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独步人>第39章 狗咬狗

  四人一直回到云西的军营。

  这之前一直住在此地的, 是云西此地的护城兵。但是自从十二盟揭竿而起之后,此地的护城兵便形同虚设。

  直到应臣和李徐景带兵过来之时, 这个军营才有点精神气。

  吕严背着宁无阴, 直接进入之前应臣和宁无阴所住的房间。

  李徐景对应臣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和吕严回去对付那些人。”

  应臣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李徐景和吕严走了之后, 应臣端来热水,把宁无阴身上的血衣脱下来, 给他清理伤口。

  宁无阴并没有昏迷,花千江给他输入的内力过多, 这些外伤对他根本没什么什么影响。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应臣忙活, 任由应臣给他擦身子。

  感受到宁无阴的目光,应臣停下手问道:“疼吗?”

  宁无阴摇摇头。

  那只黑色的飞镖还刺在宁无阴的肩膀。

  应臣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要把飞镖拔.出来, 你忍一忍啊。”

  “好。”

  应臣迅速地将飞镖拔.出来, 黑色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血肉分离的疼痛深入骨髓, 又疼又辣的感觉在血液里喧嚣着。

  应臣赶紧给伤口撒上止血粉,用纱布紧紧捂住。

  “好了, 不疼了啊,已经拔.出来了。”

  宁无阴强颜欢笑,“不疼, 你上次强.暴的我时候,那才是真疼。”

  应臣拿着上好的药给宁无阴处理伤口,这些药都是花千江留下来的, 药性大,见效快。

  处理好伤口,换了衣服之后,宁无阴死死拉着应臣的手。

  “我想睡觉。”

  应臣摸着他的脸,“好,睡吧。”

  “你不要走,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应臣最看不得宁无阴这样子,没有平日的蛮横,没有矫揉造作的撒娇。

  宁无阴越是脆弱,越是隐忍,他就越心痛。

  他多么希望,宁无阴因为疼而对他破口大骂,就算对他拳打脚踢也没关系。

  只是不要这样子强忍悲痛就可以。

  应臣握着宁无阴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我说过要一辈子保护你的......”

  宁无阴艰难地给他擦眼泪,“不要哭,不哭好不好?丑死了。”

  应臣亲在他的手掌上,“好,不哭。”

  “再哭我就不要你了。”宁无阴笑得让人心疼。

  应臣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上床。

  在不触及宁无阴的伤口之下,尽量将他抱在怀里。

  应臣不在乎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国家仇恨,什么大义凛然,他都不在乎。

  那些杀戮,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天生的战士。凭什么要让他几次三番为了别人的权利而冲锋陷阵。

  在他看来,拿起兵刃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都是被权力操纵的暴徒。

  他厌恶死了这些莫名其妙就揭竿而起的人,都是他们伤害了他的宁无阴!

  他的宁无阴那么漂亮,那么娇贵,怎么可以忍受这些疼痛!

  就在应臣以为宁无阴已经睡着的时候,宁无阴轻轻开口。

  “阿臣,他们说我是邪教......”

  应臣把他搂紧了一些,“不是的,他们胡说的。”

  “可是我杀了好多人。”

  “是他们该死。”

  宁无阴上来摸索着应臣的唇,摸黑吻了上去,“阿臣,你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很爱很爱你的。”

  “好。不要担心,我都答应师父师母了,会一直照顾你的。”

  宁无阴固执地抓着应臣的衣服,“那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

  李徐景和吕严回到山上。

  整座山一片狼藉,火把、尸体、刀剑混杂着尸体,肮脏不堪。

  那些江湖人士纷纷在悬崖边上张望,众说纷纭。

  “宁查令这两邪教夫妇真的跳下去了?”

  “是啊,跳下去了!我都看到了!”

  “这么高的悬崖,就算有轻功,也在劫难逃了!”

  其中一个帮会的络腮胡帮主说道:“既然邪教之主宁查令和花千江已死,那就散了吧!”

  十二盟盟主站出来说道:“不能散,还有个宁无阴呢!”

  络腮胡帮主道:“宁无阴那个小毛孩,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都被这夫妇两宠成了个废物,能成什么气候?大家都散了!”

  十二盟盟主不依,“不能散,当初说好的,我十二盟助你们讨伐断血教,而你们要帮我们起义,独立云西。如今宁查令夫妇虽死,但是云西还未独立出来,你们怎可就此散走?”

  络腮胡帮主仰天大笑。

  “盟主,我们讨伐断血教,不过是不想让断血教一支独大,影响江湖秩序而已。至于你们十二盟要起义,要独立云西。那是你们和朝廷之间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话毕,络腮胡帮主便挥挥手,带领自己的弟子打算下山。

  而其余的势力,也打算就此停手。

  江湖势力就是如此,不愿介入朝廷的事端。

  他们此次联合起来共同打击断血教,不仅是因为断血教实力过强,遭人眼红。还因为断血教成为护国教派,有了朝廷作为靠山,影响到了江湖平衡。

  邪教也好,正教也罢,这些江湖人根本不在乎。

  他们也并非一定要为青蛇帮报仇,一定要彻底铲除断血教。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削弱断血教的势力,让江湖各个势力再次平衡而已。只要宁查令和花千江死了,断血教就无法一家独大了。

  其余的,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只要刀不落在自己头上,谁都可以高高挂起。

  眼见这些江湖势力就要离开,十二盟盟主狗急跳墙了。

  他抽出自己的大刀,喊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的目的达成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络腮胡也拿起自己的剑,“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帮你一起对抗朝廷?帮你们这群暴民独立云西?”

  十二盟盟主知道,如果现在这些江湖势力全部撤退的话,靠他们自己根本对抗不了朝廷的兵力。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

  他咆哮着,举着自己的大刀砍向络腮胡。

  络腮胡轻易的就躲开了,他笑道:“果真是一群暴民,一天就知道自掘坟墓。”

  如此,十二盟的人和这些江湖帮会,狗咬狗地打了起来。

  场面再次混乱。

  李徐景和吕严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李徐景道:“发出信号,让士兵们撤回军营吧。”

  吕严拿出信号弹,空中寥寥白烟散开。士兵们得到命令之后,迅速在黑暗中集合,并撤回军营。

  吕严和李徐景也下山了。

  月色之下,李徐景看到吕严肩上还在流血,那是他背宁无阴的时候,被宁无阴咬的。

  李徐景从怀里拿出备用的纱布,倒上止血粉,按在吕严的肩上。

  吕严一顿,看向李徐景。

  李徐景笑笑,“这宁无阴真狠,咬得这么深。”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应臣当着他们的面亲宁无阴的事情。

  虽然之前在含山,就已经猜测到应臣和宁无阴在一起了,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亲吻,这样的场面还是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冲击。

  吕严接过纱布,自己按着,也没说什么。

  李徐景道:“你觉得他们两个配吗?”

  “与我无关。”吕严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李徐景看向远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多久。”

  吕严看着李徐景英俊的侧脸,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希望他们能走多久?”

  “我自然是希望阿臣能够回归正途。宁无阴那样的人,太张扬了,不适合阿臣。”

  吕严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看宁教主他们的情况。”

  “好。”

  李徐景看着吕严忽明忽暗的背影

  这个少年总是如此,带着一身清冷落寞,茕茕孑立,凄风冷雨。

  也是这个少年,沉默不言地和他并肩踏在这荆棘之路上,无诉无求。

  宁查令带着花千江躲在悬崖上的一处壁洞里。

  等吕严过来了,他们才出来。

  吕严拿了一些药和一张地图给他们,之后宁查令和花千江便走了。

  吕严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安排,也没多问。

  天大亮之后,李徐景和应臣说了十二盟与那些江湖帮会鹬蚌相斗之事。

  宁无阴立即问:“我爹娘呢?”

  李徐景道:“昨晚吕严已经过去见他们了。他们没事。”

  “那他们要去哪里?”

  “宁教主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具体我也不知道。”

  宁无阴拉扯着应臣的衣服,“阿臣,我要见他们!你想办法啊!”

  应臣安抚他,“好好好,我会想办法的。”

  之后,李徐景和吕严带着部队去清扫战场。

  十二盟昨晚被那些江湖帮会打得溃不成军,而现在那些江湖帮会也已经悄然离开了。

  作为江湖势力,他们自然不想直面于朝廷兵力。

  三日后。

  夜里,刚刚熄灯。

  饶是应臣和宁无阴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没发现房里溜进了两个人

  花千江轻声叫醒了二人。

  虽然是在暗中,宁无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花千江。

  就在他要开口之时,宁查令过来捂住他的嘴,“无阴,是我们,小声点,外面有人在监视。”

  那些江湖帮会还有一些人,不确信宁查令和花千江是否死了。

  于是派人在暗中观察。

  花千江小声道:“无阴,这么多年来,我和你爹也厌倦了这些血雨腥风。如今江湖中的人更是容不下我们。若是我们一出现,定会牵连到你,所以我和你爹只能先退隐。断血教就交给你了。”

  宁无阴急忙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和你爹在西蒙有事要做,如今正好过去那边。”

  宁无阴并不在乎宁查令和花千江在西蒙是有什么事,反正他们二人做的事向来都是瞒着他的。

  他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

  宁查令也过来抱了一下宁无阴,“无阴,爹娘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

  时间紧迫,宁查令和花千江不得不走了。

  临走前,花千江郑重地对应臣说道:“阿臣,你答应过我们的,一定要照顾好无阴,你要说到做到!”

  应臣起来跪在地上,给宁查令和花千江磕了个头,“师父,师母,我会的。”

  从应臣十岁开始拜宁查令为师时,宁查令和花千江待他如亲骨肉。

  八年来,宁查令和花千江对他的养育,远比应翰学和周锐多得太多了。

  在应臣心里,他的师父师母,是无可替代的长辈。

  宁查令和花千江走了之后。

  应臣把宁无阴抱在怀里,“师父师母走了,还有我呢,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宁无阴无言地亲着应臣,一直亲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