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陛下,万万不可>第64章 伦常

  “前几日联系上了孩子娘,她在察多国里发达了,让我们三个投奔她去呢。”

  梁焕皱着眉,莫名其妙地问:“这是何意?为何要去察多?这事行离知道吗?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陈岁寒绘声绘色地说:“他当然知道,怕你不高兴才不肯告诉你的。别看他现在在这边做官,那也是最微贱的官员;到了那边,他娘会给他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梁焕冷哼一声,“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就走了。你看你对我们家颇多照顾,我们也很感激,就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你。你若想要我们偿还,趁现在先赶紧说了……”

  梁焕站在楼梯口,向上喊道:“陈述之你给我下来!”

  房间里的陈述之吓了一跳,梁焕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情,连忙出门下楼。陈娴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梁焕见他来了,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爹说你们家要一起搬去察多,你不给我解释一下?”

  陈述之也是一愣,迷茫地望了望那边二人。

  陈岁寒自顾自说着:“没几日便走了,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

  “去察多享荣华富贵?这个理由想糊弄我么?”梁焕自嘲地笑了笑,话音云淡风轻,“还是说,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离开?”

  陈述之不大听得懂他说什么,然而心里还是莫名一酸。

  “爹,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搬去察多、荣华富贵的,你们说什么了?”

  陈岁寒摇头道:“不要装了,尽快偿还人家吧。”

  梁焕缓步站到他面前,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你又要离开了,是么?这一次,我还拦得住你么?”

  被他的话音感染,陈述之闭了闭眼,低下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要离开,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

  听着这话,梁焕逐渐冷静下来。他没有道理要离开,是自己太害怕了,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他转身问陈岁寒:“大伯,您为什么总是问我要他怎么偿还?”

  他这样一说,陈述之也反应过来,沉思半晌,道:“爹,你编出什么我们要离开,就是为了逼问他,要我怎么报答他?”

  “对!”陈岁寒冷哼着,高声道,“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到底图什么?我们向来清贫,没什么可给你。你有何要求,最好今日就提出来,我们不想欠你的!”

  陈述之觉得这个老头子一定是疯了。有人为他做事还不好,为何非要逼问意图?还编了这么个无聊的谎言。可梁焕为何连这都信?因为自己以前总想从他身边逃离?

  “爹,你要问事情,直接问就是了,扯个谎做什么?”陈娴也在一旁不满。

  听完陈岁寒的质问,梁焕低下头轻笑,“好,大伯,想知道我图什么是吧,我告诉您。”

  这话给陈述之听见,他慌张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第一反应就是说出低低的:“不要……”

  梁焕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脸颊,用力一笑道:“行离,你别怕。反正早晚要说的,就一次讲清楚吧。能怎么样,我们怕他么?”

  他是商量的语气,但陈述之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他并不想和自己商量,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梁焕到陈岁寒那边,自己找把椅子坐下,仍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大伯,您先坐,我慢慢跟您解释。”

  见陈岁寒坐下,梁焕也没想好“慢慢解释”是怎么解释,一开口就全都解释完了:“我为你们做事,确实有所图,我要你儿子。”

  陈岁寒还在愣怔间,“要他什么?要他怎样?”

  “我要他。”

  浓云承不下水滴的重量,一场细雨悄然落下。

  陈岁寒将这三个字咀嚼了好几遍,终于尝出了味道。

  梁焕缓缓道来:“你也知道我家里有些背景,你们是他的家人,你们有难处我理当照管。我不用你回报什么,原本也是举手之劳。行离已经给我很多了。”

  “荒唐!”陈岁寒蓦地起身,双眉挑起,怒气喷薄,“我家还没穷到饿死,我儿子不做这种腌臜事情!”

  梁焕闻言轻哼一声,“你做得了你儿子的主么?”

  陈述之在后面听得很不是滋味,感觉梁焕像在故意挑衅他一样。陈岁寒吃软不吃硬,这样跟他急只会让他愈发愤怒。

  “我是他老子!我怎么做不了他的主?”陈岁寒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迈到陈述之面前,命令道:“儿子,你跟他说,咱不做这样事情!爹还养得起你!”

  陈述之只得深埋着头,不知如何回应。

  “说啊!”

  “……”

  接着,梁焕听见清脆的一声。转身去看时,陈述之捂着脸颊,整个人倒在木制的楼梯上。

  “你能耐了是吧?做了官了,有身份了,连你爹的话都敢违抗了?!”

  陈娴快步走过来,用不满的眼神瞪着陈岁寒,嗔道:“爹,你怎么动手啊?”

  这一巴掌虽然狠厉,但陈岁寒本来也没多大力气,陈述之并没觉得很疼。他不禁想到被邓直打的那一下,那种身量的人打出来才叫疼。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很委屈。

  不过是心里放了一个人,为何那么多人都看不惯?

  陈岁寒再抬手要打时,手臂却被梁焕接住,那力道压迫他的皮肉,疼得他面容扭曲。

  “不许对他动手。”梁焕一点点松开手上的力气,话音冰冷。

  陈岁寒刚把手缩回来,又要抬脚去踹,自然也被梁焕扔了回去。

  梁焕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我说了,不许对他动手。”

  “好,如今我教训他都教训不得了!老头子不中用了……”陈岁寒重重地甩了下手臂,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二人,“你们的事我管不了,那就让他赶紧娶亲,给我生个孙子,然后就滚出我家!”

  听到这话,梁焕看了一眼在楼梯上蜷成一团的陈述之,他便低低地说:“我不娶亲。”

  陈岁寒浑身都在颤抖,他上前半步,对着梁焕吼道:“你光顾着给我找老婆,怎么不给他找一个?陈家唯一的血脉被你拐了去,你倒是帮着他娶妻生子啊!”

  在陈岁寒的观念里,男人之间的事只是一时玩乐,并不耽误双方原本的婚姻。这个人既然要玩弄自己儿子,那就应该为他解决亲事。

  陈述之沉默了许久,这会儿终于开口:“他安排过,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陈述之又半晌没说话。

  “说啊,为什么不答应?!”

  焦躁和着愤怒在陈岁寒心中升起,他负手在屋里踱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陈述之面前,用手指指着他,咬着牙道:“你说说你,明明前程大好,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你到底图什么?自己的声名也不要了,陈家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

  屋里的窗户都开着,雨点渐密。五月初,窗户缝里漏进一缕风,竟如冬日般凛冽。

  陈述之痛苦地闭上双眼,手伸出去,自然而然就抓住了身旁梁焕的手。在难过时,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向信任的人求助。

  梁焕透过他冰凉的手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他轻轻回握,然后上前两步,坚决道:“大伯,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这事你阻止不了,我只是来告知你一声。不管你同意与否,陈行离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不会娶妻生子。你要传宗接代,我也给你娶老婆了,你自己再生一个就是了。”

  陈岁寒没听出来他的重点是传宗接代的事,而是怒吼道:“你还要祸害他一辈子?就是卖身,也没有一辈子不许人娶亲的……”

  梁焕盯着他的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他不想再吵下去,过去拉起浑身无力的陈述之,带着他往门口走,“今晚你跟我回去。”

  走到门口,他才发现外面的雨帘已然稠密,便道:“等一下,我让卢隐找辆车来。”

  二人挤在门口,陈述之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您回去吧,我还是在家住吧。”

  “你疯了吗?”梁焕皱着眉道,“你一个人留在这,他会打死你的!”

  “他打我原也是应该……”

  梁焕听见这话就烦,他扶着陈述之的肩,“怎么就应该了?为父当慈,你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打你?”

  说完,他又放下手,别过头道:“我不答应,无论他是你什么人,任何人都不许对你动手。”

  陈述之莫名心中轻颤,没再跟他争下去,随他上了车。

  第二天下午,陈述之仍选择回家,却只看到陈娴一个人趴在桌上。

  “娴儿,爹去哪了?”

  陈娴懒懒道:“抱着壶酒出去了,谁知道去哪。”

  他正疑惑间,偶然一抬头时,却通过窗子见到狗熊几个人从窗前走过。

  他连忙出门问他们去哪,狗熊道:“听说镇卫塔上有个人想不开要轻生,我们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陈述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去和陈娴说了一声,便同他们一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陈娴:我觉得我可以找个上门女婿&g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