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阴翻来覆去的, 心里乱成一片,就算是不救李徐景, 那也应该帮吕严和阿苟一把的。
遭遇血乌鸦时, 是吕严救了应臣。
还有五年前那场婚礼, 若不是吕严将他打晕阻止了他,恐怕他早已经被李徐景抓住。
加上之前劫法场后, 也是吕严一直将他们二人送到含山。
他想,既然段径云说吕严带着阿苟在逃亡, 那么是不是说明吕严和阿苟暂时安全的?
越想越心烦,他把被子踢到床下去, 压在应臣身上啃了几口。
应臣醒来, 头疼得厉害,“你干嘛啊?”
宁无阴揉揉他的脸,“被子掉了, 去捡上来。”
“不去, 不盖了。”借酒壮胆, 应臣闭上眼睛继续睡。
宁无阴自我纠结了起来。
应臣不愿意去捡被子,那说明应臣不听他的话了,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若是应臣知道李徐景和吕严的事情之后,也不再听自己的话,自顾自要回去救他们?
这个问题只要一深思, 宁无阴就躺不住了。
他踢在应臣背上,“下去捡被子!”
“不去。”
听到应臣拒绝得如此果断,宁无阴心里更慌了, 他喊道:“我倒数三下,你再不0.2.2.3.去我就生气了啊。三......”
应臣揉揉眼睛,他是睡在里头的,要捡被子就得从宁无阴身上跨过去。
“二!”宁无阴继续喊着。
应臣困得很,也不起来,直接翻身从宁无阴身上滚了过去,捡起被子丢到床上,又再次从宁无阴身上压滚而过。
还没滚到旁边,就被宁无阴一把按住了。
宁无阴笑着亲应臣,亲吻如同暴雨般落在应臣脸上,“爱死了你,真听话。”
应臣身子一歪,躺到旁边去了,“讨厌嘛你。”
宁无阴被应臣这带着酒气的撒娇语气乐坏了,他抖了抖被子,搂过应臣,咬住他的耳朵。
轻声问:“哪里讨厌?”
“要睡觉啊。”
宁无阴重新把人搂过来,“好好好,睡吧睡吧。”
第二天,宁无阴醒得很早,一醒来就直接下床了,忙里忙外开始收拾东西,弄出极大声响。
应臣从床上坐起来,“你干嘛啊?”
“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今天就开始去西域,你赶紧起来洗脸。”
应臣挠挠头,坐在床上想动手。
宁无阴拿着毛巾过来,使劲往应臣脸上搓,把人的脸都给搓红了。
他又拿起水杯,往应臣嘴里灌,“赶紧漱口,我已经买了包子了,吃完之后我们就走。”
“怎么这么急?”
宁无阴拿起梳子,给应臣梳头发,“得赶紧走,昨天那个老鸨看上我了,硬是要我娶她。她说若是我不愿,就派人来追杀我们。”
“胡扯,怕是你睡了她楼里的姑娘没给钱吧。”
宁无阴笑着摸了应臣一把,“对呀,好像睡了两三个呢。”
应臣虽然不明白宁无阴为何要急着走,但是他也没多问。
两人坐在马车里,平日里宁无阴总是要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若是看到路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他还得跑下去看一番。
可是今天从上了马车之后,他便窝在应臣怀里睡觉,应臣想要和他聊天,他也爱答不理的。
“你是不是生病了?”应臣问道。
“不知道,别打扰我。”宁无阴眼皮也不抬,随口应付。
应臣低头把脸贴在他的额头上,“也没发烧啊,你怎么了这是?”
“就是不想和你说话,闭嘴。”
应臣不知道宁无阴又在抽什么风,他也懒得理他,于是拿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了。
如此,一直到中午,车夫喊道:“两位公子,前面有一个小镇,我们是要投宿还是继续赶路?若是继续赶路的话,可能晚上就得睡在马车里了。”
应臣回道:“投宿吧,明日再走。”
宁无阴起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他喊道:“停车。”
“干嘛啊你?”应臣伸手给他理了理衣服。
“下来走走。”
宁无阴让车夫先过去小镇里休息,他和应臣散散步,等会儿再去找他。
车夫道:“你们到了小镇之后,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一家名为居英楼的客栈,我就在那里等你们啊。”
宁无阴跳下车马,“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车夫走了之后,应臣拉住宁无阴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
这马路下边有一条河,河边长着各色野花,幽静安闲,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宁无阴拉着应臣走到河边,他把鞋子脱下了来,脚伸到河里,清清凉凉的,浮躁的思绪暂时有所缓和。
应臣坐在旁边,摘了几株花草,缠缠绕绕做成一个花环。
宁无阴泡着脚,看了一眼应臣,“你做什么呢?”
“给你做一个戴在头上的花环。”
宁无阴那把还未成型的花环扯过来,丢到远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天就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应臣起身去把花环捡了回来,“我做个花环碍着你什么了?就知道骂我。”
“说你两句还不行了,脾气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应臣依旧低着头摆弄他的花环。
宁无阴把脚收起来,放到应臣腿上,用应臣的衣摆擦干脚上的水,“给我穿鞋子,凉死我了。”
“等一下,等我弄好这个再穿。”
宁无阴靠在应臣肩上,“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弄这个干什么?”
“你才是大小姐,穿个鞋还得让我帮你穿。”
宁无阴捏着应臣的脸,“是谁昨天晚上把你背回客栈的?是谁给你洗澡换衣服的?你喝醉了闹着要上茅房,还是我给你脱的裤子呢。”
应臣快速地把花环给弄好,戴到宁无阴头上,“真是个大小姐。”
宁无阴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快点给我穿鞋。”
应臣亲了亲宁无阴的脸后,才给他穿鞋。
两人手牵手在河边走着,嘴上嫌弃得厉害,但是宁无阴还是对这花环爱不释手,戴在头上乐得转圈。
“爱不爱我?”宁无阴突然问道。
“爱啊。”
“一辈子都爱?”
应臣点头,“整天问这个干什么?”
宁无阴又坐在石头上,“是不是一直听我的话?”
“嗯。”
宁无阴拉了拉应臣的衣服,“过来给我抱一下。”
应臣站着,让宁无阴搂着他的腰,“你怎么了?”
“抱一下还需要和你解释原因吗?”
“不需要。”
宁无阴抱了许久,将脸贴在应臣的腹部,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应臣有些腿麻,“也让我坐一会儿。”
宁无阴往旁边挪了半分,让应臣坐下来。
他思虑了许久,还是开口了,“你想不想去西域?”
应臣不解,“不是你说要去的吗?早上还起得那么早。”
“李徐景出事了,被李青软禁起来,吕严和阿苟也下落不明。”
应臣眉头一紧,站起来,“怎么回事?”
“听段径云说,李青打算培养新的势力,杀掉了许多前朝忠臣,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宁无阴本以为应臣会当即下决定说是要回去救人,可是他没有,他坐了下来。
“你要回去救人吗?”宁无阴问道。
应臣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听你的。”
宁无阴大喜,其实他也不是说是一定见死不救。
李徐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当初那场敌对,确实是因为花千江他们盗取了李起留下的那批财物之后,李徐景才会气急败坏。这些年来,他对应臣也是照顾有加。
而且,就算是不救李徐景,还是得救吕严吧。
但是他不希望是应臣自己提出来要去救人,他就是希望应臣说出这这句话:我听你的。
他把应臣搂过来,口口带响地亲了几口,“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如果要回去救人,一切都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应臣眼睛亮起来,“好,都听你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应臣第一反应也是想要去救人,但是他也告诉自己,必须要听宁无阴的。
比起自己的心怀愧疚,他现在更加在乎宁无阴的喜怒哀乐。
最后,两人商定,明天早上就回去,直接往大南去。
宁无阴说道:“我们主要是救吕严和阿苟,对于李徐景是尽力而为,如果救不了,就不要逞强,一切都听我的。”
应臣抱住宁无阴,“好。”
两人回到小镇上,找到了车夫说的那间客栈投宿。
第二天就快马加鞭回去了。
回到了含山,却发现阿苟待在惊烟客栈里,王五正百无聊赖地教她下棋呢。
王五从地上起来很是惊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西域不好玩啊?”
宁无阴:“阿苟怎么会在这里?”
王五把阿苟从地上拉起来,“三天前吕严送过来的,说是自己有事,不能照顾孩子,给了我些钱就把这狗东西丢下,自己走了。”
阿苟过来牵着应臣的手,“阿臣哥哥。”
应臣问道:“阿苟,吕严在哪里?”
“不知道,吕严说如果他死了,就让我和你们在一起。”
宁无阴和应臣对视片刻,就知道吕严肯定是一个人去救李徐景了。
应臣又问:“那你知不知道王爷在哪里?”
阿苟摇头,“都好久没有见到王爷了。”
宁无阴给花千江与宁查令传个信之后,就和应臣紧急赶往大南京都。
.......
吕严昼夜不停地赶路,几乎是几天没合眼,到了第五天,终于回到京都。
他知道,李徐景正被李青关在宫里面。
他心急不已,该如何孤身潜入宫里,该如何找出李徐景被关的房间,这都是个大问题。
从李青下令斩杀应臣时,李徐景就知道李青的不轨之心。
吕严将应臣和宁无阴送到含山之后,回到王府的第三天,李徐景去上朝了。
临走前,李徐景说:“吕严,若是我今日不回来,你就带着阿苟走,银票都放在书房里,你全都带走吧。”
吕严当时以为是李徐景多心了。
毕竟李青是李徐景的皇兄,这五年里来,李青一直在暗中和李徐景联系,他不可能对李徐景下手。
可是,终究猜错了。
那日上朝时,吕严如往常一样,一直把李徐景送到宫门。
他等了一天,李徐景依旧没有出来。
直到临近黄昏,才传来消息,说是李徐景贪污国库,同时李青还将劫法场救走应臣的罪行,全都归到李徐景身上。
数罪并行,李徐景已经被关押。
吕严运起轻功回到王府,却发现齐王府已经被查封。
他偷偷潜入府中,将所有银票取出来。
又回到城外的那处府邸,那是之前他和阿苟住的地方,如今张依南和应朝朝也暂时住在这里。
这些日子,阿苟和应朝朝都是张依南在照顾着。
他到达的时候,府中站满带刀侍卫。
那些带刀侍卫手拿两幅画像,一副是他的,一副是阿苟的。
张依南带着应朝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称不知道吕严和阿苟的下落。
侍卫一脚踹在张依南肩膀上,“那应臣在哪里?你不是他的妻子吗?”
张依南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张依南是知道应臣和宁无阴逃往含山的,劫法场第二天,应臣和宁无阴在马车上换的衣服,还是她给准备的。
应朝朝吓得大哭,紧紧抱着张依南。
有几个侍卫看着张依南姿色过人,开始毛手毛脚,“美女,你还是不说出应臣,还有吕严在哪里,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张依南跪着低头,抱着应朝朝不说话。
不过大抵还是看在张业的面子上,那些侍卫也不敢做出多过分的事情,言语上调戏了几句,又将整个府邸搜了一圈,砸坏了不少东西才走。
侍卫走了以后。
吕严才从暗中出来。
他扶起张依南,“你怎么样?”
张依南擦干泪水,“我没事,阿苟被我藏在厨房里了,现在要怎么办?”
张依南将阿苟藏到地窖的米缸里,吕严下去把阿苟抱了出来。
吕严本打算将阿苟,还有张依南母子送到含山之后,自己再回来救李徐景的。
张依南却拒绝了,“你带着阿苟走,我和朝朝留在这里。那些侍卫已经来查过了,他们不会再对我怎么样的。我留在这里可以帮你打探一些消息。前几天李青已经要纳我大姐为妃子了,过几天就进宫。说不定她还能打听到齐王殿下被关在哪里。”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带上张依南母子离开的话,确实费时间,救出李徐景一事,不能拖太久。
临走前,吕严传信给萧安闲,让他派两名暗卫过来,暗中保护张依南母子。
作者有话要说: 英俊最近被论文搞得一点儿都不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