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神情痛苦不安,手指紧紧的蜷缩:“很乱,也很可怕。”

  “说来听听。”宋谦接话。

  阿虎垂着头道:“我记得当时胡鞨人并不是急急进攻,而是拖了很久,时不时的骚扰边境,不过当时沧水关守着,胡鞨人扰境也是常事,豫西便也没什么大动静,可是后来沧水关急报到,说是五关被破,大人这才带着兵前去救援。”

  “说来奇怪......”他斟酌着。

  宋谦冰凉的手覆在额头上,这才觉得驱走了丝丝困意,他说:“何事奇怪?”

  “刚开始与我们对战的人和后来的人是两批。”阿虎仔细的回想着道:“刚开始来的就是平日里有事没事挑衅扰边的人,不是很难对付,来的也不过是数千人,可是后面来的人似乎是精骑部队,十分厉害。”

  “那攻破关卡的人是后面来的精锐?”李衍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若是分工如此明确,那只能说明胡鞨人的挑衅本就是有备而来,若是如此,那边境布防图必然不是后来泄露出去的,而是早些时候便落到了胡鞨人手中,如此一来,时间便对不上了。

  “破关之前我们的援军还没到,所以破关之事沧水关的人兴许更清楚。”阿虎摇头。

  他只是个小兵,知道得事情有限,尤其沧水关的事情,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边境布防图泄露之事你可有耳闻?”宋谦单刀直入。

  阿虎摇头:“有耳闻,但是将军说边境布防图并非我们进入沧水关才泄露,而在胡鞨人扰边之前便已叫人拿到手了。”

  “将军?”李衍咬了咬指甲抬眸。

  他颔首:“袁木袁将军,我亲耳听到将军说的。”

  “那豫西将士顶不住就没想过去豫北求兵回援?”李衍好奇,吴奇仁说豫北兵是他送信求来的,那豫西的人既然活着,为何没人去求兵?

  阿虎闻言眼眶便红了:“我们本来是要求豫北派兵回援的,可当时还没等我们派人,杨氏亲军便到了。”

  “杨氏亲军先到?”李衍急问。

  他愣了愣道:“是......是啊。”

  “那为什么送回京都的信件上却说豫北和杨氏亲军是同时回援豫西的?”

  宋谦的神色也极为凝重,这件事的疑点越来越多了,而且所有的证据皆指向杨氏。

  “杨氏亲军刚到第二日,胡鞨人便过了沧水,后来他们说要去请援兵,便率先撤军离开了,可没想到他前脚刚离开,后面胡鞨便有另外两支军队从昭关和渔阳包抄而进,我们几乎全军覆没。”阿虎一抹眼泪说着。

  “如此说来当时还没有全军覆没?”宋谦抓着他的话点问。

  他点头:“没有,当时我们还有两三千人,将军叫我们想办法从地势较为复杂的集庆突围出去找救兵,可......”

  “可杨氏亲军却在那里守株待兔,将我们中的千人生生的射杀于马下,剩下的我们便被抓起来了。”阿虎哽咽的说着:“这段日子我从兄长们的口中才零零散散得知,杨氏勾结外敌,豫西将士们是死于自己人手中。”

  “那军事布防图究竟是何人泄露出去的?”李衍轻轻叩着案面,眼神瞥向宋谦:“杨氏之前也并不在京都,不可能拿到兵部的布防图。”

  宋谦沉眸,半刻后才说:“你可记得那个苏禹?”

  “职方司郎中,怎么说起他?”李衍颔首。

  他继续道:“杨氏自从接手豫西以来便举家搬迁至此,可京都有人盗尸而走,那人的目的无过于二,要么他是为了制造疑点引我们追查此案,要么便是有人帮杨氏收拾残局。”

  “不管是二者中哪个,只怕目的都不简单。”宋谦迎着他的目光:“况且我父亲一直在京都为官,于杨氏素无瓜葛,他如何能做到将证据都集中于我宋氏,再说这段时日我们几乎是被人催着走,你说,会是何人在掌控此局?”

  

 

  、审问

 

  “朝廷?”李衍沉声。

  宋谦不置可否:“若是朝廷的人,他能远远地控制豫北豫西,左右朝政局势,此人必有大图谋。”

  “杨正柏明知他今晚不可能脱开豫北轻骑,原本也一直抱着求和之意,可自从我们提到豫西兵败一案,他立刻急得跳脚,哪怕搭上杨氏身家性命也要我们死在此处,这是为何?”李衍不解,他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虽然自己因此更确信他与豫西之事脱不了干系,可正如宋谦所说,他所处之地有限,绝不可能把手伸得那么长。

  宋谦没有答他,只是问阿虎:“杨氏留你们性命实是为何?”

  “他要我们交代何长儒的藏身之处。”阿虎应。

  “何长儒?”李衍垂眸:“这名儿怎么这般耳熟?”

  阿虎见状继续道:“何长儒是胡鞨人,后投靠了豫西,豫西豫北两地的重甲兵器便是他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