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垂下眸说:“你身子太虚,刚醒来不要问那么多事情,等养好身子了再说。”

  “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宋谦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心头顿时泛上了极其不安的预感:“正卿,你说话啊。”

  他停顿了半刻后说:“父亲没了,国士不堪受辱,于狱中自尽。”

  “你说什么?”宋谦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一寸寸的滑下来,眸光有些涣散。

  李衍抬眸看着他沉声说:“对不起。”

  “我审过高让了,这一切都是江望舒和皇上设的局,他们要荡清朝廷。”他苦涩的开口:“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推动,利用我们的手除掉一手遮天的世家,最后我们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宋谦的眸子有些湿润,可他却倔强的咬着唇,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襟,脖颈间的青筋愈发显现出来。

  “你打算怎么走?”半晌后他才问:“正卿,你的身份......”

  李衍打断他的话说:“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要做的是想办法保住豫北。”

  “得先截断京都和商州的联系。”宋谦不再问国士的事情,仿佛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否则等京都出兵,豫北便是腹背受敌。”

  他点点头说:“我跟大哥借了兵,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筑起割断京都和商州的一道墙。”

  “玉佩在我手中。”宋谦接过话音继续说:“我会想办法控制住粮食流出的渠道,绝不会让这些粮食流入京都一粒。”

  李衍努力的扯了扯唇角,却笑得僵硬,他便收了神色说:“修南那边我们也该想办法接触,若是沈氏供上了京都粮饷,只怕会有一群疯狗对我们紧追不舍。”

  “什么时候走?”宋谦揭开被子出声问。

  李衍摁着他的肩膀说:“你才刚醒,不必急着做这些,今天我先去,你养好身子再说。”

  “已无大碍。”宋谦固执得看着他说:“你总不想让我再偷偷跟去了吧?”

  李衍知道自己说不住他,只好点点头说:“那好。”

  魏名海已死,商州现在无人接管,各地商号来的人只能都找到许继头上,可他从未接触过这些繁杂的生意事,这些日子被这些人扰得脑壳儿疼,天天想着法子将这些人挡在门外。

  “大哥,再这样下去不行吧?”许继身旁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说:“这些人真是聒噪得很,一人一句都够人受的,而且个个都是人精,实在很难对付,我看过几天这些人会把这儿的门板都拆下来。”

  许继头疼的趴在桌子上哼哼,过了好半天才说:“先扛着吧,等宋公子来了我们就活出去了。”

  “这才几天,这些人一个个的把门堵得死紧,那每个人手里的账本都有这么厚的一摞。”赵立抬手比了下说:“我估摸着那些账本都拿进来能将这屋子塞满。”

  许继笑盈盈的看着他说:“看着这些人和东西都很烦是吧?”

  “是啊,当然烦了。”赵立忙不迭的说。

  他还有半句话没敢说,这些日子都是他挡得多,许继当然不觉得烦累。

  “这些人可都是送粮的,你吃的时候不嫌肚大是吧?”许继轻轻踢了他一脚说:“把这些财神爷照顾好了,不要轻易得罪。”

  赵立抬头长嚎了一声说:“财神爷,这分明是索命鬼。”

  “滚犊子!”许继笑骂。

  京都发生的事尚未传到商州,所以他们都还不知道短短几日间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只想着把他们临走之前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等他们回来这些繁琐冗杂的事情便不用他们做了。

  “侍郎来了。”过了一个时辰赵立兴致昂昂的跑进来,接着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说:“不过他们似乎带着不少兵,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许继猛地站起来问:“带了兵?”

  “是啊,看起来还不少。”赵立应:“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

  他还没有走出去,李衍和宋谦便进来了,他们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也没有跟他们寒暄,单刀直入道:“许继,你带着人连夜赶工,务必在商州边上筑起一道墙,越快越好。”

  “商州边上?”许继愣了愣问:“可那样我们与京都便断了联系,有什么消息也传不进来,是不是......”

  李衍言简意赅的说:“豫北不再归属于京都,按我的命令去做,不必多问。”

  “是。”许继看他脸色黑沉沉的,也没敢再问,带着赵立出去。

  他走了几步后回头说:“赵立,方才李侍郎的话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岂止有些?”赵立缩了缩脖子说:“我看简直是奇怪死了,将军奉皇上的命令镇守豫北,可刚刚侍郎的话那分明就是大逆不道,是要造反吗?”

  许继忙捂住他的嘴喝道:“休要胡说八道,不要脑袋了?”

  “侍郎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派人去打听消息,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看他不说话了许继才松开手,他嘱咐道:“不管查到了什么都要谨慎,不要四处宣扬。”

  赵立点头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