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厚重的棺木合上,母亲的面容被冰冷的牌位所取代。
月辰紧紧地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了。
“难受就哭吧。”
北堂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会帮着调查的,一定会找出你的杀母仇人来。”
里面的北堂野听见了他的话,一拍桌子道:“堂堂的大梁王宫,竟让刺客来去自如,都是废物吗!”
众人跪下。
北堂烈道:“刺客行动如此顺利,说不定早就算计好了,也熟悉地形……”
“查!给朕彻查!”
一定要找出那个大胆刺客,为月华报仇雪恨!
月辰耳朵里面嗡嗡作响,眼前乱哄哄的,麻木的换上了重孝,跪在了棺木之前。
昨夜,母亲还是那么的强势,怎么就会突然的死了?
都说是刺客干的,伤口也像是绝顶高手留下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母亲来看自己,行踪暴露,被那人给害死了……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月辰俯身,重重地磕头,泪珠落下来,砸在了青石阶上。
明明,还没有来得及尽孝,还没有学好武功让母亲开心,也没有娶妻生子,更没有重振谢家……
北堂烈看着月辰。
月辰君向来温文尔雅,即便是遇见难堪之事,也不会轻易生气,他总是那样,柔和,恬静,有着一张动人的脸,却没有愤怒或者是伤心难过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了月辰的哭泣。
果然,平时说什么母亲烦人,母亲早就忘了我这个儿子什么的,都是假的……
月辰他,还是很爱很爱月华夫人的。
就如同自己一般,深爱着母后,即便时隔多年,也记得小时候的幸福日子,和失去母后的悲痛。
北堂烈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撩袍子,跪了下来,默默地陪着月辰。
隆重的丧礼,全城戒严。
月辰要服孝三年。
素白的衣服,单薄的身体,泛红的眼角……他本就生的俊美,如今换上了一身孝服,就更是风雅美丽,惹人怜惜了。
北堂野追忆故人,借酒消愁,喝醉之极,看见了跪在灵堂的月辰,顿时愣住了。
“月华……”
恍惚间,似乎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女子一身白衣,手提长剑,对他娇憨笑道:“你这呆子,还不快滚。”
那时候的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光蛋而已,既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打扮自己。
而自己的大哥,谢苍鸿就体面多了……
不提也罢。
如今灯下看月辰,借着醉意,瞅那柔美的侧脸,真是好看——那眉眼,竟和多年以前的月华一模一样。
年轻时的她,不施粉黛,笑傲江湖,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高山雪,后来和谢苍鸿一起,也是矜持漂亮。
不过,她并不开心,因为谢苍鸿太有能力了,无数奇女子对他投怀送抱。
北堂野心里面明白的,大哥这样做,一定会伤了月华夫人的心……
后来,大哥不在了,月华夫人恢复了自由之身,又变成了自己的情人,权掌天下,那高山雪也变成了杯中雪,任由他疼爱恩宠。
这种日子是幸福而又充实的,可就在前几天,一个刺客,打破了这种美好。
贼老天,真是够狠的。
北堂野失去月华夫人以后,看其他的妃子都不顺眼。
——说不定是她们为了争宠,把玉玥宫的地图泄露给了外人?
也可能是宫中有了细作,是敌国的刺客,总之,没有证据,看谁都不爽。
帝王常年进补,精力旺盛,这悲伤了几日,也一直压抑着身体之中的欲慾火,如今朦朦胧胧的看着月辰,竟是起了兴致。
“夫人……”
月辰正在为母亲读经文,突然就被北堂野抱住了。
和尚们一愣,大太监王伦连忙做手势,让那些人闭嘴滚蛋,别触怒龙颜。
殿外的宫女太监们,更是都低下了头。
北堂野抱住了月辰的腰,顿时心神荡漾。
月华夫人自成为无冕之后以来,打扮的越发尊贵华丽了,不知不觉就失了当初的清纯动人,待他也是千篇一律。那身姿,也不比年轻时的活力十足、窈窕动人了,她佩金戴银,锦衣华服,柔柔的叫他陛下,虽说美不胜收,却总归是——没有昔日的心动感觉了。
而在今夜,抱住月辰的一瞬间,北堂野又找到了曾经的悸动。
“陛下?”
月辰微微一愣,侧头看着北堂野,想起身行礼,却被他抱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人,好重的酒气,莫不是喝醉了?
“月华,朕好想你。”
北堂野闭上眼,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抱住了年轻时的梦中情人。
他忍不住动手摸索起来。
月辰变了脸色,看向了那边的王伦。
王伦站在帘子后面,弯腰低头,和雕塑一样。
“陛下,我是月辰,不是母亲!”
不得不挣扎,即便对方是帝王,也不能……
月辰面露苦色,抓住了北堂野的手。
北堂野戎马半生,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下子就别开了月辰的手,看似无招,却是一下子用胳膊托起了他的手臂,抽开了他的腰带。
月辰大声道:“陛下!陛下,您清醒一点,我是月辰啊!放开我……”
北堂野真的醉了吗?
若是真的醉了,又如何能硬的起来?若不是真的醉了,又怎会认不清人?
究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还是灯下看美人,鬼迷心窍,酒不醉人人自醉?
和尚,宫女,不知道何时都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北堂野把月辰按在了地上——铺着白色的地毡,还有蒲团,充满了香灰的味道。
一阵风吹入,烛光摇曳,月辰满眼惊慌。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成年男人的手,居然如此的粗糙有力——不像是内力,倒像是天生蛮力,强炼出来的外家功夫,浑身的肌肉也是硬邦邦的。
怪不得,去年的刺客都被他反杀了。
月辰眼眸一暗,胸口激烈起伏,看着北堂野犹如野兽一样的眼眸,嘶哑道:“陛下,住手——不啊!”
北堂野微微停下了动作,看着颤抖惊恐的月辰,深吸了一口气。
月辰的一只手,缓缓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在那散开的腰带之中,有着很薄很薄的刀片。
“干什么呢?”
关键时刻,北堂烈推门进来了。
王伦缩了缩脖子,不知声了。
月辰马上撑住北堂野的胸口一推,挣扎着站了起来。
北堂烈的脸蛋也红扑扑的,大概是喝酒了,迷迷糊糊的弯腰道:“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北堂野脸色难看,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儿,看着月辰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然后跪下来磕头告退。
——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苍白的脸,散乱的发丝,真是诱人,然而,帝王明白,今天已无机会了。
北堂野挥挥手准了。
北堂烈打个哈欠,支吾道:“那我也走了,父皇早点儿休息吧。”
“滚吧,兔崽子。”
早不来,玩不来,关键时刻坏事儿。
真是个倒霉孩子。
王伦扶着北堂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王伦试探着问,要不要去其他妃嫔那儿?
北堂野摇摇头,回玉玥宫洗洗睡了。
——其他妃嫔,他真的没心情看。
月华夫人尸骨未寒,自己就瞧上了她的漂亮儿子,这事儿……
北堂野一时头脑发热,冲动浪完了,酒醒以后,自己也有点儿懊悔头疼。
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小小的烦恼。
可对于月辰而言,却是无妄之灾。
他失魂落魄的连夜出宫,回到了自己冰冷的家。
北堂烈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和他一起进家,李浩等人端来了火盆,殷勤伺候。
月辰挥挥手道:“不必麻烦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想静一静。”
此刻是后半夜,大家本就是挣扎着起来的,听了主子的话,马上散去了。
李浩却是个贴心的,准备了热水热茶,给被子里面塞了汤婆子,才关严门离开了。
北堂烈倒杯茶给月辰,叹息道:“以后少进宫吧。”
月辰低着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摇摇头道:“刚才,他喝醉了……你父皇,大概是悲伤过度,把我错认成了母亲。”
“喝醉了也不会男女不分的,他就是想占便宜。”
北堂烈怒气冲冲的坐下来,用力一放杯子,皱眉道:“其实,那一年,他在行宫里面,就养了几个貌似月华夫人的男孩子……哼,都被我一剑宰了。”
月辰吃了一惊道:“你怎这么冲动?”
“不杀了那种人,我父皇迟早被迷惑,你那漂亮娘是个识大体的,可有句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月华夫人再完美,也终究是一个人,当他得到了,也就不那么的在意了……”
月辰连忙捂住了北堂烈的嘴。
北堂烈扯开他的手,大大咧咧道:“好几个大臣都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父皇虽然打仗厉害,也会管理朝廷,可在后宫那方面,真的是瞎搞……”
“这话大逆不道,再说下去,小心你的太子位不保。”
月辰皱眉道:“再怎么样,他都是你亲爹。”
“我知道他是我老子,但那又如何?除了我之外,谁还能继承他这烂摊子?”
北堂烈蹬掉靴子,往床上一歪道:“今天的这事儿,我真的是生气了,别人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搞你,真是越老越疯。”
月辰叹口气,满脸忧愁。
北堂烈扯他,哼哼唧唧道:“别怕,先睡吧,没什么的。”
月辰看了他一眼,脱了鞋袜,心事重重的躺下了。
北堂烈嘀咕道:“实在不行,你就娶妻外放吧,眼不见心不烦,省的闹气。”
月辰侧身,看着他。
北堂烈又道:“可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
月辰轻声道:“有点冷。”
“噢噢,搂着你,这样就不冷了吧?”
“好多了……”
“你把脚蹬我腿上,就热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