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21章 洞房花烛闹乌龙

  张恶虎与白映阳亲密无间,二人一起住在东厢院的“白虎阁”上,如今张恶虎娶新娘,自然不能再继续住一处。

  张夫人亲自挑选与“白虎阁”相邻的大别院作为儿子婚房,因孟桥妆喜爱荷,白映阳为别院取名“芙蓉斋”。

  众家丁把大少爷拥到“芙蓉斋”,正要推进洞房,大少爷突然大叫道:“且慢!”拉过二少爷道:“小白羊,我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都收起笑容。

  白映阳忙道:“什么事儿?”

  张恶虎道:“洞房要作甚?”

  白映阳没料到是这个问题,顿觉好笑,但转念一想:“老虎对风月之事素来无兴趣,书不爱看,图也没看,既没跟女子相好,也没跟菡萏好过,不明白倒不稀奇。”

  富贵人家的少爷养到十岁上,家中多会安排清秀漂亮的少年去贴身“侍候”,好让少爷提早学会房事,待日后洞房花烛夜,面对新娘就不会缚手缚脚。

  张恶虎和白映阳当然也不例外,菡萏和芙蕖,正是张夫人安排给他们的,不同的是,白映阳和芙蕖好了,张恶虎却没动菡萏。

  这时,一名青年家丁道:“大少爷,你进了洞房,把新娘子抱着亲嘴。”

  张恶虎笑道:“然后呢?”

  青年家丁笑嘻嘻道:“然后脱她衣裳……”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家丁听他用这等言语描述,煞是无礼,打断道:“住口!”

  青年家丁伸伸舌头,不敢再说。

  张恶虎奇道:“怎么?”

  年纪大的家丁笑道:“大少爷,你只需进了洞房,跟孟少姨娘说说话,拉她的手,就知该怎么做啦。”说完,把仍旧稀里糊涂的大少爷推进洞房中。

  张恶虎一进门,就见到新娘子笑意吟吟地坐在红眠床上,大红盖头早前在外头便被他掀开,已不记得丢到何处。

  孟桥妆见新郎官进来,微笑着迎上前搀扶。

  张恶虎看她今夜打扮得格外娇艳,不禁心神荡漾,迫不及待抱住亲吻。

  孟桥妆全不躲闪,任凭他摆布,笑格格道:“这般猴急!”

  张恶虎轻轻道:“桥妆……桥妆……”

  孟桥妆把嘴一扁,娇嗔:“你在外头与亲戚朋友喝酒吃肉,我可什么也没吃,饿得慌。”

  张恶虎道:“你在房中怎地不吃饭?”桌上放有各色菜肴、糕点,他拿过一个食盒,抓几块芙蓉糕、芙蓉饼,喂到她嘴边。

  因孟桥妆爱莲,婚礼上有许多的芙蓉糕、芙蓉饼、荷花卷、荷叶片、藕子酥、莲藕糖、莲蓉果等,均是为她专门制作。

  孟桥妆吃了一块,笑道:“有些口渴,想喝点儿酒,你陪我喝几杯罢。”

  张恶虎嗜酒如命,闻言大喜,把酒壶取来,连杯子也没拿,就着壶口自己先灌下半壶,这才递给她。

  孟桥妆笑道:“哎呀,你喝过了,我不喝。”

  张恶虎笑嘻嘻道:“咱们嘴都亲过了,你还嫌我的口水?”

  孟桥妆笑着把酒壶推回给他道:“你都喝了罢。”

  张恶虎仰头将剩余半壶酒饮尽,见床上的鸳鸯绣被洒满铜钱,还有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藕子……抓一把喂进她小嘴,笑道:“吃些枣子解渴吧。”

  孟桥妆吃了几枚红枣,问道:“相公,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张恶虎听她喊“相公”,欢喜得不得了,忙道:“娘……娘子……”顿了顿又道:“我喝了七、八坛罢。”

  孟桥妆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张恶虎笑道:“今日开心,多喝了几杯。”

  孟桥妆听他说话清楚,奇道:“你喝这许多酒,竟还能如此清醒?”

  张恶虎哈哈大笑道:“我张二虎千杯不醉,和人赌酒从未败过,区区几坛子怎能醉我!”

  孟桥妆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如此,待我再陪你喝上几杯。”兀自去纱橱取出一个青花大海碗,端起酒坛,满满筛上一碗,送至他面前。

  张恶虎接在手道:“多谢娘子。”

  孟桥妆见他一饮尽,又给他筛上,片刻间已喝完三大海碗。

  张恶虎笑道:“你也喝些。”

  孟桥妆摆手道:“我不胜酒力,喝一小杯就醉了,还是相公喝罢。”

  张恶虎又干了一碗,孟桥妆即刻又筛上。

  张恶虎固然好酒,但心爱的女子在前,也没心思贪杯,张臂抱住道:“娘子,桥妆……你怎地老灌我喝酒,莫非想把我灌醉了?”

  孟桥妆道:“你不是说千杯不醉么,我只是想试试看,你的话是真是假。”

  张恶虎笑道:“改日再喝给你看,今晚洞房花烛……这便洞房吧……”说着去扯她衣带。

  孟桥妆格格而笑,一动不动躺在他怀中,任其妄为。

  可当新娘子身上衣裳全数褪尽,张恶虎傻了眼,面前人儿这副身子,虽然纤细如柳,白皙如雪,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并不像女儿家,倒像是个男人。

  孟桥妆柔声道:“相公,你怎么了?”

  张恶虎目瞪口呆,半晌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眨了眨眼眸,一脸惊讶道:“相公,你胡说什么啊?”

  张恶虎连忙用力摇了摇脑袋,再去看时,依然见是男人的身体。

  孟桥妆道:“相公,你喝多了罢?”

  张恶虎点头道:“是啊……我在外头跟亲戚朋友喝了很多酒……”

  孟桥妆笑着搂住他脖子道:“看来你醉了。”

  张恶虎听她这般说,也觉有些眼花,亲了她两口,又朝她身上看了一下,似乎觉得好像真是自己看错了,晃晃脑袋再去看,似乎又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站起来,把新娘子放在床上,退开两步,瞪大双睛,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扫视,果然是个男人无疑!

  孟桥妆娇声道:“相公,你怎地不抱我?”

  张恶虎大急,指着她道:“你……你……你是男人!”

  孟桥妆叹了口气道:“相公,我是你的妻子,怎会是男人呢?”

  张恶虎心想妻子当然得是女子,又捶了脑袋再看,奶奶的还他妈是男人!

  孟桥妆摇头道:“我去倒杯茶给你醒醒酒。”

  张恶虎见她仍用适才那个青花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茶水端过来,于是接过一口干了,却发现哪是什么茶,竟是满满一碗烈酒!

  孟桥妆惊道:“我倒错了,这可糟了!”又去新倒一碗。

  张恶虎一喝又是酒,他再迟钝也知对方是故意斟酒来灌自己,把碗一摔,勃然大怒道:“奶奶的你还想糊弄我,女人怎会有鸡|巴,你分明是男人!”

  孟桥妆叹道:“相公,男人如何作新娘子?你当真醉得厉害,以至胡言乱语,我扶你躺下歇一歇吧。”

  张恶虎见她一脸诚恳,脑中忽觉天旋地转,暗道莫非自己当真是喝醉酒看错相?

  孟桥妆扶他在床上躺好,柔声软语道:“我知道了,相公,你今日定是太开心,开心得眼都花了,脑子也糊涂了,这才把我看错。”

  张恶虎耳中响起轰隆之声,眼前金星一通乱蹦,模糊中隐约看到自己的新娘子笑得眉眼弯弯,唇瓣在自己脸上温柔地吻。

  他欣喜若狂,心想绝对是自己喝醉酒眼花,这才把美娇娘误认作男儿郎!当即跳将起来,想要拥抱妻子,却是一阵头重脚轻,又摔回床上,但觉四肢酸软乏力,连一根手指头都难抬动,放眼观望,眼前一片五彩斑斓,宛若有上千种颜色的墨汁迎面泼来,这诡异的感觉,要说是醉酒,却又不太像。

  耳中雷鸣逐渐散去,彩色墨汁凝聚成团团散开,化作千万朵缤纷美丽的鲜花,把他围在其中,浓郁的芬芳中,隐隐有一种煦热麻挛之感,自体内慢慢涌出,缓缓爬遍全身,继而延伸向四肢,很是奇妙受用!

  斯须,这种感受愈发强烈,他见到周围的鲜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红的、黄的、蓝的、橙的、青的、紫的,一层层向上生长,把他身子推往高处,欢畅难言……便在此时,高空中一道耀眼的光刺得他闭上双目,他伸手揉了揉,再次睁开时,只看到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落地门的红纱帐上。

  红纱摇曳,映得妆台前的人儿一张雪白脸颊忽明忽暗,这人儿正是他新婚妻子孟桥妆。

  孟桥妆在镜中见到丈夫醒来,微微一笑道:“相公,你醒啦?”将手中玉梳放进妆奁内。

  张恶虎只觉脑袋和腰背均酸胀不已,皱眉应道:“是……”

  孟桥妆自椸枷上取下一件粉色新衣裳,在他跟前展开道:“相公,这件衣裳是我特地为你缝的,你瞧喜不喜欢?”

  张恶虎见这衣裳和她身上所穿新衣用的是同一块布料,浅翠滚边,上面用细细的金丝绣着荷叶,宛如池中一株盛开的荷花,甚是淡雅,不过新婚燕尔,新嫁娘穿太素不吉利,因此孟桥妆在发鬓上佩戴满精致的珠花、抹额、步摇等。

  孟桥妆掀开被褥,就去替他着衣衫。

  张恶虎见自己全身赤|裸,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什么,把妻子抱过来放在腿上,就去除她衣裳。

  孟桥妆格格格笑起来,娇声娇气道:“相公,待会还要去给婆婆斟茶,你这是作甚?”

  张恶虎不理睬她,把衣物悉数除尽,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确实是个男人!当下再无疑惑,他怒不可遏,跳将起来,此时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复摔回床上,龇牙咧嘴地抽气,半晌作不得声。

  孟桥妆忙扶道:“相公,你怎么啦?”

  张恶虎惊怒交集,一把推开他,骂道:“你别哄我,你肯定是男人!”

  孟桥妆笑道:“是啊,我是男人,你昨晚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张恶虎一愣,昨夜还百般抵赖,今朝怎地承认得这般爽快?

  孟桥妆把衣裳穿好,又拿那件新衣裳微笑道:“相公,我帮你穿衣。”

  张恶虎挥开他手道:“走开走开!”揉着臀部道:“你昨晚打我吗?”

  孟桥妆一怔,奇道:“我几时打你?”

  张恶虎怒道:“别装蒜,我屁股痛死了!”

  孟桥妆这才明其意所指,肚里暗暗好笑:“这傻老虎,什么都不懂,真是个呆瓜!”

  张恶虎道:“你干么打我?”

  孟桥妆佯怒道:“洞房花烛夜,你撇下新娘子独自先睡,我不打你打谁?”

  张恶虎瞪眼道:“你是男人,我们怎么洞房?”一激动屁股更痛,不住“哎唷、哎唷”。

  孟桥妆伸手去绣枕下摸出一只小巧的瓷盒,轻轻揭开,一阵芬芳袭来,他笑道:“这是‘玫瑰膏’,清凉止痛,你把身子转过来,我给你涂一点。”

  张恶虎怒道:“你打人还装甚好心!”一把将他推开,跳下床往衣橱去,经过穿衣镜时,忽瞥见自己脖子、手臂、胸膛、小腹、大腿的肌肤,密密麻麻尽是一小块一小块红印,心中惊讶道:“这是怎么了……莫非他拿针扎我?”恶狠狠瞪了孟桥妆一眼,从衣橱随便找出件衣衫披上,就往门口走。

  孟桥妆拉住他道:“相公,你去哪儿?”

  张恶虎喝道:“放开了!”

  孟桥妆陪笑道:“你别恼,我有话要说。”

  张恶虎道:“有甚好说的?”

  孟桥妆道:“相公,我是男人,这件事你知道便了,千万不可告诉旁人。”

  张恶虎怒极反笑道:“嘿嘿,你害怕么,知道怕还扮女子骗人?”

  孟桥妆笑道:“我是为你着想,你怎地不识好人心。”

  张恶虎道:“你骗婚,还说为我着想,我现下就上衙门报官捉你!”

  孟桥妆挡在门前不许他走,说道:“我是骗了你,但你去报官,惹人笑话可糟了!”

  张恶虎道:“怕人笑话你敢这么做,不男不女的东西!”

  孟桥妆听他出言讥讽,双眉一竖,脸现愠怒。

  张恶虎冷冷道:“你还敢生气,我才应该生气,快让开!”

  孟桥妆陪笑道:“你去报官不打紧,我本卖身在青楼,名声自来不好,只不过到时人人都知梅龙县的张大保长娶了男人作妻子,还招摇过市,我不怕人笑话,你怕不怕?”

  张恶虎大怒,扑过去要掐他脖子。

  孟桥妆早有防备,身子斜地一让,叫他扑个空,随即转到一个牡丹大花瓶后。

  张恶虎动作更快,一瞬追上他,扣住腰身,令他无法再逃。

  孟桥妆倏地抬腿,一脚踢在他左胫骨上。

  小腿胫骨无肌肉保护,被踢中的感受实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张恶虎痛得抱腿蹲在地上。

  孟桥妆见踢得重了,有些担心,弯腰问道:“很痛么?”

  张恶虎倏地勾住他脖子,用力收紧道:“你这混蛋!”

  孟桥妆力气远不及他,被勒得喘不过气,舌头都伸出来了,双手在他胸膛乱推乱捶。

  张恶虎见他泪光莹莹,显然十分难受,终究不忍心,松手丢在地上,推开房门就走。

  门外站着许多丫鬟婆子,一字排开,端水的端水,托盅的托盅,捧巾的捧巾,她们是来服侍新人梳洗的,见大少爷出来,一起笑道:“大少爷早!”

  张恶虎一向烦下人跟前跟后,现今正心烦,又见这等阵仗,如同火上浇油,张口就骂:“你们在这里干么?作死啊!”

  众人全没料到近日总是笑脸迎人的大少爷,会在新婚翌日破口大骂,唬得齐齐倒退三步。

  站在一旁的菡萏道:“大少爷,她们是来服侍你和孟少姨娘洗漱……”

  张恶虎怒道:“洗个屁!”

  孟桥妆这时也走了出来。

  菡萏笑道:“孟少姨娘早!”其余人也忙打招呼。

  张恶虎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几个婆子赶紧拦住道:“大少爷,马上要去给夫人敬茶了,你上哪去?”

  张恶虎道:“去找小白羊。”

  菡萏道:“二少爷一大早就去拜见夫人了。”

  众婆子笑道“大少爷,你新婚燕尔,该陪孟少姨娘才对,找二少爷作甚?”说罢齐刷刷动手,把一对新人洗干净,热闹哄哄地拥往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