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陛下,万万不可>第18章 欲念

  渐渐地,梁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他的动作太勾人了,那一下下的触碰,无论是毛巾还是他的肌肤,都带着他浓重的气息和味道。

  刚才林贵妃的香还残存在体内,被他这样轻轻地一抓,就给抓了出来。

  这没什么稀奇的,早在他还住在陈述之的房间里时,他就知道自己渴望他的身体。只不过觉得那样做不合道义,所以一直憋着罢了。

  他以为那种强烈的渴望是被他的那个热切的吻挑起的,没想到即便是碰一碰摸一摸,都如同巨石落水,在他心间翻搅出涟漪。

  洗澡水十分清澈,身下的变化一览无余。陈述之当然不会去看,但梁焕开始变得慌乱。他把毛巾从他手里抢过来,在木桶里缩成一团,生硬地说:“好了,你出去吧。”

  陈述之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想去探寻,他让自己出去,便出去了。

  看着他离开房间关上门,梁焕总算放松下来,靠在木桶壁上。然而身上的反应还没有消退,心痒难耐下,他鬼使神差地把手往下伸,刚才被他抚摸的感觉再次涌上心间。

  敏捷的覆压下,他不禁开始想象,从木桶里站起来,按住他的头狠狠地吻他,掠夺他唇舌间的地盘,占有他口中的温软。

  然后把他抱到榻上,解开他的衣裳,触遍他的每一寸肌肤,激烈地点燃他的身体。

  然后……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也不需要再想下去了,他的身体早就禁不住他丰富的想象,把滚烫的欲念化作失去目标的箭,命中一池绝望。

  梁焕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他靠在木桶上,空虚疲倦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漫上来,直欲将他压倒。混在其中的,是一丝几不可见的愧疚。

  他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却仍在胡思乱想。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而已,也没真对他做什么事。他生得那样标致,谪仙般的人物,原就是给人想给人馋的,他自己肯定也见怪不怪了。

  可不知为何,他感觉像是某种神圣的东西被亵渎了,而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窗外雪花纷飞,凉意透不过窗,屋里燃着通红的炭火,烤得人烦躁不安。一桶热水蒸汽氤氲,看不清浓雾下的真实模样。

  *

  陈述之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他还以为梁焕出了什么意外,便过去敲了敲门,轻缓道:“陛下,能听见吗?”

  见没有回应,他犹豫片刻,到底推门进了屋。他看见梁焕正紧闭双眼靠在木桶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以为梁焕是泡晕了,连忙挽起袖子把他扶起来。扶他时陈述之无意间瞥了眼木桶里面,不由得讶异,他在干了什么,怎么把这桶水弄得脏乎乎的?

  其实梁焕并没有晕,如果他真晕了卢隐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过是假寐,但当他发现是陈述之在伺候自己时,决定装晕。

  陈述之用毛巾把他全身擦干,又给他穿上中衣。梁焕比他高上一截,块头也比他大,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搬到榻上,给他盖上被子,便一个人拖着装着水的木桶往外走。

  过夜就过夜吧,把卧室让给他,自己去睡书房好了。

  这时梁焕看不下去了,也不装晕了,从榻上爬起来,上手去帮他搞那个木桶。

  陈述之见他醒来有些错愕,又连忙把他往回推,口中一再说着:“您歇着吧,臣一个人就行……”

  梁焕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最后还是自己把木桶搬到外面,倒掉了脏水。他又把木桶搬进来,跟陈述之说:“你也洗一个吧,方才觉得你身上凉。快泡泡热水,可别冻坏了。”

  说完,梁焕便回卧室躺着去了,想着陈述之洗完就睡了,自己也就不管了。当然,自己也管不着。

  梁焕披散着头发侧躺在榻上,过了一会儿,再次听见有人开门时,看见陈述之端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碗。

  他跪在榻前,捧着碗道:“臣煮了碗药汤,都是家里有的寻常药材,但都是能驱寒的。臣自己配的,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也不知道他刚才在外面冻了多久,要是真在自己家里受了风寒,到时候再让人知道他大晚上跑来自己家的事,那就有嘴说不清了。

  梁焕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跪着就不舒服,生涩地命令道:“你起来。”

  陈述之乖乖站了起来。

  “坐下。”

  他就坐在榻上,只坐了一点。

  梁焕也爬起来坐着,他靠在陈述之肩膀上,一头黑发就耷拉在他胸前,他盯着他道:“让你去沐浴,怎么煮药汤去了?”

  陈述之被他看得心虚,小心地说:“臣怕陛下着凉。”

  “那你就不怕自己着凉了?”梁焕是质问的语气。

  “臣……”陈述之本来想说“臣着凉无关紧要”,后来想想,这么说有点像故作清高,最后只好说:“臣不冷。”

  梁焕不跟他掰扯这个,看了看他手中那碗颜色奇怪的东西,然后把脑袋凑到他面前,仰着头道:“不是给我煮的嘛,那你喂我。”

  陈述之扯了扯嘴角,十分无奈。虽然原来也经常给瞎子喂吃的,可现在他又没瞎,自己是他的臣子又不是他的下人,从自己手上吃东西,他不别扭么?

  想是这样想,但梁焕要求的东西太多,已经没力气逐一去编拒绝的理由了。陈述之决定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面上十分恭敬,舀了一勺药汤,吹凉了送到梁焕嘴边。

  梁焕张开嘴吞下,又喝了好几勺,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滋味。他只记得从他手里喝东西的感觉,记得他认真的动作,记得被他照顾时满足的感觉。

  就在梁焕从他手中喝完一碗时,外面忽然爆竹声大作。陈述之看了一眼厅上摆放的滴漏,道:“是新年了。”

  梁焕眼角眉梢都挂了笑,满足地望着他。幸好自己跑出来了,不然这个新年,不就得和林贵妃一起度过了?那可不行,还是得和他一起度过。

  这是认识他以来的第一个新年,要不明年再来好了。

  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梁焕便凑过去说:“新年的时候要许愿的,你许了吗?这时最灵验的。”

  他让许愿,陈述之就许了。他在胸前合掌,闭上眼想着:雍州打起来了,希望父亲和妹妹在家不会受到波及。虽然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但是也愿她平安。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了,关于自己也没什么期望……

  他以为许愿是要在心中默念的,没想到听到梁焕在后头全说了出来:“我想击溃欧阳清的党羽,想还利于民,想让整个大平境内……不说百业兴旺,至少安居乐业,不会流离失所。还想让他爹娘都身体康健,还想……”

  陈述之一边听着,一边想他爹娘又是怎么回事,据他所知,梁焕的父母应该都去世了才对啊。

  想着想着,他发现梁焕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还想……让陈行离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不要总是那般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出这话,梁焕自己都是一阵惊讶。陈述之这个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根本轮不到自己为他许愿,可不知为何,就是希望自己的愿望里有关于他的一部分。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一趟来,就是因为让林贵妃的香勾出了贪图陈述之美色的想法。经过了刚才的释放,现在已经没有一点那种想法。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人,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梁焕渐渐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自己先前想的要复杂。

  被他这样一说,陈述之都不好意思再冷眼相待了。于是他终于露出笑,眉眼弯弯道:“陛下许愿,如何把臣也带上。您这样说,以后臣便是不高兴,也不敢给您看了。”

  这话说得梁焕很舒服,他连忙摆手道:“不算数!刚才我胡乱说的,你不高兴就告诉我,我哄你高兴。”

  陈述之就当听个笑话,起身去端那空碗,“陛下早些睡吧,这药喝完了要休息才能发出来。”说完他便往外走。

  梁焕想都没想就抓住他的手臂,一副讨好的模样,“你陪我睡嘛。”

  “又不是只有一张床了,两个人睡怪挤的。”陈述之以为他又回到了过去,也就随口应付着。

  然而当他对上梁焕的目光时,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怅惘。

  陈述之有些不明白了,他以为梁焕抓着自己不放就是闲得无聊寻开心,可看到这怅惘时,又觉得不仅仅是这样。

  他好像想要从自己身上索取什么东西一样,一切拒绝的信号都会让他失望。

  梁焕的唇角一点点塌下来,他放开他的手臂,轻描淡写地说:“我与你玩笑的,你快去吧。”

  陈述之不愿再多想,低低说了个“是”,然后便端着托盘和碗迅速从这间屋子里消失。

  *

  看着那个身影从眼前离开,门被轻轻关上,梁焕根本无心睡眠,觉得非要把今晚的事想明白不可。

  他在这间屋子里转来转去,原本陈述之是睡这里的,他来了便给他睡,所以这屋里全是他的东西。他钻进衣柜里,抚摸他穿过的每一件衣裳,又趴在床上,贪婪地从被褥间寻找他的气息。

  置身于那个人的痕迹之中,他觉得又温暖又紧张。

  他走到梳妆台边上,翻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当初送的那把梳子。他是收起来不肯用吗?该不会是……扔了吧?

  他在这间屋子里越待越烦躁,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雪,仍然无法静下心来。于是他推门而出,厅堂上的炭火都熄灭了,身子还没冷静下来,他就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楼梯尽头的房间看个不停。

  他又嘲笑自己,想看就去看一眼呗,偷偷看,不吵醒他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