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子帆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哦,你这名儿,让我想起一位同僚。”
“倘若,倘若冲撞了那位大人,文贞这就改名。”
息子帆想了想,“那倒不必,那位大人也用不上了。”
文峥一愣,似乎吓了一跳。
息子帆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开个玩笑。”
文贞也强笑了笑,又讨好地看着琅邪,却见他无甚反应,垂下眼,“大人既来了,文贞这就告辞了。”
却还站着,显是在等琅邪出声。
息子帆嘲道,“这么不欢迎我?来了多时,也不肯出声。”
琅邪淡淡道,“福伯,你送文少爷回去罢。文贞,往后不要再来府上。”
文贞那单薄背影一顿,良久答上一声“是”,便跟着福伯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眼看那两人走远,息子帆“啧啧”叹道,“一日竟白看两出‘多情却被无情恼’,也是大饱眼福,文贞这孩子真教人吃惊,我竟不知你也会翻脸?”
琅邪倒似真动了气,“本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有什么多情无情。”
息子帆当日嫌他呆板,只盼他拿得起放得下,而今他当真“游戏人间”了,又觉得颇不习惯,暗道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四下打量,只觉得有些异样,“怎地你府上少人了?我方才进来没瞧着几人,怪冷清的。”
琅邪这才叹了一声,“这不是快过年了?早该放他们走了。”
他俩都望着窗外,风雪还未停,只是比白天小了一些。
这兴许是天启建朝来最惨淡的一个年了。
莫说年味儿,街上连个人影也无,不到酉时便逐渐沉了声。往常时候的鞭炮声,叫卖声,要在街上奔跑大半夜玩闹的小孩也纷纷不见。京城逐渐变成一副画,寥寥几笔黑的,之外尽是留白。
天地,不仁。
、八风不动
三更敲定,街上人声沉寂,浩然天地间只一轮明月,底下是茫茫大地,不见人迹。
忽地一个敏捷身影现身房檐,雪月映衬之间,他驾轻就熟,如同飞燕踏雪。
那门换做往常,只守着两个身穿黑甲的士兵,只看外头,也与一间寻常的官府县衙差不多少,但不知何时起,外头已增守了一队官兵,夜间又加上两簇熊熊大火燃烧照亮门前,定睛细看,门上书着三个苍劲大字:长安司。
那黑影已不是头一次来,只不知打探了多少,又是第几次躲在暗处,月明如灯,黑衣人正苦恼如何不动声色地放倒诸人,忽见雪地一暗,抬头望去,头顶正笼了一大片阴影,原来是乌云遮了月亮,正巧替他掩了身形。
他暗自一喜,正要凝气动作,不想这片刻迟疑,竟是救了他一命,只听那边一声,“赵大人!”
原来那牢前正这时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粗眉大眼的大汉,此人身后又跟着两队守卫,左右巡视一番,“可有可疑之人?”
“禀大人,我等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必定连只苍蝇也不让他飞进去。”
那大汉道,“过两日便是祭天,需得再加派些人手。绝不可出一点差错。”
“钥匙在宫中,谁这么大胆子,敢连闯两处禁地?”
赵庄冷哼一声,“偏有人要往虎山行。”
那黑影原本正躲在暗处等候时机,此时听到什么钥匙,不由皱了皱眉。
那大汉站在门口,也不急着走,便来回地走动,此人乃长安司统帅,说是大内第一高手也无人不服,当日若非他被派出京城,也没那犬戎王子逞威的份儿,黑影自忖非他敌手,又听他说什么过两日祭天,心里本有旁的计较,但人已来了,也不想就此放过机会。
赵庄在门口走了数个来回,忽地听到远处树梢咔一声。
旁边的人不明所以,“大人,还不走?”
赵庄皱了皱眉,一个纵步过去,却见方才那发出声响之地空无一人,正要离开,却觉得不对,大喊一声,“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