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龙绡拭青锋>第26章 听墙根促进感情发展

  转念再一想,当时圣旨里明明白白地写了,钟朔贬临邺三年,三年后自然回京,若是拉他下水,届时不好处理,还容易多生事端,不如敷衍过去也罢。

  想清楚之后,项诸更猥琐了几分,他笑道:“将军看,虽说我平日不擅打理,但这军营的问题可不敢懈怠,将军接手之后想必能比如今更好,我也可放心的。”

  钟朔无意与他多做口头纠缠,直接道:“提督过誉,属下不过尽些本分,这两日麻烦提督照料了。”

  此时他们已经巡视完军营,正进了钟朔的营帐,项诸道:“将军言重了,将军既来了临邺,大家便是同僚,互相照应,理之自然。”

  钟朔又跟他客气了几句,见过了军营中大大小小的将领,又废话一番,才将项诸送走。

  长华每六日一次沐休,钟朔作为宣武将军,在这六日中,三日在府衙,三日在军营,送走了项诸后,钟朔带着松竹去军营中转悠。

  这里的军官有不少是沈昱或者项诸的人,没站队的倒不多,总之,遍布眼线,不过面上到看不出什么来,见了他也算恭恭敬敬,毫无指摘。

  钟朔带着松竹又把军营走了一遍,将地形一一记下,又去了伙房略看了看,出来便撞上了个人。

  那人看清他后连忙行礼道:“属下不知将军在此处,将军恕罪。”

  钟朔看着在他面前低下头的人,是早些时候才见过的军中将领,钟朔笑道:“参军不必如此,请起罢。”

  张参军起身后,与钟朔对了个眼神,钟朔会意道:“参军此时手头有事吗?若没有,不如同我讲讲营中杂事?我这初来乍到的,半生不熟,总是不好的。”

  张参军道:“将军言重,属下自然愿意。”

  钟朔道:“那便边走边说罢,松竹,去我的营帐里给张参军备茶。”

  一路回了营帐,钟朔请张参军坐下,似是不经意道:“我听闻,参军从前还做过斥候的?”

  张参军笑道:“是了,一年前的旧事了,几月前刚升了参军,说出来不怕叫将军笑话,这斥候属下可是做了不少年头。”

  钟朔道:“同是在军中的,有什么笑话不笑话,只是参军做了多年斥候,想必也有些发现。”,松竹正守在外头,可以放心说话,钟朔便没有顾忌,直接从自己的袖袋里摸了个镯子出来。

  张参军见了那镯子,笑了笑道:“发现不敢说,将军少年英才,属下知道的,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

  钟朔毫无波澜道:“既然如此,参军不如说些别的。”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营中到处都是眼睛,张参军进了钟朔帐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人只道张参军平日里不显眼,这回倒是紧赶慢赶地搭上了驸马的线,很是机灵。

  不多时,张参军从营帐中出来,差不多就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钟朔每日只午间在军营中用饭,剩下的时候自然是在家中陪着萧玖的。

  传了饭后,钟朔看着桌上朴素的三个小菜和几个馒头,叫住了送饭的伙夫,问了几句话,那伙夫一一垂首答了,钟朔才让他下去。

  当天他下了值回家,萧玖还是在门口等他,虽说坐在胡床上吃羊肉泡馍的样子也不像是块望夫石,但这份心意,钟朔见了,心里还是知足的。

  萧玖见他回来,连忙把手里的羊肉泡馍唏哩呼噜吃完,然后把碗递给面无表情的惜文,才迎上去。

  钟朔道:“殿下怎得又等在外面了,天凉了,殿下也不穿得厚实些。”,随即把自己身上的厚披风解下来披在了萧玖身上。

  萧玖拢了拢披风,笑道:“左右我在家待着也无事,出来等你也好,也算有个盼头,别说,羊肉泡馍确实好吃,我让人做了两碗,你的在屋子里,还热着呢,快进去罢。”

  钟朔随萧玖进了内室,萧玖解了披风随手搭在屏风上,钟朔等着他一同坐下,他面前正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泡馍,钟朔尝了一口,道:“确实好吃。”

  萧玖笑弯了眼睛,“可不是,现宰的羊,今日我去马厩那边闲逛,才发现这儿居然还养了羊,便叫厨子给宰了,剩下的烤了,待会儿便上。”

  钟朔放下勺子,看着萧玖,有些心疼,这样活泼的人,囿于深宫内宅二十年,日日脂粉为伴,怎么受得了的。

  萧玖兀自为新鲜羊肉而高兴,见钟朔看着自己,便道:“怎么了?可是军营那边有事吗?”

  钟朔回神道:“是,军营那边确实有些棘手,沈昱的人不算多,项诸手下人倒是不少,想是为了方便上下串通。”

  侍婢端了烤羊腿上来,萧玖拿匕首切了一块给钟朔,道:“项诸扎根临邺多年,要抓住他的把柄不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今日你在军营中吃得如何?吃饱不曾?”

  钟朔道:“伙食倒还算可以,一荤两素,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张参军所说与伙夫所言有所不同,那伙夫大约是项诸为了应付我特意找的人。”

  萧玖啃着羊腿道:“贪污乃是重罪,他小心些也是理所应当,他的动作不小,应该找得到证据,改日你带我去府衙看看历年账册。”

  钟朔吃了萧玖给他切的肉,那是羊腿上最肥厚的一块,火候适中,烤得冒油,吃起来很香。

  钟朔道:“那明日去?殿下顶了松竹便是。”

  萧玖吃得正香,头也不抬道:“嗯,听你的。”,他脸颊上沾了油,钟朔无奈地拿了张帕子给他蹭蹭脸颊,萧玖由着他动作,连看也不看他,脸却慢慢红了。

  在旁目睹的惜文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她家殿下何时如此气短?自从跟了钟朔,他便不再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殿下了……

  而且,她瞧着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可从扬州开始,驸马似乎每日都有些躲着殿下了似的,也不似从前亲近,殿下倒是一个劲儿地贴上去,两人才缓和了些。

  惜文心里也着急,来了临邺这两日,钟朔每天出去上值,萧玖便在家中无所事事,连书也不看了,对着院子里那丛刚种好的冬青一看就是许久,到了时辰就去门口等着,冷也不怕,就等着钟朔给他披风。

  钟朔与萧玖都低着头吃饭,没有看到惜文悄悄退了出去。

  松竹正在门口站着,见惜文出来,道:“殿下与公子可是用完了?”,说着便要下去吃饭,惜文赶忙拉住了他,骂道:“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只有吃饭。”

  松竹道:“那,还得有些什么?”

  惜文懒得理他,道:“你待会儿再去,我问你些事。”

  松竹示意她问,惜文把松竹往旁边拽了拽,道:“你从小跟着你家公子,他的心思也可以摸到一二分罢。”

  松竹:“?”

  惜文继续道:“你说,你家公子对殿下,到底有没有那份心?”

  松竹一时间被问住了,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道:“公子他,心思藏得深,对大家一视同仁,但是叫我看来,公子是很喜欢殿下的,刚赐婚那段日子,公子看着开怀了许多,给殿下的聘礼也是公子一件一件亲自过目了才收进单子里的,成婚后,殿下想要什么公子马上就能弄了来,我还从未见过公子对谁这样重视。”

  惜文放心了,道:“我家殿下也是喜欢驸马的。”

  松竹道:“这我看得出来,殿下平日里那样威严,但只对公子一个人好,还对公子百般迁就。”

  惜文道:“只是你家公子从那次在扬州酒楼吵嘴后便一直在躲着殿下。”,在扬州时,惜文与松竹在雅间外候着,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松竹道:“公子恐怕是走了死胡同了,咱们劝不顶用的,还得公子自己看开才行。”

  惜文叹了口气,仍旧不明白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如今。

  松竹见她困惑,点了她一句,“殿下以后,想必不同今日。”

  惜文明白了,此事确实得钟朔自己看开了才好。

  松竹道:“公子性子倔,你家殿下的心意怕是……”

  他们说话的地方邻近一扇窗,一窗之隔,萧玖拿着个酱料罐子笑眯眯地听着,窗外渐渐收声,萧玖拿着罐子回了饭桌。

  钟朔道:“臣将羊肉片好了,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

  萧玖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忘记放在哪里了,一时找不到,费了些功夫。”,钟朔也没在意,接过萧玖手里的罐子,道:“臣来吧,臣从前在北边打仗,跟着将士们同吃同住,对处理牛羊肉颇有些办法。”

  萧玖看着他专心的动作,微微地笑了,他方才执意去拿酱料,从橱柜里摸出了罐子后还顺道听了个墙角,惜文是个好的,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至于钟朔,萧玖不急,慢慢来,他也算有些了解钟朔,知道要如何才能逼迫他承认心意。

  伪装成小花的大尾巴狼终于对猎物亮出了磨好的獠牙。

  可怜钟朔还在研究怎样让羊肉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