  澹台漭已经满身大汗了,却依旧剑指苍穹。

  洛无尘平静地收回视线,心中也有疑虑,依照他的预料,最多两个时辰这药效应当就过了,他申时末回来的,现在已经戍时初,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可澹台漭却不见分毫疲惫之色。

  难道这就是从小打出来的好体质?

  洛无尘还颇为羡慕的。

  身体好,就是容易让身子不好的人羡慕。

  白芍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却不敢上前去扰,毕竟没有洛无尘的吩咐,直到蓼实散值回来,白芍才急急将澹台漭闯进了浴堂的事告诉蓼实。

  蓼实听他描述了洛无尘是怎么出来的,立即紧张地敲响了洛无尘的房门。

  洛无尘一子方才落下,就听见了敲门声,只得去开。

  蓼实见洛无尘完好,只听得屋内一道道「唔唔」声,知道他们家公子没有吃亏,便放下心来,道:“公子,晚膳时间到了。”

  “让白芍给我送过来就好。”

  蓼实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白芍就将晚膳端来了,洛无尘让他送到外间,便让他出去了。

  白芍此刻眼睛也不敢乱瞟,纵然知道澹台漭就在屋里,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澹台漭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只「唔唔」却不见人。

  这边洛无尘吃饱喝足,回来又继续坐在下棋,澹台漭已经快虚了。

  他视线迷蒙地看向洛无尘,心中恨极,他知道洛无尘狠,可没想到这么狠。

  可让他随便找个人解决,他宁愿挨着。

  直到亥时初,澹台漭才感觉身上的劲儿缓缓下去,可仍旧留有余韵。

  洛无尘半撑着头在棋桌上浅眠,墨发披散,衬得他的脸更为莹白,唇上的肿已经消下去了,侧脸看起来非常柔和。

  澹台漭想要喊一声洛无尘,奈何嘴被堵着,隐隐还有几分药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澹台漭闭了闭眼,他就不懂,自己怎么就能做到三番四次栽在洛无尘手里。

  想到今日事,澹台漭是越想越气,此后不止没有化干戈为玉帛,他是彻底把洛无尘记上了。

  洛无尘感觉到了一股视线,转头朝谈天看过去,就见他已经正常了,这才起身过去拔掉他嘴里的袜子,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舒服得很,国师要不要也试试?”

  洛无尘就看着他不言,眼里确实盛满了笑意。

  澹台漭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那笑是为嘲笑,当即就要气得头发倒立。

  “饿了么?可要吃东西?”

  白芍送来的饭是两人份的,洛无尘吃不完,倒也没有故意给澹台漭留。

  澹台漭瞥眼看了眼搁在旁边的饭菜,菜看起来像是没动过,可是其中一个碗里的饭明显没了。

  他很想说自己又不是洛无尘养的狗,可肚子不争气。

  澹台漭现在很没骨气地服了软,“要。”

  天大地大,肚子不饱全都是屁。

  “国师大人,你喂我么?”澹台漭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虚,此刻也容不得他不服软,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的是时间。

  洛无尘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心思,轻轻拍了下手,赤雪就从一边的窗外飞了进来,一进来就喊「小混账」。

  澹台漭:……

  “你别说你让一只鸟喂我?”不是他看不起鸟,尽管赤雪很聪明,可它会用筷子吗?怎么喂他?

  事实证明,澹台漭不止小看了洛无尘,他连赤雪都小看了。

  赤雪不会拿筷子,可它有嘴有爪子,还能难住它?

  赤雪倒是兴奋得不得了,一会儿用喙叼菜,一会儿又用爪子抓了一爪子的菜单脚一蹦一蹦地跳上床,就像老鹰喂小鸡,喂得澹台漭压根来不及吞咽。

  并且赤雪还非常节约,除了洒了点儿油水,愣是一颗饭菜都没掉。

  澹台漭:他吃不下了,想让赤雪别喂了,奈何他刚拒绝,赤雪就一翅膀拍他身上,也知道是不是还记仇澹台漭把它送给了洛无尘这个没良心的主,那一翅膀比扇白芍力度不知道重了多少。

  澹台漭:……

  “出去吧!”赤雪还想给澹台漭喂水,刚从外面抓了杯子,就听洛无尘说话了。

  赤雪发脾气似的把杯子往桌上一磕,扑腾着翅膀嚷着「小混账」飞走了。

  “饱了?”洛无尘站在床边微笑看他。

  澹台漭被赤雪折磨得狼狈得不行,也算是认清现实了,“饱了!”说话声音都小了下去。

  “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国师,你说过的。”澹台漭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讨好。

  洛无尘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他没回答,而是为澹台漭把脉,除了脉象有些微虚浮之外,倒也好得很,那药好似没给他带来分半影响。

  洛无尘看着他胸口的掌印,视线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偃旗息鼓的某地。

  他这视线并没有逃过澹台漭的眼睛,可他得憋着,他已经两个多时辰没动过了,他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好好将养些日子便好,并无大碍。”洛无尘收回手。

  “那能解开我的穴道了吗?”澹台漭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洛无尘回头看他,嘴角勾着一抹轻笑,“小将军,说好六个时辰,那便六个时辰。”

  “你!”澹台漭没想到洛无尘的心居然这么硬,忍不住软了语气,模样真挚又讨好,“国师大人、无尘、丞相、洛兄-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我发誓。”

  澹台漭现在的声音软软的,可洛无尘就是郎心如铁,面上表情分毫不变。

  澹台漭见他软硬不吃,只能更软了,“小洛洛,小无尘,求你帮我解了穴好不好?好不好嘛。”

  洛无尘面上微笑,心中震惊,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都想不到澹台漭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可是除去澹台漭有时候确实很混账,此时的澹台漭看起来倒是颇为乖巧。

  洛无尘神色微动,就在澹台漭以为自己已经无下限到这种地步,多半会有转机的时候,就听洛无尘轻飘飘地道:“小将军,你方才才遭过磨难,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说完洛无尘就转身出去了。

  “洛——无——尘——”身后传来澹台漭咬牙切齿地厉吼声。

  洛无尘加快了脚步,他怕自己晚一步,会笑出声来。

  出去了他才发觉自己忘记多穿一件衣裳了。

  青黛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守在门口,明显已经听蓼实说过澹台漭就在洛无尘屋里的事,见洛无尘出来,不由偏头朝屋里张望,道:“公子,澹台漭那瘪三是不是被你收拾了一顿?不瞒你说,我早就觉得他欠收拾了。”

  青黛的语气里是藏都不屑藏的幸灾乐祸,洛无尘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瓜,“满足你了。”

  青黛顿时更兴奋了。

  洛无尘领着青黛去了书房,问他宫中怎么样?

  “皇帝这几日尤其高兴,一听说公子的药快配好了,便已经在着手选妃的事。”

  洛无尘答应过莫安雪,她离开后会帮她善后,找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冒充了莫安雪。

  皇帝现在很信任洛无尘,半分没有怀疑,甚至没有对莫安雪怎么死的多问半句。

  “选妃啊。”洛无尘嘴角浅浅勾着,他垂下眼睫,“此事各大臣是不是尽皆知晓了?”

  “嗯,皇帝今晚召集了几位大臣,已经送上了画像。”

  洛无尘疑惑,皇帝究竟是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还是想瞒着他偷偷选妃?

  选妃可不是小事。

  皇帝后宫并不是特别充实,除了一个皇后一个莫安雪,其他妃嫔洛无尘都不曾见过。

  不过据他所知,那些妃嫔大多都是不堪折磨,投井的投井,自缢的自缢,现在还有好几个在冷宫里。

  皇帝病重那几年更甚,力不足,到底权势还在,宫中妃嫔除了一个体面的皇后,还有一个背靠珉武王的莫贵妃,其他人的下场皆惨。

  这段时间,甚至有宫女打着胆子爬上了龙榻,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奈何皇帝睡过就忘,根本就没想过要给那些个宫女半个嫔位,还有些宫女因为不堪别人嘲讽,又久久等不来皇帝的圣旨,投井自缢的更多。

  洛无尘没精力管这些芝麻小事,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那便要去承受自己所选择的路所带来的代价。

  他并不同情这些宫女。

  “公子,皇帝今日问起,珉武王究竟何时执刑。”

  “明日我便给时间。”洛无尘纸笔画丹青,只是这一次,洛无尘不是画鸟也不是画山,而是画了一只——青蛙。

  青黛:??

  他绕到桌案后,正视着纸上的青蛙,他们家公子画画不错,可是这青蛙怎么看着有点像乌龟呢?

  跨间多出来的柱子是什么玩意?

  青黛绞尽脑汁地猜,忽然灵光一闪,“公子画的是不是灵蛙抱柱?”

  这故事青黛幼时还在傲风山的时候听洛无尘说过。传说有一只青蛙,修炼千年,却不得人形,然后就听说有一座灵山,灵山上有一灵柱,抱住那灵柱七七四十九日就能得道成仙。

  不过这灵蛙的下场并不好,因为它只是有灵,未得灵体,四十九天后,死僵在了灵柱前。

  洛无尘:他没想到青黛能想到这一茬上去,他明明画得是——今日澹台漭仰在床上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解释,而是道:“现今御廷尉归你管,后宫安危全得倚仗你,那个十三公主,可有找你麻烦?”

  十三公主为人荒唐,他怕青黛在十三公主那吃了亏。

  “公子你别说,那十三公主是属孔雀的吗?我就没见过这种女人。”青黛满脸烦躁。

  宋羽衣这段时间总是往御廷尉跑,青黛巡逻去了,她就去找青黛,整天像只花孔雀似的想要引诱他。

  青黛看不上宋羽衣,虽说早已听过这位公主的德行了,可青黛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

  “谁让你长得好看。”

  青黛被洛无尘这么一夸,心情瞬间阴转晴,“那是,也不看看我青黛是谁的人。”

  洛无尘承了青黛这声马屁,道:“时辰不早了,赶紧休息去。”

  “公子,趁我休息前,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究竟怎么对付澹台漭了?”想到这个青黛就很兴奋,活像自己亲自动的手。

  “睡觉去。”洛无尘并不打算说,这要是传扬出去,澹台卓会对他心生嫌隙。

  “哦!”

  青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洛无尘观他神色就知道青黛想要做什么,道:“不准去我房里。”

  洛无尘越是这么说,青黛就越是好奇了,嘴上答应,转头他就悄悄去了。

  在看到澹台漭的时候,青黛整个人都惊呆了。

  澹台漭以为是洛无尘回来了,咬牙切齿地嚷着让洛无尘给他解穴。

  青黛看完了,赶紧麻溜地跑了,然后去告诉准备休息的蓼实。

  听完的蓼实:……

  “青黛,你什么时候学会忤逆公子了?”

  青黛:蓼实的神色有点吓人,青黛瑟缩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你就不好奇澹台漭多惨吗?以前我想要给公子报仇都被公子拘着,现在公子亲自动手了,你就不觉得解气吗?我还闻见了,澹台漭身上有眲骨的味儿。”

  眲骨是一种独独只生长在傲风山之巅的一种小虫子,色为粉,气为桃木香,繁殖能力非常强,其茎垂乃是制作c药的极致上品。

  而且他看了澹台漭,公子绝对没让他动分毫,中了眲骨还硬生生地憋着,不让他高兴吗?他都高兴死了。

  蓼实:……

  “睡吧。”他也没多说,两人依旧一间房,左右床。

  很快青黛就睡了过去,做梦都在笑。

  蓼实瞥眼看过去,单独出去闯过两个月江湖的青黛身上的变化是很明显的。

  虽然大多跟从前一样,可他变得更细心了,也更会看人脸色了,甚至考虑事情都变得宽阔了很多。

  青黛不再向从前那样任何事都想跟他比较一下谁做得更好,撒娇的时候也变少了,蓼实知道,这是青黛「长大」的后果。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不再经常对他撒娇的青黛还是让他未免惆怅。

  青黛只凭两个月就摸清了赤令军跟谁关系匪浅,他不知道青黛究竟经历了什么变化才能这么大,就算是蓼实自己出去,他也没把握能比青黛做得更好。

  可是回来的青黛对于那两个月的事闭口不提。

  别看青黛表面单纯无害,骨子里就很固执,他不想说的事,哪怕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半个字,这是他们的共性。

  蓼实掀开被子走到青黛床前,伸手捻住了他一缕发,低喃道:“是我没有护好你。”

  这话他从不曾跟青黛说过,他们还没有被洛无尘带回去的时候,蓼实就承诺过,他会好好护着青黛的。

  可是,青黛的眼里此后,就只看得到公子了。

  青黛砸吧着嘴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忽然道:“蓼实,别跟我抢,那是我的。”

  蓼实听见这话,嘴角荡开了一个温柔的笑。

  洛无尘一整夜都不曾回房,他让白芍准备了被子,直接睡在了书房。

  白芍也不敢多问,看着洛无尘书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知道他们家大人今晚可能又得忙到很晚,只得伺候在侧,待到寅时才歇下。

  澹台漭的穴是在子时三刻自动解开的,穴方才解开,他便穿了洛无尘的衣裳准备去报仇。

  洛无尘的衣裳较小,他穿在身上,活像被禁锢住了四肢,他怀疑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这衣裳就得开裂。

  可是在到了书房的时候,他透过窗看到洛无尘还在书案后批折子,明明已经困极,却硬是熬着,心中的气忽然就散了大半。

  洛无尘给人的表面感觉一直是冷血无情又疏离的,可是他做的事,并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大开科举制了。

  他也不知道在窗外看了多久,直到洛无尘累得缓缓趴到了书案上睡了过去。

  澹台漭低声埋怨了一句:“身子不好这么拼,也不怕自己会累死。”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