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从江弈鸣那里得知他手中的毒药是从商州一个叫做吴应的人手中拿到的。”李衍出声道:“你有何想法?”

  宋谦抱紧了暖炉,可周身上下还是冷的发颤,腹中也隐隐作痛:“哪里的毒药都能毒死人,那个吴应为何花这么大的力气要把豫北的胭脂红送到江弈鸣手中?”

  “商州离豫北确实很近,他若是常年在那地方做生意,顺路带回来也不是没可能。”李衍倒不觉得这有何奇怪之处。

  他沙哑着嗓音道:“你初次听闻这毒物是豫北来的,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我确实怀疑过,可豫北没有出过事。”李衍沉眸。

  宋谦面部微发红道:“别忘了商州和豫北还隔着个汝州,说起来,商州距离豫西比豫北更近。”

  “你此话何意?”李衍面覆不悦。

  他稳着话音中的颤抖道:“现在虽还无法确定,可若那个吴应本身的目的便是引起你对江氏的怀疑呢?”

  “你是说有人欲把豫西的事嫁祸于江氏?”李衍抬眸:“可他这样未免太弯弯绕绕了。”

  宋谦缩了缩身子道:“事情越复杂越容易取信于人,太过简单反而会引人怀疑。”

  “那依你之见,我们得去商州查探一番?”李衍问。

  他颔首:“事关豫西,我会去。”

  “既是如此,那我便以查案为由去向皇上请旨,暂时让白尚书坐镇刑部。”李衍道。

  商州坐落于豫北和豫西的交界之处,这地方来往的人多,生意极为热闹,到处都摆着京都没有的稀奇小玩意儿,人们也都说着些繁杂的地方话,有的人甚至夹杂着胡鞨口音,可一打听却知他是从小在豫西长大的。

  “这儿也并非如京都百姓所言那般寸草不生。”宋谦身着天青色袍子,瞧着四周来往的人道。

  李衍笑答:“那是自然,豫北和豫西虽然偏僻,可来往的商客多,这商州又是必经之地,一来二去的人们大多在这里安家,时间长了这里自然会热闹。”

  “竟敢偷我店铺的包子,我打死你!”前方不远处一个满脸胡茬的掌柜拿木棍追着一个乱发披肩,衣不蔽体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骨瘦如柴,背上的骨头瞧得真真儿的,边跑边往嘴里塞包子,脚上的鞋已然没了半截,脚后跟拖在地上,撒开腿往他们这边跑。

  “掌柜的,他拿了你多少包子?”李衍从那男子身上收回有些诧异的目光,伸出手挡住掌柜的去路。

  掌柜粗喘着几口气,细细的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通后道:“三个。”

  “这些银钱足够了吧?”他从钱袋里拿出几块碎银。

  掌柜愣了下笑道:“够了,够了。”

  “看两位公子面生,初次来商州吧?”掌柜把碎银收好道:“还没吃东西吧?要不就去小店?我们店的包子那可是商州一绝,无人不知啊。”

  李衍偏头瞧了宋谦一眼,抬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那个年轻男子道:“也好,把他也叫上。”

  “他就是个穷鬼,两位......”

  掌柜看到李衍冷了神色赶忙转了话音道:“是是,叫上,我这就去叫啊。”

  “人把你当成待宰的肥羊,你还真把头伸出去了。”宋谦提袍坐下道。

  李衍笑着挑出两个茶杯道:“肥羊也不是说宰就宰的。”

  “来,过来坐。”他抬头对定在门口的年轻男人说。

  他这才低下头磨着步子慢吞吞的过来,可却不敢坐。

  杂乱的头发遮了他半张脸,身上又脏又乱,唯独那双手不同,虽然脏但却纤细修长,并不像做过粗活儿的那般骨节粗大,满手裂缝。

  “坐吧。”李衍重复说。

  瞧着这人总是偏过去看宋谦,他笑道:“别看他面上冷冰冰的,心善着呢,不是肚子饿么?坐下吃点东西。”

   “来了,两盘包子,两盘菜,一壶温茶,三位慢用。”小二擦了擦桌子招呼,可看到脏兮兮坐在长凳上的年轻人眸中不掩鄙夷。

  他可能是真的饿坏了,闻着味儿肚子便咕咕响了,抬头直瞧他们。

  “快吃吧。”李衍笑眯眯道。

  那人才刚刚打了饱嗝,李衍便道:“吃饱了?”

  “嗯。”他应:“吃饱了,多谢公子赏饭之恩。”

  “无须多礼。”李衍的手指轻轻叩着案面:“既然你已吃饱,那便该轮到我了。”

  “脖颈间有‘木’字刺青,你是袁将军手下的人。”李衍的眸光顿时变得冷厉:“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