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43章 妒忌

  孟翠桥怕他激动之余弄伤孟莲蓬,连忙道:“快放开孩子!”

  张恶虎当即松手,自言自语道:“娘娘早把阿绣许给小白羊,怎会又想把她嫁给福儿?”

  孟翠桥道:“我猜婆婆是因为福儿的病,生怕他有甚闪失,才想把阿绣妹子嫁过去。”

  张恶虎道:“此话怎讲?”

  孟翠桥略一迟疑,说道:“这些都是我瞎猜的,若说得不对,你可别恼。”

  张恶虎道:“但说无妨。”

  孟翠桥道:“福儿是温家唯一的血脉,他身染顽疾,医治多年仍时好时坏,不定哪天就……”叹了口气道:“婆婆是温家的女儿,自然会担心温家后继无人。”

  张恶虎疑惑道:“娘娘担心福儿没生孩子就死了吗?”

  孟翠桥道:“这只是其一,她更担心即便现下立时让福儿娶妻生子,娶的毕竟是外间女子,万一福儿走了,温家的家财和产业就都落入他人之手。倘若福儿的妻子真心为温家也就罢了,如若不是,把温家产业败了……婆婆虽是温家女儿,可她已嫁到张家,再没法子插手温家的事务。”顿了顿道:“但若福儿娶了阿绣妹子则不同,福儿平安自然好,即便有意外,婆婆依然能代为管理温家。”

  张恶虎一时理不清中间曲折,皱眉不语。

  孟莲蓬道:“我去寿仙居找福儿哥哥玩时,常听秋画哥哥赞阿绣姐姐这儿好、那儿好,莫非秋画哥哥跟夫人一般,也想福儿哥哥娶阿绣姐姐?”

  孟翠桥道:“秋画对温家忠心耿耿,他一直服侍福儿,定然与婆婆有同样担忧,想法相同,并不奇怪。”眼见张恶虎咬牙皱眉,左右踱步,便道:“我记得几月前,婆婆把我叫去房里,送我翡翠镯,我见到她的锦盒中另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她说是给白公子的娘子准备的。”

  张恶虎道:“正是,两对翡翠镯是一块定制的,我和小白羊一人一对。”

  孟翠桥道:“可是我说到白公子将来娶阿绣妹子,镯子自然是阿绣妹子的,婆婆却默不作声,如今想来,当时她多半已有把阿绣妹子嫁与福儿的念头。”

  张恶虎叹了口气道:“无怪近来小白羊总是懒洋洋,心情不佳,定是娘娘跟他提及此事,他不痛快,对阿绣和福儿也诸多猜忌。”

  孟莲蓬道:“今日他们吵架时,也有说到阿绣姐姐。”

  张恶虎道:“他们怎么说?”

  孟莲蓬道:“福儿哥哥被小白羊哥哥骂,很不服气,说道:‘我对表姐只有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爱,姑妈跟我商量此事,我已拒绝,你怎地还要疑心我!’

  “小白羊哥哥冷笑道:‘我怎知你是真心拒绝,还是假意拒绝,你以前另有所爱,自然说是姐弟之情,现下心爱之人已另嫁旁人,你回头想起阿绣的好处,再想娶她,又有甚稀奇?’

  “福儿哥哥气得脸都红了,喝道:‘这是两回事,你休要一起说!’

  “小白羊哥哥道:‘娘娘早不提,晚不提,怎么偏偏老虎成婚后便提起此事?还不是你见到他另嫁旁人,知再无指望,这才转向阿绣,央求娘娘把她许给你。’

  “福儿哥哥怒道:‘桥……她自嫁人便了,与我要不要娶阿绣何干?”

  “小白羊哥哥冷笑道:‘你自有你的盘算。你们温家只剩你一个男丁,又生得一身怪病,倘若随便在外头娶回女子生孩儿延续香火,万一突然死了,你也怕娶的妻子不贤惠,败坏温家产业。但阿绣不一样,她怎么也是温家的外孙女,娘娘更是温家的亲闺女,不会对温家坐视不理,你娶了阿绣,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孟翠桥听白映阳把这事想成是温玉福的主意,暗暗叹道:“福儿爱画,留恋山水间,温家都是秋画打理,他从不上心,又怎会自己想出娶阿绣妹子来维持温家的主意。白公子素来聪明,以前又与福儿关系亲密,应当比我更了解他才是,唉,必是事关阿绣妹子,他妒忌之下,竟尔犯了糊涂。”

  孟莲蓬续道:“福儿哥哥听小白羊哥哥这样说,就道:‘你既疑心我,咱们这便去见姑妈,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他说着就去拉小白羊哥哥的手。

  “小白羊哥哥当时正在气头上,被他抓住,就用力把手抽出来道:‘你别碰我!’却不曾想,福儿哥哥一拉他手转身就走,他突然抽回,福儿哥哥没站稳,即往前摔倒,额头磕在石几上,晕了过去。”

  张恶虎点头道:“原来是他自己没站稳摔倒,倒不是小白羊故意推他。”忽笑道:“你还不想练基本功,瞧瞧你福儿哥哥,小白羊哥哥弱不禁风,也能把他弄倒了。”

  孟莲蓬睁大眼睛道:“福儿哥哥摔倒,跟不练基本功有关系吗?”

  张恶虎道:“自然有关系,我教福儿哥哥练基本功,他总借口身子不好不肯练,只学刀法招数。日后有机会,你叫他打一套刀法,你仔细观察他脚下,必是虚浮的,若上前急攻他下盘,不出十招,准保他摔跤,这便是底子不牢固。”

  孟莲蓬眨了眨眼睛,一拍大腿道:“是了,大老虎,以前我在私塾,课间跟同学们推搡玩闹,常常都给推得摔跤,好不疼痛!可近段日子不知何故,竟不摔跤了,我只道自己长胖,他们推不动我,原来是每日扎马步,下盘扎实的缘故。”

  张恶虎笑着摸摸他小脑瓜道:“你说得对。”顿了顿,又道:“娘娘骂小白羊是误以为他推的福儿,只要说清楚便没事了,怎地小白羊气得走了?”

  孟莲蓬道:“福儿哥哥摔倒后,流了很多血,春画哥哥救了半日才把他救醒,可他醒来昏昏沉沉,呕吐不止,把大伙吓得要命,赶紧把他送回寿仙居。我跟小白羊哥哥也吓坏了,一起跟着去,秋画哥哥命人去请大夫,却不知怎地把夫人也惊动了。春画哥哥给福儿哥哥包扎时,他突然流鼻血,又再晕厥,夫人赶来看到,气急败坏,故而骂小白羊哥哥。”

  张恶虎叹道:“娘娘是急坏了才骂的他,可能说话重了些。”

  孟莲蓬道:“秋画哥哥见春画哥哥的脸也伤了,就问细雨、鸣雷是怎生情况,细雨、鸣雷没打诳语,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不过他们没把姑娘的事说出来。”

  孟翠桥心道:“我让莲儿给福儿送药给,福儿身边的小厮多半都知道,他们知晓轻重,故不说出来。”

  孟莲蓬续道:“秋画哥哥听他们说完,便道:‘如此,是春画的错,二表少爷打他,正是应该。’

  “可夫人听完更生气了,对小白羊哥哥怒道:‘是我说要把阿绣嫁给福儿,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你心中不快,只管冲我来,不用去怪责旁人!’

  “小白羊哥哥也很后悔弄伤福儿哥哥,低着头不说话。

  “夫人道:‘福儿是好孩子,他没有勾引阿绣,跟那没种的妖精不一样!’”

  张恶虎奇道:“什么没种的妖精?”

  孟莲蓬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小白羊哥哥听了夫人这句话,脸色立时就白了。

  “夫人自言自语道:‘那没种的下流胚子,我把他撵走,莫非他还来纠缠不休,挑拨离间么?明日我要亲自去他家,让他爹娘仔细管教才行!’”

  张恶虎道:“夫人说撵走的人是谁?”

  孟莲蓬道:“我见过那人,但不知叫甚名字。”

  孟翠桥道:“叫芙蕖。”

  张恶虎一怔道:“芙蕖?他很好啊,娘娘怎说他是妖精?”

  孟莲蓬摇摇头,又道:“小白羊哥哥对夫人道:‘他没有纠缠不休,也没有挑拨离间,更没有……勾引旁人……是我见他大了,让他去找一位年纪相若的姑娘……’

  “夫人道:‘那他变卖家私,总没冤枉吧?’

  “小白羊哥哥道:‘他只是一时误入歧途……’

  “夫人道:‘菡萏与他年岁相当,怎就没误入歧途?他贪惏无餍,本性如此!’

  “小白羊哥哥道:‘他年纪尚小,仍可教育改过,你把他撵出去,他一时找不到活干,没了收入,家中又有父母妹子等着吃饭,如何使得……’

  “夫人道:‘你还帮他说话,你……我把他撵出去,你不肯跟他断了,仍不清不楚是吗?我看你才是被他迷了心智!你既这般爱惜他,还娶阿绣作甚?’

  “小白羊哥哥小声嘀咕道:‘我不过随口一句话,你对他心存偏见,妄加猜测……’

  “夫人勃然大怒,瞪着眼睛,指住他鼻子大声喝道:‘你……你竟为了那下流胚子埋怨于我……你以前从不顶撞我,现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再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夫人说这话时说得好凶,我听她声音都在发颤。

  “小白羊哥哥急道:‘我没有!’

  “夫人大声道:‘你说我对他心存偏见,我倒要问问你,借张府名义,在外放印子钱、收受贿赂,拿家中物品典当、擅扣下人月钱……这些事儿是不是他干的?’

  “小白羊哥哥道:‘是……’

  “夫人道:‘我瞧在你面上,只把他撵走,已是仁至义尽。’

  “小白羊哥哥没吱声。

  “夫人大声道:‘倘若我对他存有偏见,就把他送官究办,你说县官会如何判?’

  “小白羊哥哥道:‘他虽有些贪念,却也没拿多少,也用不着送官……’

  “夫人听了这句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道:‘你早知他以此牟利……竟视而不见,听之任之,置张家声誉不顾,我把他撵出去,你还暗地里接济,如今竟明着偏帮他……到底是我心存偏见,还是你偏心!’越说越气,最后伸手打了小白羊哥哥一个耳光子。”

  张恶虎大吃一惊,道:“这是真的?”

  孟莲蓬点头道:“我看见小白羊哥哥哭了。”

  张恶虎叹道:“是么……”

  孟莲蓬道:“夫人骂他时,他低着头一直没还口,但是夫人一打他,他就哭着走了。”

  孟翠桥道:“只是打了一下就生气了?”

  张恶虎长叹一声道:“娘娘很怜爱小白羊,自小到大,凭他做错什么,顶多骂一顿,无论骂得再厉害,总不舍得打一下……”

  孟翠桥心想:“大概白公子往日如何任性,心里总向着婆婆,这回却为一个娈童顶撞她,婆婆难免不是滋味,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张恶虎对孟莲蓬道:“小白羊哥哥受了委屈,因此走了,你可知他去哪儿吗?”

  孟莲蓬道:“夫人当时气得很,见到小白羊哥哥走出寿仙居,大声道:‘我们张家再留不住你,趁早散了罢!’大伙见状都上来劝解,又拦住小白羊哥哥。

  “但是夫人说道:‘都让开了,咱们是仆婢,他才是张府的主人,爱上哪儿随他去,咱们谁都管不着!’大伙不敢违逆夫人,只好退开,我怕夫人骂我,没敢跟出去。”

  张夫人为何说白映阳才是张府的主人?只因张家原本虽不是贫困户,却也非宽裕之家,即便西郊有一座大宅院,那也是修建在荒野少人处。

  直至白映阳开始经商,他很有生意头脑,短短几年便做得风生水起,张家才逐渐富裕起来,才能在风水极佳的伏龙河畔东林坊置购下偌大一座府宅,府第虽挂匾“张府”,但宅子却是白映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