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阴一直窝在应臣怀中讲话, 两人从儿时趣事讲到如今的风云政变。
吕严听得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话这么多,都讲了两个时辰了, 还没讲完。而且说的话, 在他听来, 全是废话。
又过了一个时辰,宁无阴终于累了, 讲着讲着便窝在应臣怀里睡着了。
吕严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也调整了一下姿势, 开始休息。
第二天,宁无阴是被应臣摇醒的。
应臣拍了拍他的脸, “起来了, 口水都流到我衣服上了。”
宁无阴揉揉眼睛爬起来,然后道:“我要洗脸。”
“别洗了,现在只有吕严那里有一点水, 万一救援要很久才过来, 我们还得靠那点水续命呢。”应臣说道。
“我就是想洗脸嘛, 脸上全是灰,难受死了!”
应臣用手给他擦了一下脸, “没有灰,还是很干净很漂亮的。”
宁无阴火气大得很,皱着眉抱怨。
最后, 应臣没办法了,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走到旁边的藤蔓上, 用露珠将手帕沾湿了给宁无阴擦脸,他才罢休。
虽然天已经亮了,可是整个谷底还是朦胧一片,阴寒渗人。
这时,那窸窸窣窣的熟悉声音又响起来。
宁无阴赶紧拉住应臣,“这些香料的味道已经淡了,那些毒蛇等一下可能又要过来了。”
应臣往旁边搜寻了一圈,然后道:“那里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看看。”
吕严重新点起火把,迅速飞往那个隐晦的洞穴。片刻后,他转过来说道:“里面没有蛇,我们先进来躲一躲。”
三人在洞口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宁无阴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进去看看,万一里面有通道可以出去呢。吕严,你先进去开路!”
吕严没说什么,拿起火把就往前走了。
应臣拉着宁无阴,“你在中间,我在后面还可以护着你。”
“不,你在中间,你不是怕蛇吗,万一那些蛇追过来了,我还可以对付那些蛇。”
应臣道:“不,我在后面,你别胡闹了。”
“不,我在后面!”
二人都想要在后方保护对方,你推我,我推你的,相互争吵着。
吕严实在看不过去了,他轻轻咳了一下,“洞道很宽,你们可以并肩一起走。”
宁无阴拉住应臣的手,骂道:“都怪你,让人看笑话了吧!”
“行了,赶紧走吧!”
两人手牵手跟在吕严后面,让吕严独挡一面。
其实应臣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也想说让自己上前开路,可是宁无阴就是不允许。
走了一会儿,宁无阴捏了一下应臣的掌心,“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应臣点点头,“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好恶心啊,我不想进去了。”
应臣揉了一下宁无阴的腰,“忍一忍,再走一会儿。”
宁无阴皱着眉,几乎是瘫在应臣身上,他觉得抱着应臣很舒服,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触碰身边这副温暖的身体。
又过了莫约半个时辰,吕严停下来了。
应臣也停了脚步,宁无阴本来一直抱着应臣,也不注意前方的情形,这下子直接撞到应臣的下巴上。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干什么啊,停下来也不告诉我。”
应臣借着火光看宁无阴的额头,“明明就和我一样高,干嘛总是缩着靠在我肩上,被撞了不是你自找的嘛。”
宁无阴还想说什么,吕严却在前面喊道:“应公子,你过来看看这里。”
应臣红着脸,快速地在宁无阴额头上安慰性地亲了一口,然后疾步过去。
走到吕严身边,眼前的场景令他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这时宁无阴也过来了。
应臣赶紧转身捂住宁无阴的眼睛,“别看了,我们往后退一退。”
宁无阴把应臣的手往下拉,然后暧昧地在应臣手心舔了一下,结果一舔完,他往前一看,立即吐了出来。
就在他们前面,是皑皑白骨。其中一些白骨上还挂着些许还未完全腐烂的尸肉,散着极其渗人的恶臭。
吕严举着火把四处照了一下,前面的洞道变宽,而这变宽的洞道里,尸骨成堆,俨然就是一个万人坑。
因为一直没吃东西,宁无阴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着。
应臣挡在他前面,给他拍背顺气,“好一点没有。”
宁无阴直起身子,抱住应臣,“恶心死了,这什么东西啊?”
吕严拿着剑,挑起了一件还没完全腐烂的衣服,他仔细看着那衣服上的花纹,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应臣问道:“吕严,你发现什么了吗?”
吕严回道:“再进去看一看。”
宁无阴立马掐着应臣的腰,“我不想进去。”
应臣肯定是不能让吕严一个人进去冒险,既然是要找出路,不能再让吕严一人以身试险了。
“我们就进去看看,万一前面就有路可以出去呢。”
宁无阴强忍着恶心,将额头磕在应臣的肩膀上,“好了,去就去嘛。”
此时,吕严已经运起轻功,飞过那堆尸骨,到达了对面。
应臣抱住宁无阴的腰,也跟了上去。
过了那堆尸骨,前方的洞道开始变得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
应臣推着宁无阴,让他走在自己和吕严的中间。这样子虽然牵手很费力,但是宁无阴还是不肯放开应臣的手。
走了很久,开始有流水声。
应臣道:“有水声就说明有出路,我们找到水流,跟着水流的方向走,应该可以出去。”
吕严点点头,“听这声音,应该不远了。”
三人继续向前,没多久,果真看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河流,而他们脚下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面前一条湍急的河流横穿而过,而他们的对面就是一面光滑的石壁。
“要下水吗?”宁无阴问道。
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下水顺着河流漂游下去,要么就往后退。
吕严看向应臣,“应公子,要下水吗?”
应臣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由自己来选择的。
就在应臣犹豫不决之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吕严拿着火把往后退几步看了过去。
“不好,那些毒蛇又过来了。”
应臣和宁无阴跟着吕严往后看去,那些毒蛇和蜈蚣如潮涌一般,似乎比昨晚上的还多。
应臣喊道:“跳下去!”
吕严点点头,第一个跳入河中。
应臣也拉着宁无阴的手,一块儿跳了下去。
河里的水冰冷刺骨,三人游了一会儿,便开始四肢僵硬。
应臣抬头向岸边看去,那些毒蛇似乎识水性,已经开始下水了。
游了一会儿,水面上已经不似方才那么黑暗了,两岸开始蒙蒙发亮,但是三人都肯定,这股光绝对不是太阳光。
身后那些毒蛇已经越来越近。
吕严看到了石壁上面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块,他飞起来跳出水面,跃到石块上。
宁无阴面色发白,“应臣,我游不动了!”
吕严抹了一把面上的水,飞下去拦腰抱起宁无阴,对应臣道:“到上面的石块上去!”
他抱起宁无阴飞了上去,而应臣也紧随其后。
还没来得及把人放下,宁无阴口中吐出的河水喷到了吕严脸上。
这块石块还算大,三个人站着也绰绰有余,应臣从吕严怀里接过宁无阴,急忙按住他的腹部,将他喝入的水给按出来。
宁无阴吐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咳得很厉害,脸红脖子粗的。吕严在他背上按住几道经脉,给他运气调理,过了好一会儿宁无阴才缓过来。
“怎么样,还难受吗?”
宁无阴往应臣怀里蹭了一下,“妈的,肚子里全是水!”
这时,那些毒蛇似乎是循着他们的气味,开始往他们所站的石块上爬去。
吕严和应臣利剑出鞘,只要是那些毒蛇一靠近石块,便被二人斩成两半。
须臾,底下的河流已经被毒蛇的血给染红了。
尽管如此,那些毒蛇还是前仆后继地要爬上来。
宁无阴顺了一口气,站起来往下看,“不行啊,这么多蛇,我们根本杀不完!”
可是杀不完也得杀,他们没有出路了。
宁无阴因为说话说得大声,又开始咳起来,他靠在石壁上剧烈地呕吐。
结果这一靠,竟然让他靠到了一个机关,他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转身一看,看到石壁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那石头上还刻着一条龙的图案。
他好奇地握住石头往下一按。
瞬间轰隆声响起,他面前的石壁裂开了,是一道石门,里面还有洞道。
应臣和吕严听到这声音立即转过身。
宁无阴伸头往里面看去,“里面有光,我们要不要进去?”
应臣道:“先进去,进去了再看能不能把石门关上。”
三人迅速飞入石门内,宁无阴又是一通乱摸,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摸到了关门的机关了。
石门一关,有几条想要钻进来的毒蛇直直被压到门缝间,黑红色血溅到宁无阴的脸上。
宁无阴摸着脸上的血,恶心地叫了一声。
应臣刚想过来给他擦脸,结果宁无阴一躲开,然后跳到吕严面前,拿起吕严的袖子迅速擦干净了脸。
末了,他笑嘻嘻地说道:“阿臣不喜欢血腥味,所以借你袖子擦一下,没关系吧?”
吕严看着自己袖子上那恶心的蛇血,也没说什么。
应臣拉过宁无阴,“你干嘛呢!”
“蛇血很臭的,要是擦在你衣服上,我都不想抱你了。”
“.......”
三人继续向前,走了不久,面前赫然出现一片金山银山,无数的金银珠宝堆积在一起,金樽玉醅、物华天宝,让人目不暇接。
几颗发着白光的珠子被镶嵌在洞顶,也就是这几颗白珠子,才将整个洞内照得通亮。
宁无阴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玉石观音,“妈的,哪个狗日的藏私房钱藏到我忧患山来了!”
吕严拿着几个金元宝看了看,又搜寻了一阵,看到一个红宝石雕刻的牌子,那个牌子与之前李徐景得到的腰牌图案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李徐景一直在搜寻的那批先皇陪葬品?
又联想起之前那一堆尸骨,想必应该是真了。
吕严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找到这批宝物,那么太后手中的地图就没有用了。
如此,也就不用杀宁无阴了。
不用杀宁无阴,吕严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在看向应臣的时候,神情也没有那么凝重了。
吕严想了想,然后和应臣与宁无阴大致讲了一下,这批宝物应该是李起的留下来一事。
他明确地表示,李徐景想要这批财物来治国,充入国库。
宁无阴说道:“就应该把这些东西拿出去,这是活人的钱财,干嘛要让死人带走。”
应臣也点头,他私心地希望李徐景能够拥有更大的权利,他甚至想若是李徐景能够当皇帝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便可保断血教无忧。
三人对这些钱财也没多大兴趣,他们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已经是尽头了。想要出去,只得往回退,继续往河里游。
也不知道那些毒蛇还在不在。
三人回到石门处,宁无阴再次小心翼翼地按下机关。没想到,那些蛇已经走了。
之前河中的血,已经被冲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往回走,还是顺着河流往下游?”宁无阴问道。
“往下吧,河流这么大,肯定是会通向外面的。”
协商之后,三人决定顺着河流继续向前。
在湍急的河水中漂了很久,终于看到太阳光线,应臣兴奋地喊道:“出口到了!”
宁无阴索性不游了,直接放空自己,让河水将他冲下去。
三人上了岸,宁无阴冷得直哆嗦。
吕严看到了前面有个村庄,他运了一下气,飞到下方的村庄去买下三匹马。
他将马骑过来,说道:“我们骑马回去,河流是穿过整个忧患山底部的,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忧患山南边的山脚。我问过了,只要往左边那条路走上一天,就能够回到京都。”
宁无阴爬上马,“那就赶紧回去吧,冷死我了!”
三人一路策马飞奔,到了凌晨,直接回了齐王府。
府中的仆人说是李徐景去忧患山救人了。
吕严立即派人上山通知李徐景。
吕严让管家先找两套干净的衣服给应臣和宁无阴。
宁无阴嫌弃地问:“这该不会是你,或者是李徐景穿过的衣服吧?”
“这是新的。”吕严说完便直接回房了。
三个时辰之后,三人已经吃好饭,李徐景才赶回来。
“你们没事吧?”
吕严对李徐景使了个眼色,二人进了书房谈话。
李徐景道:“如此的话,太后那边就不用管了。把之前那些黑衣人全部灭口,要杀宁无阴一事,就当没发生过。”
吕严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徐景出来了,应臣看着吕严消失在门外的背景,问道:“吕严干嘛去啊,都不休息吗?”
李徐景笑了笑,“他出去办点事。”
他接着道:“那批财宝的事情,吕严已经和我说了。我这么想的,将那笔钱财是先皇留下的,但是现在国库空亏,军队和百姓的灾粮都需要钱,所以我打算将这笔钱财拿出来治国。不过既然是先皇的财物,定是不能光明正大运出来的,所以此事还得保密。”
应臣道:“王爷,我们明白,一切听你的安排。”
宁无阴和应臣回来了,两人回到床上,还能闻得到前晚迷乱之时的柚子叶的味道。
应臣抖了一下被子,重新换了床单。
宁无阴脱了个精光,上床敞开怀抱,“宝贝儿,到爷怀里来。”
“不做了,累死了,现在哪有心思做这个。”
宁无阴一把将应臣拉到自己怀里,“谁说要做啊,我抱着你睡不行啊!”
“抱着睡也不用把衣服脱光吧!”
“我就喜欢脱光了抱着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有些着急,可能不怎么好......
再写几章就要到转折点了,可能会有一点点虐,但是虐绝不会超过三章。
而且,在我眼中,没有什么虐是一场船戏解决不了的,如果太虐,那就多来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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