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46章 赛龙舟

  翌日清晨,白映阳命店小二提水给张恶虎沐浴,张恶虎道:“回家再洗便了。”

  白映阳最是爱洁,受不了张恶虎一身酒味汗味,皱眉道:“不行,昨晚我便闻到你身上臭烘烘的,肯定有两日没洗过身子了。”对菡萏道:“你去服侍大少爷更衣。”

  菡萏道:“是。”

  张恶虎啐道:“还不是因为你,我从前晚就到处找你,这才没沐浴。”

  白映阳闻言,笑着伸伸舌头。

  张恶虎道:“你怎么不过来服侍我?”

  白映阳嗔道:“颐指气使的!”却还是依言过来侍候他擦胰子。

  张恶虎浸在热水中长吁一口气,很是受用。

  白映阳见他如此享受,笑道:“小桥儿平日也这般服侍你么?”

  张恶虎笑道:“那是自然。”

  菡萏笑道:“大少爷运气好,娶到孟少姨娘这样贤惠的妻子。”

  白映阳也笑道:“他愿意照顾你……”才说得几个字,脸上骤然变色,忽而掉下泪来。

  张恶虎和菡萏都是一惊,齐问道:“怎地了?”

  白映阳恶狠狠地瞪张恶虎一眼,将胰子扔进浴桶,转身出门,把门板摔得“咣当”响。

  房内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可等张恶虎沐浴完毕,白映阳又端着托盘笑吟吟地进来道:“吃早饭了。”

  二人见他喜怒无常,均感莫名其妙,不敢搭话,老老实实吃完,随他去逛庙会。

  烟雨湖边上有端午庙会,张灯结彩,沿街有舞龙舞狮,一路敲锣鸣鼓!道旁又有杂耍卖艺、歌舞戏曲、手工玩艺、花样游戏、各地美食……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端的是热闹非常!

  三人一路走过去,又玩又吃,好不快活!

  到得中午,口焦舌燥,来到一小凉棚前,凉棚有各种甜汤。

  三人见其中有一种黄灿灿的糖水,是八桂的特产:冰镇槐花粉,嫩滑爽口,消暑解渴。

  白映阳和菡萏从未吃过,各要一碗,喝下肚去,冰凉透心,甜而不腻!

  张恶虎看卖相十分诱人,但他怕甜,小贩便在碗中多加清水,他先浅尝一口,感觉很清爽,于是也吃了起来。

  这时走来两名中年汉子,要了两碗甜汤,坐下边吃边道:

  “今年龙舟赛参赛的队伍比去年多了很多。”

  “当然啦,今年的奖金比去年高。”

  “奖金是多少?”

  “第一名一千五百两,第二名一千两,第三名五百两。”

  白映阳听得两眼放光,忙道:“老虎,今年龙舟赛奖金比去年高出许多,咱们也参赛吧!”

  张恶虎尴尬道:“我近日只顾教小桥儿和小老虎练武,没有报名。”

  白映阳笑道:“不打紧,我有法子。”

  三人来到湖边一问,人家不许临时报名,白映阳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知每年比赛总有些队伍实力很差,赛后往往垫底,他们也不是真想胜利,参赛就是图个热闹。

  三人到得下游,见其中一条龙舟上稀稀落落的坐了二十几个男子,胖瘦不一,没有做任何鼓舞士气之举动,而是嘻嘻哈哈地说笑,坐等开赛。

  白映阳走过去笑道:“你们谁是领队?”

  一个胖子站起来笑道:“保长好,白公子好,我就是领队。”

  白映阳笑道:“今年保长忘了报名,我给你们一百两,你们把参赛权让给我们好不好?”

  众人一阵哗然,一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一条龙舟的队员是二十五人,一百两大伙分了,每人能拿到四两,差不多是普通人家两个多月的花销,这些人参赛只图热闹,全没想能赢得比赛,如今白白就有四两银子入袋,稍一商量就答允了。

  白映阳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让领队随菡萏去取,又对余下的二十四名队员笑道:“保长临时参赛,没有队员,你们来帮忙吧,若拿到第一名,每人再给二十两。”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他们已各得四两,若赢了又多得二十两,哪还用考虑,满口答应。

  白映阳笑道:“你们可要努力比赛,倘若输了,二十两就没啦。”

  众人均道:“我们一定努力!”

  张恶虎拉白映阳去一旁笑道:“你还说我不会省钱,倘若直接花四两银子跟其中一个队员换,其余九十六两银子就省下了。”

  白映阳噗呲一笑道:“你这傻老虎。”附身在他耳畔悄声道:“要是只和其中一人交换,那么你和其他队员只是合作关系,即便拿到第一名,赢得一千五百两,却要和其余二十四人平分,每人才分到六十两,算起来,咱们只赚五十六两。现下我用一百两买下这条船的参赛权,再请他们来帮忙,事先谈好价格,那么彼此就是雇佣关系,到时赢得比赛,只需拿出奖金的五百两给他们分,剩下的一千两减去之前的一百两,我们赚到的就是九百两。”

  张恶虎哈哈一笑道:“怎能保证一定赢?”

  白映阳笑道:“往年参加比赛,你总能得奖,最不济也得个第三名罢,咱们仍是有得赚。”

  张恶虎道:“若第三名也没有,岂不亏本?”

  白映阳笑道:“这叫以小搏大,第三名也拿不到,再不济也就赔一百两,又不是倾家荡产,但若赢了,就赚大钱了,这等买卖如何不做?”

  张恶虎当即跳上船,大声道:“待会你们都给我用力划,要是输了……”

  白映阳不等把话说完,在他脑袋上轻轻捶了一拳,斥责道:“人家好心帮你划龙舟,你还不赶紧多谢人家!”

  张恶虎只得把接下来那句“可饶不了你们”改成“多谢你们啦”。

  众人本忌惮恶虎保长,见他挨白公子打,明明一脸不甘却还是乖乖说多谢,一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少时各就位,岸边人山人海,都是看比赛的观众,他们兴致高涨,呐喊声、助威声此起彼伏,待得喇叭一响,湖面震天鼓声,数十条龙船犹如离弦之箭,迅速朝终点进发。

  往年张恶虎都有参加龙舟赛,此时临时组合,虽不大默契,但他真是膂力惊人,凭一己之力,竟把一船乌合之众带出重围,占据首位。

  白映阳大喜,高声道:“大伙加油!”

  张恶虎正洋洋自得,忽听左近有人笑道:“张兄,近来可好?”

  张恶虎转头一瞧,只见左侧一艘龙舟首位坐着一名青年男子,手拿划桨,满脸水珠,正是那日在赋音楼阁“醉花音”相遇,后助自己斩杀蛟龙的赵厚兄弟。

  赵厚又道:“张兄,您只怕要输了,小弟先行一步。”说毕,他的龙舟自张恶虎的龙舟旁掠过,取得首位。

  张恶虎见赵厚的龙舟上,除去他之外,其余全是少年人,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最大也不过二十来岁,个个生得眉清目秀,粉嫩娇美,明明是男孩子,却比女儿家还俊俏!但他们划龙舟时,手上迅捷,面上却气定神闲,显然个个均是身怀武艺的高手。

  白映阳见龙舟被赶超,叫道:“快追上去!”

  张恶虎大声道:“大伙用力划,可别输给小孩子!”

  众人也见到超越己方的龙舟上都是年纪轻轻的美少年,心想输给谁都行,输给一群粉团般的娃娃可太没劲了,全都卯足力气,使劲划桨。

  但那群粉团般的娃娃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能领先其他龙舟,仅靠一群乌合之众又怎能追得上?好在恶虎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心要哄羊开心!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追赶,霎时间又逼近赵厚的龙舟,仅差几寸就要与之并驾,两舟一先一后快速向前,把其余龙舟远远抛在大后方。

  白映阳大喜,用力擂鼓道:“快划、快划!”

  赵厚见他们又追上来,吃了一惊,叫道:“快给我用力划!”

  龙舟上一群美少年齐声道:“是!”

  张恶虎见他们答得响亮,手上速度却依旧如前,显然已是极限,再也无法加快,喜道:“他们没法加速了!”旋即想道:“我方人马也没法加速。”当下不再作声,手上一刻不停歇。

  赵厚见己方人现疲态,回头看终点已至,刹那便与张恶虎的龙舟一同抵达,竟是不分先后。

  岸上观众迸发出欢呼声,裁判走下来犹豫了半日,他也没看出来两舟谁先谁后。

  但此处是梅龙县,张恶虎是梅龙县的恶虎保长,还是会吃人那种,裁判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煞星,反正也不认识赵厚,当下就要宣布本县保长为本届龙舟赛冠军。

  岂知张恶虎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这湖再长半寸,我可不会输。”

  众人皆是一怔,裁判赶忙陪笑道:“保长,你说是你……输了?”

  张恶虎道:“自然是我输了。”

  裁判道:“那是这位赵公子赢了么?”

  张恶虎瞪眼道:“我输了当然就是他赢了,这么简单还要问,你这裁判怎么当的?”

  裁判忙笑道:“是、是。”立刻宣判赵厚的龙舟赢得比赛。

  赵厚闻言哈哈大笑道:“张兄,若不是您说,我也不知咱谁输谁赢,旁人更瞧不出来。”

  张恶虎道:“旁人瞧不出也是输。”他原想拿第一,叫小白羊大大欢喜一番,说不定就跟他回家了,现今屈居第二,有些沮丧。

  双方领到了奖金,白映阳乐滋滋地取出五百两分给同舟众人,连跟菡萏去张府的领队也分得二十两。

  领队一个来回无端又发一笔横财,喜得合不拢嘴。

  白映阳正要把一船人打发了,瞥眼猛见张恶虎大手一挥,慌忙扑上去按住虎嘴,伸指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一把。

  众人不解其意,俱是一愣。

  张恶虎拉开他的手道:“你作甚?”

  白映阳把一船人都打发走了,这才怒道:“我知道你心思,你想把钱都分了!”

  张恶虎道:“这点钱就不要计较了,给大伙分吧。”

  白映阳呸道:“你大方得紧,不当家不识柴米贵,平时吃饭不靠你当保长那点津贴,一个月拿到的钱还不够你自己喝酒呢!家里原也不指望你拿钱回去,如今偶然赚得点钱,就大手大脚挥霍,不拿回家也罢,也不想着买些东西孝敬娘娘,光顾自己潇洒!”他说话声颇低,但赵厚等一行人均是内功高强的高手,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张恶虎给他说得无言以对,固然面红耳赤,旁听的赵厚也是无地自容,想到自己年近三十,也是从未拿过一文钱回家孝敬母亲,挥起手想说“把钱分了罢”这句话再说不出来,手臂停在半空,好不尴尬。

  白映阳见他下不来台,便笑道:“赵公子,你的朋友跟你合作赛龙舟,你几时分钱啊?”

  赵厚大喜,挥手让手下把奖金分了,又笑道:“张兄,白公子,今儿个我作东,请你们喝酒去。”

  白映阳笑道:“赵公子,老虎虽是第二名,赚到的可比你多,该让他请客,咱们去万里留香如何?”

  赵厚和张恶虎一样,同是酒鬼,一听万里留香即馋涎欲滴,笑道:“我初到梅龙县,第一件事便是去万里留香喝酒,过瘾极了!只是我这群朋友不爱喝酒,自己一人喝,实在无趣儿,只喝得三天三夜便走了。”

  白映阳咂舌:“喝了三天三夜还少么,老虎都没这么干过。”转念一想,老虎可不是不想这么干,是自己拦着,他没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