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江山多败絮>第137章 人生如戏

  越行锋让闲杂人等出去,还不为了得寸进尺地干这些和那些?

  沈翎深谙此无赖的脾气,自然不能让旁人识趣撤退,否则羊入虎口的可就是他了。

  他立即从越行锋怀里挣脱,飞快奔去挡在门前:“谁也不准走!越行锋这样欺骗我们,这样恬不知耻,难道不需要狠狠揍一顿解气吗!”

  “我知道啊。”

  “我也知道。”

  花冬青和商隐两人面若无状,一前一后承认了事前知情。这一下,可把沈翎闹得心塞。

  越行锋把他从门边拎回来,看他惊得没缓过神:“上回不是一早跟冬青去谈生意么?那时谈的生意,便是这一桩。为了演戏逼真,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我又怕你担心,所以让冬青装作不走心。原以为你会有所察觉,哪里晓得你这么迟钝。”

  静静看他安然无恙,沈翎又是眼角发酸:“知道我迟钝就少干这种事。”

  越行锋神色柔和:“放心,过了这关,以后不会了。演个快死的人,真的很累人。”

  “所以你阻止我找柴石州?”沈翌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不不不,我当时阻你,恰恰是催着你去。你看,你最后不是去了吗?”见沈翌眼里存有疑惑,越行锋又道,“只是觉得你不可能主动去寻柴石州,即便是去了,也只会逼问解药下落。但只要我拖得越久,沈翎越难过,你就越是按捺不住。你急到方寸大乱,那个柴石州才会相信我快死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套出别的消息。”

  “都是一样。”沈翌脸色一变,突然冷言冷语。

  “什么?”这等反应,确是让越行锋意外,难道……他还有没说的?

  “没什么。”沈翌落下冷冰冰的三个字,遂转身离开。关门时,手劲略重。

  沈翎看着兄长甩门而去,肯定了一件事:“糟了,我哥生气了。”

  商隐摇头道:“你的确过分了些,但,无可奈何,但愿少将军能看得开。”

  如今已取信柴石州,花冬青盘算着下一步:“你打算装多久,总不可能一直不死。”

  越行锋哭笑不得:“我说,你很希望我死么?不想演戏,也不用狠到这个地步吧?”

  遂清了清嗓子,将目光移向商隐,“商谷主,下一步,只怕得委屈你了。”

  商隐似乎很有兴致,想必是冷清的繁吹谷,许久没这般热闹:“你说,我做便是。”

  越行锋忽然拉过花冬青的手,交到商隐手中:“花大小姐,接下来,得靠你了。”

  花冬青试图把手缩回来,却见商隐面带笑意,手掌倏尔收紧,顿时额冒冷汗,一个劲使眼色让越行锋快点说,偏偏那人好死不死在旁看戏。

  待到看够了,越行锋才说:“眼下柴石州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商谷主为了救我而耗尽功力,现出油尽灯枯之象。既然他这么期望商谷主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就做给他看好了。”

  商隐手执柔荑,脸上显出与他年岁全然不符的得意笑颜。他看着花冬青:“花大小姐,可能得麻烦你扶在下回去。”

  花冬青感觉看清了这个世界,索性将商隐的手往肩头一挂:“不麻烦。”

  越行锋憋住笑,叮嘱道:“冬青啊,你可能要扶谷主多绕几圈,让多些人看见。”

  *

  门“嘭”地关上,站在窗前观察兄长房间的沈翎,霎时回过神,腰际即缠上一双手臂。

  屋里仅余一根烛火,昏暗暧昧,显然是有人闲得发狠,故意吹灭了几支。

  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了解越行锋。沈翎懒得去掰腰上那圈,面无表情道:“滚。”

  越行锋将双臂箍得更紧,伏在他肩头:“这几天都是你抱我,现在该轮到我了。”感觉怀里的人儿一挣,只得束得更紧,“你动什么?这些天我就握着手了,你也得让着我些。”

  让着他?这真是沈翎数月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话。让?让他个妹夫!

  沈翎深有自知之明,也没接着挣,心平气和地说:“败类,滚开,天气热。”

  越行锋哪会听这种废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没做够才好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赖我。”

  貌似脑子有根弦崩了,沈翎浑身一紧,舌头打结,音调不由自主就拔高:“那是场面话,场面话懂不!就是说出来让你高兴高兴,你一高兴就不会想着死了对不?你别想太多,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老想着那方面的事?我又不是你!”

  “你怎么不能是我?”越行锋继续搂着,在他耳边叹着,“计策尚未完成,你说话最好小点声,你刚才那般大唿小叫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么?尤其是……你哥。”

  “不早说。”沈翎忙变得轻声细语,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怪怪的,难不成是夜里太静了?

  “现在不是说了么?”越行锋凑上他发红的耳垂,“怎样,想不?”

  “想、想、想……想什么!”对某人想做的事,沈翎自是清楚明白,但每回都让他轻易得逞,这一回也得耍耍性子什么,免得让他得意忘形。

  越行锋用上唇擦了擦:“这都几天了,都没做那么重要的事。我就不信,你不想。”

  沈翎嘿嘿笑道:“小爷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想!”

  越行锋音色迷惑:“是么?”拖着尾音,伸手就去解他腰带。

  沈翎心里一慌,急中生智弯了身子,从侧边逃出去,抬手挡着:“你别过来!别忘了你、你大病初愈,身体虚得很。既然体虚,就好好睡着,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体虚?你说我体虚?”越行锋笑意狡黠,步步逼近,“现在就让你看看,到底虚不虚。”

  “你大爷的!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眼前的某人好似一头在荒漠里跑了五天五夜的饿狼,沈翎瞅着被锁上的门,欲哭无泪。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嗯,知多少。

  沈翎裹着薄被,蜷在睡榻里头,见某人半披着衣衫,正睁着一双看似风情万种,实则恶心至极的眼睛。他怒得低喝:“再看就挖你眼珠子!”

  越行锋调笑着看他,那一脸未褪的红潮:“你不是很激动么?整晚叫着我的名字。唉,早知道你那时候的意思是叫我,我就不罚你了。”

  沈翎恶狠狠地说:“还不罚?不是罚得挺开心么!马后炮放给谁听啊!”

  “你。”越行锋伸手指着,“该起了。”

  “哈?起你个头!小爷今天要睡觉!谁也别烦我!”折腾了一宿,方才天亮了才停下,眼下正喘气歇着,哪有力气起身?沈翎满眼怨念地看他,不想说话。

  “不行,你今天是主角,得演戏。”越行锋好言相劝,甚至起身替他拿来衣衫。

  看他的动作挺认真,沈翎仍是往薄被里一缩,倾身倒在榻上:“不管,我要睡。”

  越行锋轻易扒开薄被,强行替他穿衣,一边喋喋不休:“要睡回来再睡,待此事一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陪你睡。”

  关于他的后半句,沈翎只想喷脏话,但委实喷不过他,只好问:“演什么戏?”

  越行锋道:“自然是接着昨晚的继续演下去。在众人眼里,商谷主已油尽灯枯,今天应该有好戏看。全靠你了。具体演什么,我慢慢说。”

  沈翎抬眼看他,完全是啃了人参的面色:“他油尽灯枯,你不就复原了?既然你已经好了,你去演戏就行了,何必扯上我?到时候,你只要说,沈翎病倒了,不就行了?”

  “我不能去。”越行锋静静地说。

  “为什么?”

  “我病了。你看,咳咳咳……”

  沈翎怏怏地看他:“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越行锋点头:“能。”

  沈翎看他又要翻天覆地地咳嗽,忙制止他:“你少给我装病!昨晚不是挺耍狠么!怎么一到早上就有了痨病,坑谁呢这是!”

  越行锋面露苦色,哀怨道:“昨晚没病。现在病了。”

  “妈蛋!你还真会挑时候!”沈翎再也忍不住,噼头盖脸就是一顿狠骂。可那人从头至尾都乐呵呵的,沈翎骂了一阵,自然失了兴致。

  “骂够了?好,现在换我说。事关重大,你听仔细些。”越行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