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172章 追悼会

  张恶虎读完孟翠桥的来信,就去西厢灵堂,把要将楚君错棺椁运去梅龙县一事说了。

  联盟诸仙道:“这是为何?”

  张恶虎道:“这孩儿的父亲现在梅龙县,已跟你们盟主和解,如今要把孩儿还给他。”如今南京已不似前段时间戒备森严,张恶虎早担心小桥儿和小白羊多日,打算亲自将棺椁送去。

  诸小仙听说要把楚君错送还楚禁,都很不舍,尤其李福旺,茫然失措。

  联盟诸仙有些人想去送楚君错,诸小仙和刘天赐、方寸等都要去,张恶虎随了他们意愿,又点派彭毅、袁珍珠、杜百万,请他们帮忙看守将军府。

  彭袁杜三人见将军如此信任,甚是欢喜,满口答应。

  张夫人见众人忙忙碌碌,急找儿子问:“又怎地了?”

  张恶虎又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道:“把那孩儿送还给他父亲就行了,没事的。”

  张夫人骂道:“你怎么知道,他说没事,定是怕你担心!”自从白映阳被狮子咬伤后,张夫人犹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胆战心惊,恨不得把小白羊绑在自己身边,若不是小白羊死活不肯和哥哥分开,她断不会让其回梅龙县的,这时听说遇上的是宁王麾下大将楚禁,生怕哪里又跳出一头狮子,把她的宝贝小白羊吃了!忙命丫鬟收拾,要一起回去。

  结果张家上下才从梅龙县搬来金陵没几日,现在又差不多一起回梅龙县去,甚为滑稽。

  到达梅龙县时,天才蒙蒙亮,一行人赶回孟府,见大门紧闭,门前挂了挽联。

  张夫人一见,立刻想到小白羊被狮子咬得血流成河的情景,瞬间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张恶虎和徐姑姑等赶紧扶住。

  张恶虎把母亲抱进家门,绕过影壁,看见一进的花园中,摆满一口口棺材,灵桌上点着香烛,放着果饼,孟府家祠里的灵位牌全搬出来了,整整齐齐排放在长桌上。

  家丁都换上丧服,一见张恶虎等,纷纷迎上前道:“夫人、大少爷、大小姐,你们回来啦。”

  张恶虎抓住一个小厮喝问道:“是谁死了?”声音里有些发颤。

  小厮战战兢兢道:“是亲家老爷、亲家夫人……”

  张恶虎怒道:“什么亲家老爷、亲家夫人?”

  这时温玉福和皇甫义一起出来了,春秋二画立刻冲上前嘘寒问暖。

  张绣元扯着丈夫,满脸焦急道:“小白羊呢?”

  温玉福心道:“你还是更紧张小白羊些……”于是将在会盟武馆挖出尸骸之事,简略说了。

  张氏三母子才明白“亲家老爷、亲家夫人”是指孟翠桥和白映阳的父母。

  张恶虎道:“二公子,你怎么也在此?”

  温玉福忙道:“小白羊他们心情都不好,这些事我又不会处理,多亏二公子帮忙。”

  张恶虎抱拳道:“有劳了。”

  皇甫义道:“都是街坊邻里的,无需客气。”

  张恶虎道:“福儿,小白羊和小桥儿现在何处?”

  温玉福道:“在西厢。”

  张氏三母子等又忙往西厢去。

  温玉福正要跟去,皇甫义叫住他,他问道:“怎么?”

  皇甫义道:“我听下人说,令荆有孕在身,你把她送进西厢后,就不要让她再出来啦,白事当前,她还是回避为上,不然冲撞逝者,对胎儿不好。”

  温玉福忙道:“是、是,多谢二公子提醒,我竟不知道。”

  张氏三母子进到西厢院,见院中有不少人,除了张家下人外,还有赋音楼阁的姑娘、下人,会盟武馆的弟子等,个个衣着朴素,见他们进来,都上前问好。

  静安堂屋门大开,孟翠桥、白映阳、孟莲蓬都在里面,均已换上孝服,他们心情不佳,艳上妆母子和皇甫夫妇都在旁陪伴抚慰。

  张夫人这回见白映阳并未受伤,松了口气,把孟莲蓬拉进怀中抱住,又看孟翠桥,但见其面容憔悴,想到他身世凄苦,不觉心软,暗忖:“他自小孤苦无依,定渴望家人,且不管是老虎骗他,还是他骗老虎,他待老虎总是好的,老虎心里喜欢他,他对我也孝顺,又是小白羊的亲哥哥,自不能是坏人,我……唉,我也别再怪他了。”坐到孟翠桥身旁,拉着他手,轻拍以示安慰。

  孟翠桥又呆了片刻,想起楚君错,问道:“老虎,君儿的棺椁运来了么?”

  张恶虎道:“运来了,我让他们将棺椁送到祠堂停放。”

  孟翠桥点了点头。

  这时岑嫂进来道:“有客人来了。”

  张恶虎也换上孝服,扶起孟翠桥和白映阳,一同到灵堂谢礼。

  会盟武馆挖出尸骸的事,很多人都瞧见了,包括槐花巷其他居民,一传十十传百,如今梅龙县几乎人人都知那是县令夫人和白师爷的亲人,相识朋友的都赶来慰问,曲中直、赋音楼阁的人、县衙的住户差役……连简仁和黄泉都赶来上香,联盟诸仙和诸小仙停好楚君错的棺木后,到灵堂给孟家亡者一一鞠躬。

  到得中午,东厨备好饭菜,在园中摆了许多桌凳,请大伙吃喝。

  孟莲蓬端了饭菜给孟翠桥道:“爹爹,吃饭啦。”

  孟翠桥没胃口,说道:“我不吃。”

  孟莲蓬道:“可你这几日都没吃什么,肚子会饿扁的。”

  孟翠桥见儿子担心,勉强吃了几口,却实在吞不下去。

  张恶虎道:“小老虎,你自去吃饭吧。”挽起孟翠桥,走向白荷乡。

  白荷乡是孟翠桥为亡妻蒙白荷修建的花园,张恶虎是知道的,他之前一直硌硬,虽知孟翠桥情深义重并无不对,心中却仍不太愿意进园,今日还是他头一回来这里,站在园门外,看见园中潭溪栽满尚未盛放的白菡萏,心想:“小桥儿对蒙姑娘念念不忘,说明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待亡妻尚且如此,那待我更是没话说,我又何必跟死人过不去?”想通此节,胸中豁然开朗,拉着孟翠桥走进园去。

  张恶虎想引孟翠桥不要一直想难过的事,一会儿说你看雪融化了,一会儿说你看鱼好大,一会儿说你看荷花就要开了……

  孟翠桥“嗯、嗯”几声,兴致缺缺。

  张恶虎见他仍旧颓唐,心都碎了,暗道:“若是我不开心,小桥儿总有法子把我逗笑,如今我却不能为他分忧,真是没用极了!”越想越懊恼,抬手要打自己耳光子,忽又想:“我若打自己,引得小桥儿注意,他必会反过来宽慰我,岂不又给他添麻烦么?”硬生生把手收住。

  二人走在小径上,孟翠桥见右侧花间多了一座新的秋千架,两边绳索还绑了彩色缎带,颇是美观。

  这座秋千是当初白映阳与张绣元搭来玩的,张恶虎不知此事,见有秋千,想起去年在西郊老宅跟小桥儿荡秋千的情景,心中涌起丝丝蜜意,拉孟翠桥去坐好,轻轻推秋千道:“小桥儿,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想……岳父岳母一定也不舍得你难过。”

  孟翠桥道:“我早知家人死了许久,只道已被埋去乱葬岗,我找不到坟,往年只去乱葬岗拜祭,没想却还在屋内……”

  张恶虎道:“如今总算把身子找到,好好安葬,他们就能安息了。”

  孟翠桥道:“我见到爹娘家人这般光景,不可能不难过……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张恶虎暗叹:“还是让他反过来安慰我了……”在他身旁挨着坐下,挠挠头,似乎想起什么,忙从怀中取出除夕那日买的布偶兔子,伸到他面前,唱道:“小兔子乖乖,把心儿开开,快点开开,让快乐进来!”

  孟翠桥听他唱得有趣,忍不住微笑。

  张恶虎见他笑了,大喜,笑道:“这只兔子像不像你?”

  孟翠桥也取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布偶兔子,递到他面前。

  张恶虎奇道:“你怎地也有?”

  孟翠桥道:“是小白羊给我的。”

  张恶虎心道:“我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法子逗他,小白羊这小鬼,尽给我捣蛋!”

  孟翠桥把他手中的布偶兔子接过来,两只兔子并排放一块,说道:“我很喜欢。”顿了顿,又道:“老虎,过去那么久的日子……多谢你一直记着我。”

  张恶虎赧然笑道:“你是我老婆,我不记着你,记着谁去……”伸手握住他的手,发现冰凉异常,当即运功缓缓将内力输送进他体内。

  孟翠桥但觉一股暖流涌入,全身火热,不由吃了一惊道:“你作什么?”

  张恶虎道:“你胡乱练功,别以为我不知道。”

  孟翠桥面现愧色,低头不语。

  张恶虎道:“你之前问过我‘玄冥大法’,练的是这个么?”

  孟翠桥点了点头。

  张恶虎道:“你不告诉我,是怕我生气么?”

  孟翠桥又点了点头。

  张恶虎道:“练功练不对,于身子有大害,医治迟了,更是后患无穷,你怎能隐瞒我?”

  孟翠桥低声道:“我错啦……”

  张恶虎道:“知错就别再用,你近来又使了罢?”

  孟翠桥又再点头,忽而想起自己近来体内的寒气,显然没有在南昌时那么重,起初还道是不练了,寒气自己退散,现今恍然道:“是你暗中给我驱寒?”

  张恶虎道:“你手脚冰冷,睡梦中总缩成一团,是我夜里运功为你驱寒,否则你现下已成为娘娘的继承人啦。”

  孟翠桥一怔,说道:“什么娘娘的继承人?”

  张恶虎道:“当了冰人啦。”

  孟翠桥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也学会讲这种笑话逗人了。”

  张恶虎对他因害怕挨骂,隐瞒练功之事一直很生气,夜里替他治疗,只想等到他哪天肯老实交代了,再狠狠骂上一顿,此时见他一直忧愁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心道:“这回就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