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江山多败絮>第230章 天慈见闻

  与相国寺相较,天慈寺的规模小了许多,但香火鼎盛,每日均有不少百姓往来。

  一对平民夫妇貌合神离地在人群中挪动,看他们单手拈着线香的模样,完全没有虔诚的意味,在寺庙之中显得突兀。

  其中的青衣女子挽着男人的臂弯,怨念地斜视过去,不耐烦道:“喂,都是你提议扮什么夫妻,就不能认真一点?”

  男人的眼瞳浓黑,貌似亲昵地搂了女子的肩:“是,表姐。”

  昨日极其自然地唤了老爹,今日更加自然地唤了表姐,越行锋已然彻底摆正自己的身份,全然不顾沈翎听到之后会吐成什么样,又将花冬青的手往怀里一揣。

  此时两人皆是乔装打扮,连容貌也变了去,很好地融入周遭环境,成为广大敬香团中的一份子,不动声色。

  被一个断袖揣着手,花冬青觉得十分不自在,真不知从前是着了什么魔,居然看上这个人,好在及时醒悟,没造成大错。

  在花冬青的催促下,越行锋不走心地去边上燃了线香,随便塞在她手中:“拿去。这里的香居然掉色,相国寺的可好上不少。唉,大寺庙的香油钱就是多。”

  花冬青嫣然一笑,很客气地把线香给推回去:“掉色还给我?自己拿着!我说,你想拜神也该诚心一些,来了这个庙,还想着那个庙,佛祖会不喜悦的。”

  越行锋被迫接过掉色的线香,沾了一手赤灰:“佛祖也就那么一个,在哪儿拜还不都一样?佛祖要是不喜悦,也是对线香不喜悦,卖香的又不是我们,怕什么?”

  说不过某人属于正常现象,花冬青只得继续挽着他,观察四周动静:“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把沈翎和羽交给颜陌一人看护,就不怕他把两人都劫走?”

  越行锋坦然道:“用人不疑,疑人勿用。颜陌这个人,我还是信得过。何况他知道沈翎与我的关系,定会誓死护着,放心吧。现在还是配合一些为好。”

  手又让他揣紧了些,花冬青扯了几下也没把手抽回来:“喂,演戏归演戏,揣这么紧,别人还以为你是人贩子。”话摆在这里,那人依是无动于衷,花冬青使出杀手锏,“商隐随时会回来,你就不怕他揍你?”

  越行锋不以为然:“切,商谷主可比你讲理,知道我们是做戏,肯定不会对我怎样。哪像某些人那么小气。”

  发觉自己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道,花冬青气不打一出来,奈何大庭广众的不能揍他。

  随着人潮往前,越行锋没特意去挤,见入殿还有一段距离,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接受他的?他的年纪可比你大出一截,难不成你喜欢给人当后妈?”

  花冬青趁旁人不注意,狠狠踩上一脚,解了气才说:“大概是孽缘吧。你别看他一副正经,貌似正义凛然的模样,说实在的,他很烦。但是,他的皮囊倒是不错,勉强接受了。”

  说半天,还不是贪图美色?越行锋见她面色泛红,顿时无语。

  话说商隐的确是个美男子,与他儿子站在一道也只像是兄弟,花冬青与他还算相配。再从现实意义上来说,繁吹谷与花家结合,绝对会让隐世各族胆怯。

  *

  好不容易进了大殿,两人大概诚心地烧香拜佛,然后似模似样地摇了签,各自拿着又走在一道,像是要寻高僧解签的样子。

  花冬青看他完全没有去招人解签的意图:“现在能说了?”

  直到现在,越行锋也未透露此行天慈寺的目的,眼见时机差不多,凑去她耳边:“昨天我老爹说了,柴石州被囚于天慈寺。”

  花冬青蓦地瞪他,霎时瞠目:“你也不早说!”又惊了片刻,“那丑男还挺厉害,他不是一直被关着么?还能查到这些。”

  “什么丑男?那是我老爹!”越行锋继续装模作样地牵她往前走,一边低声道,“注意表情,别那么吃惊。”

  “我、我说你也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找京城的万花楼部署一番。”花冬青的眼神更为警觉,犀利的眼光不放过寺中任何一个角落。

  越行锋最怕她现在这副模样,太过敏感,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说。

  侧目看她眼神凌厉,全然不是平民妇人的神态,越行锋赶紧遮了她的眼,拖到一边:“我就是怕你打草惊蛇才不说。你看你,那眼睛跟做贼似的,现在人多,你先低头看签成么?”

  花冬青心说言之有理,便低头看签,翻去另一面,惊道:“呀!上上签!”

  越行锋无奈地凝视着这位奇葩女子:“低调一点,行吗?算我求你了大姐。”

  确认目的之后,两人开始在寺庙中闲逛找人。

  这对“夫妻”双目虔诚地走遍寺庙的各个角落,好像从未来过天慈寺一般。

  对于这间寺庙,越行锋感到庆幸,若是那偌大的相国寺,只怕找到天黑也没个结果。

  寺中僧人往来,但由于同时在寺中观光的闲人也不少,故而没人在意他们的存在,甚至还双手合十地给他们让路。

  越行锋也合上双手回礼,顺道问一问今年的运势。

  花冬青为此焦心不已,不止一次拽他离开。在她看来,寺庙并非久留之地,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小小寺庙里流连忘返,除非有剃度的打算。

  越行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问运势的原因是想分辨可疑的僧人,待看够了,便点到即止。与此同时,余光也不住地清扫四周。

  两人忽见一处禅房外的僧人略多了些,眼光也不似方才遇见的那些单纯。大概是这里。

  若无其事地上前,果断在禅房外十步处被拦下。

  越行锋两眼茫然地望着那位僧人,轻易察觉他眼底透出的戾气,心底呵呵一笑。

  那僧人拦手道:“这里是主持的居所,主持正在静修,还望二位施主见谅。”

  静修?和尚静修还需要人守着?看来里边定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地方。

  两人相视会意,由花冬青主动拉走越行锋,一边责备道:“你看看,让你乱走,要是扰了大师清修,看佛祖怎么罚你!”

  越行锋连连向那人道歉:“大师,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

  迈着小碎步挪去外头,又回到人声鼎沸之地,两人松了口气。

  花冬青小心往那厢房的方向一瞟:“没错了,在主持厢房。”

  越行锋点头道:“那些人都是高手,说不定暗地里还有埋伏,得想办法潜进去。”

  “你可以选择剃度。”花冬青一本正经,“有错吗?成了和尚就方便多了,不是吗?”

  “拜托你为你表弟想想。”越行锋干笑着。

  “就是为他想了才让你剃度。小小牺牲也不肯?”花冬青发觉越行锋神色有异,立即噤声,感知周边动静。

  越行锋强行揣过花冬青的手,有意无意地朝两个交谈的僧人挪去,手里依然握着那根上上签,以便稍后行迹泄露,好当个借口。

  待两人挪着步子凑近,亦听清两位僧人口中说的,遂笑逐颜开。

  一高一矮两位僧人对两人的靠近浑然不觉,甚至以为他们是虔诚香客,还双手合十对他们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继续闲聊。

  个高僧人的表情显得兴奋:“听说了吗?那位女国师要来我们寺里开坛祭天!就在两日后,听说主持已经允许把莲华台让给她用。”

  个矮僧人一脸不屑:“不就是做一场法事么?怎么不去相国寺?那边的排场可比这里大。再说了,来了也没好处。从来国师的法事都是在那边做,忽然来了我们这边,指不定以后相国寺会找我们麻烦。”

  个高僧人意味深长道:“这你就不懂了。帝君很看重那个女国师,既然女国师看重我们寺,那就是帝君看重。相国寺那些人要是做出什么,不怕帝君不悦么?”

  个矮僧人作大悟状:“说的也是。可我就是不懂,这国师是佛门中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不是,为何非要来寺庙作法?”

  个高僧人笑着说:“你管这些做什么?反正寺里能收很多香油钱就对了。”

  个矮僧人立即面露喜色:“对对对!这样一来,我们的禅房就能好好装修一番,还能换一身袈裟。诶,你说换哪种布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