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吕严不说话,阿苟以为他生气了,于是乖乖闭嘴。
吕严帮她把鞋子穿好之后,才说道:“我们是朋友。”
帐篷里,宁无阴侧躺着,半撑着身子看应臣换衣服,他叹着气抱怨。
“应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从咱们出发到现在,这都三个月了,我真的是讨厌死这个地方了。”
应臣穿了外衣之后,坐到他身边,“得等西蒙退兵了才能回去吧。”
宁无阴拉开应臣的衣领,将手伸进他的胸膛,胡乱摸着。
“心烦死了,按我说就应该直接把段初英那个狗崽子给杀了,然后杀进他们的主营,死人就死人,只要能结束这场战乱就行。”
“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啊,强行攻入的话,只能两败俱伤。”
宁无阴很是不满,“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啊,这样扭扭捏捏的要拖到什么时候。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要回去过年。”
应臣握住他作乱的手,“你想回去就回去呗,又没人拦你。”
宁无阴甩开他的手,换个方位继续摸,“那你和不和我回去?”
“当然不啊,我怎么可以回去。”
“你不回去,我回去干嘛。”
应臣推了推他,“刚穿的衣服,你别脱了。”
宁无阴撒娇地抱着他,“阿臣,你想想办法嘛,我想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吃不好睡不好,干什么都不舒服。在这么个破地方,上.床都上不痛快。”
其实应臣也有点想家了,这里的环境着实艰苦,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有时候晚上冻得直哆嗦。
应臣用手指勾起宁无阴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把玩着。
“我说真的,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这里太苦了。”应臣看着宁无阴这日渐消瘦的脸,也是于心不忍。
宁无阴躺在他的大腿上,“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嘛,求求你,好不好?”
“我不能回去。”
宁无阴伸手捏着应臣的下巴,“真是心烦死了!”
应臣低头亲他,“你忍一忍,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应臣去李孤的帐篷看段初英的情况,宁无阴心烦意乱地躺床上生闷气。
他是真的想回去。
他理了理头发之后,走出帐篷,看到阿苟又在地上玩石头。
他走过去,轻轻踢了阿苟一脚,摸着她光秃秃的脑袋,“你这个光头冷不冷啊?”
阿苟摇摇晃晃站起来,诚实回道:“冷。”
“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一个帽子。”
回到帐篷,宁无阴拿起一个牧羊人的帽子戴到阿苟头上,那帽子是五六十岁的牧羊人才戴的,又丑又土。
“哈哈哈哈,你还是像个土匪,小土匪!”
阿苟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又想跑出去,结果被宁无阴拉住了。
“狗东西,我给你装扮一下,让你真正当个土匪!”
说着,宁无阴拿起一支毛笔,在阿苟的小脸上作画。
阿苟推着他,“你不要欺负我,我要告诉吕严。”
“我没欺负你,我给你化妆呢,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等一下吕严肯定夸你。”
宁无阴笑得极其恶劣。
他在阿苟的脸上斜画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又画了络腮胡。
这幅妆容再配上这个老年人的帽子,阿苟这幅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宁无阴笑得不行,方才那思乡的怨念早已飘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拉着阿苟,“特别好看,真的!跟我一样好看,你先等一下,等墨水干了再出去啊。”
阿苟盯着宁无阴那精致得过分的脸,问道:“真的和你一样好看吗?”
“嗯......,跟我比还差了一点点,我是第一好看,你是第二好看。”
阿苟看着宁无阴这诡异的笑容,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她跑到李孤的营帐去找吕严。
李徐景和应臣,正和李孤在讲话呢。吕严竖立在一旁。
阿苟这一进来,将他们吓了一跳
段初英被绑在椅子上,笑得肩膀直抖,“这个是什么东西?”
应臣走过来,“这个帽子是谁给你的?还有,你这脸上画的是什么啊?”
阿苟跑过去抓住吕严的手,“是宁无阴给我画的,帽子也是他给的。”
李徐景也过来看阿苟,他叹了口气,“这墨水是特制的,一时半会儿恐怕洗不干净。”
李孤看着阿苟这幅样子,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宁无阴,怎么就专门喜欢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吕严抱着阿苟出去给她洗脸。
三人继续研究段初英的问题。
段初英愁眉苦脸的,“我也不想和你们打的,要停战你们得去问我老婆啊,她同意了,我肯定就撤军。”
“那她怎样才能同意?”李孤问。
“谁知道,你们再打几次,等她也打腻了,可能就会停战吧。”
李孤也想赶紧停战,这个地方越来越冷,已经出来这么久,若是还不能解决问题,他也不好得和李起交代。
可是若是强攻拼个你死我活,他也不愿意。
这些士兵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怎能鲁莽地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换取短暂的和平?
最后李孤决定,若是今日之内,落夜师还不过来救段初英的话,那明日他们就直接压着段初英过去。
应臣和李徐景出来了,在外面看到吕严拿着满满一盆热水在给阿苟洗脸。
盆里的水已经全是黑色的了,但是阿苟脸上的墨迹还是很明显
应臣走过来。
“阿苟,无阴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原谅他好不好啊?”
“可是他说,他是故意画的。”
“......”
应臣又看了一下吕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那个,吕严啊,真是不好意思,宁无阴就是那个鬼样子,等一下我回去了就骂他。”
吕严点点头,没说话。
李徐景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阿臣,为什么你要帮宁公子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他想要试探应臣和宁无阴的关系,会不会真的如他所想那般
应臣意外于李徐景为何会如此发问。
就在应臣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阿苟突然开口。
“我知道。”
李徐景看向她,笑着问:“你知道什么啊?”
“我看到宁无阴亲阿臣哥哥了。”
应臣赶紧捂住阿苟的嘴,“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她看错了。”
阿苟瘪瘪嘴,“真的,宁无阴对我说,狗东西我给你看一场好戏。然后他就亲阿臣哥哥了。”
应臣心里直骂宁无阴玩得太过了,他赶紧说道。
“那就是演戏给你看的,无阴哥哥是逗你玩呢。”
阿苟嘟着嘴,“哦,他每次都好无聊。”
就在应臣转身准备着走的时候,吕严突然开口,“应公子,谢谢你给阿苟买衣服。”
“不客气不客气。”
应臣摆摆手赶紧走掉了。
应臣走了之后。
李徐景问吕严,“你今早问我,他们两个是不是相互喜欢。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吕严没想到李徐景还记着这件事情。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奇怪什么?”
“奇怪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李徐景看着应臣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们的关系确实太亲密了。”
李徐景又问,“你会和你的好朋友这样相处吗?”
吕严继续给阿苟擦脸,语气很平淡,“我没有朋友。”
“在我心里,我从未把你当下属。”
吕严将盆里的水给倒了,然后抱起阿苟准备走,他向来不喜欢与别人交心,和李徐景也一样。任何毫无意义的对话,他都不想继续。
李徐景在他背后问道:“吕严,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是不是?”
吕严顿足,声音低沉,“永远不会。”
李徐景是相信吕严的,多少次的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求生,吕严一直在他身边。
吕严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任何人都要重。
所有最艰难的日子,都是吕严陪他熬过来的。
当初,他因为能力出众,成为了其他皇子的眼中钉,刺客屡屡出现在周遭。
那时候,他和吕严不过是十六七岁。
为了以防万一,无数个夜晚,吕严都默不作声地守在他的房门外,直到天亮才走。
或许,那时候没有吕严的话,他已经死于暗箭之中了。
......
应臣回到帐篷里,看到宁无阴躺在床上发呆。
“你干嘛把阿苟画成那个样子啊?”
宁无阴继续发呆,“无聊呗,又没什么事干,你又不让我干。”
应臣坐到他身边,“我今天看元帅的那个意思,他应该是打算在过年之前结束这场战争的,我们应该能回去过年。”
宁无阴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宁无阴坐起来,揉搓着应臣的脸,使劲亲了亲,“那我们今年回山庄里过年好不好?我给你做红烧鱼!”
宁无阴确实会做菜的,但是他就只会做鱼,因为应臣喜欢吃鱼。
“不行,我阿娘肯定不同意。”
宁无阴直接跨坐到应臣的腿上,面对面亲他,“那我们大年初一在你家,然后初二就回我家去。”
“这个可以。”
宁无阴又把手伸进应臣的领口,“我要在过年那天和你上.床,上一个晚上!”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