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就不愿意,还真是借口百出!”陈虎忍不住说。

  沈悄然倒是不生气,脸上甚至连半分的不悦都没有,只是不厌其烦的解释:“确实是没粮了,不然大人出两倍的价钱,我没理由不卖啊是不是?我是个商人,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会眼睁睁看着钱从我手里流走吗?”

  “朝廷拨下不少赈灾银,怎么会......”陈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可这么多年夹着尾巴做人,早已经习惯了把情绪死死的压在那张面具底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悄然摇摇头,一脸为难:“这我就不知道了。”

  “尚书大人,真不是我抠门,你们我们修南,西边挨着胡鞨人,没日没夜的害怕人家打过来,东边雍州又闹灾闹得厉害,我实在是自顾不暇了。”他把自己说的惨兮兮的,好像谁要跟他买粮就是逼他去上吊。

  陈虎冷冷的瞅着他,心想这人真能说,明明就是抠门,还把借口找的冠冕堂皇。

  “那我们不买那么多,贵地剩下多少我们要多少如何?”陈恩退了一步道。

  他此次既然是来买粮,若是拿不回去势必会叫江望舒抓住把柄,彻查粮仓的事情只怕又要提上来了。

  “尚书大人,您就别为难小人了。”沈悄然苦着脸,扇头指了指门外说:“您看我们沈氏这么多人,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粮食若是都卖给你们了,那这些人岂不都要活活饿死吗?”

  陈虎见他百般推脱怒道:“你这人实在不识抬举!我家大人对你好言相劝,你却偏偏冥顽不灵,信不信我现在就砸了你这破地方!”

  “陈虎,休得无礼!”陈恩喝道。

  沈悄然缩了缩脖子道:“别生气啊,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啊,不信的话,两位可以在这儿等着,看我说的可曾有半句虚言。”

  陈恩客客气气道:“那就打扰了。”

  沈悄然大早晨的被叫醒,这会儿瞌睡劲儿又上来了,偏偏这二人不让走,便只能靠在椅子上打瞌睡,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照他这样,沈氏迟早要败光,陈虎想。

  “少爷,少爷,那群人又来了!”管家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把正睡得香酣的沈悄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当时便恼道:“喊什么,喊什么啊?”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虚道:“少爷,那些人又来堵门了。”

  “什么?”沈悄然这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似的惊道:“又来了?”

  管家忙应道:“是啊,又来了,而且人比昨日还多,门都要被掀塌了。”

  “两位大人,随我出去看看吧。”沈悄然擦了擦额头上被生生吓出来的冷汗指着门外说。

  陈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道:“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出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可小瞧,不可小瞧啊。”沈悄然摆摆手苦涩的说着:“你们没见过,等见了就知道。”

  他们刚走出门便听到外面震天的吼声,大门被掀得硁硁直响,好像马上就要倾倒似的,管家吓得脸都白了,跟在他们身后不敢说话。

  “这儿......这儿有个侧门,我们从这儿出去。”沈悄然指了指旁边的小门说:“大门开了我这府邸今日算是完了,我们就从这儿出去看看。”

  他们刚出去,便看到大门前围满了人,为首的几个都是穿着布衣的壮汉,正用力的挤着门,后面的人也不嫌热,一个接一个的往前挤,简直要把这座地方也拆了才甘心。

  “他们这是做什么?”陈恩略微皱着眉。

  沈悄然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无奈的开口说:“我之前不是送粮去雍州赈灾了吗?可那些粮食远远不够,这些人便闹上了门,非逼着我出粮,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所以两位大人,你们看,我这真是帮不上忙了。”他讨好的说着:“现在这世道,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这四周的粮道几乎都被那姓江的占去了,我看,要不你们还是去商州那片儿试试看能不能买到粮吧,现在你们真就是逼死我也没用啊。”

  陈恩坐了半晌,最后也没找到什么别的办法,可北边基本都被李氏占了,除非他不要命了才会跑那地方去。

  “大人,我们怎么办?”陈虎也跟着发愁。

  他无奈起身道:“有什么办法?回京再说吧。”

  “可那江望舒不是个善茬,万一......”

  “那你有办法?”陈恩问:“现在不是缺银子的问题,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

  他都快要愁死了,那江望舒原本就跟他不对付,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要拿什么样的话来攻击自己,都怪他没有提前叫人打听好消息,现在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虎被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悻悻得闭了嘴。

  他们回到京都的时候天正黑,短短的两三日便把陈恩折腾得心神俱疲,躺在床上便睡到了天亮。

  “大人,海公公来了。”陈虎轻轻敲着门说道:“估计......是问军粮的事情......”

  陈恩猛地惊醒,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裳打开门道:“来多久了?”

  “刚来。”陈虎忙安抚。

  “你叫他等等。”陈恩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