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江山多败絮>第112章 报个平安

  堂堂前南越国影魅,竟是得到如此评价。若让穆元那老家伙听了去,指不定得吐血三斤。想到这里,越行锋不厚道地笑了。

  “南越影魅,不过如此。”花冬青拖着藕色裙摆,缓缓走来青草庐,眉角微挑着,似有些不悦。她见了越行锋,噼头就问:“你准备把那个人在我那儿关到什么时候?成天哭爹喊娘,半点用也没。现在人也抓了,快把他给我丢出去!”

  “丢?丢谁都行,除了那个人。”越行锋作讨好状,一脸谄媚,“花大小姐,你不为我想,也得为我家翎儿想想,要是把那人给放出去,那可是后患无穷。”

  沈翎听得一头雾水,不得不捋一捋:“慢着,你们说谁?是昨天那个?”

  越行锋应道:“昨天那个到现在也没醒,八成是废了。至于哭爹喊娘那一位,沈二公子,他可是你给带进来的。”

  “我?”沈翎深思许久,勐一抬头,“林喻!我差点忘了,他还关着!”

  “快把他跟昨天那位关在一道吧,我可是好几天没睡舒坦。”花冬青忽然掩嘴,像是打哈欠。

  难怪这几日花冬青鲜有露面,露了面也是一副浓妆,原来是没睡好。能让一个极顾面子的人当场打哈欠,可见真是困狠了。

  沈翎细想她的话,觉得不妥:“他们怎么能关一道?昨天那个难道不是影魅的同党?他不是还帮影魅顶下挟持那事来着?”

  越行锋解释道:“不是同党,顶多是勾结。林喻和他的的确确是主仆关系,若真关了一道,指不定两个一合计就给跑了。”

  花冬青有点崩溃,但又不好显出来,冷冷落下一句:“给个准话。你打算关到什么时候!你真当我的水牢是关疯子用的!”

  水牢?沈翎愣住,想起街边话本里那些关于水牢的描写,阴冷潮湿,蟑螂遍地……林喻好歹是个京城公子哥,让他待在那边半个多月,还真是难为他了。

  沈翎想是这么想,但心里也没多少愧疚,谁让他一家跟了柴廷。

  越行锋笑了笑:“放心,很快。当初把他关你那里,不就是为了那些人找不着么?现在来寻的人关着了,事情就好办一些。别忘了,他说还有一群人在云间城待着,总得把他们送走不是?要是有个差池,引得京城那头的人过来,那可不好对付。”

  花冬青见不得他的散漫模样:“要办就快办!办好了就关别处去!”

  越行锋满脸堆笑:“是是是,我马上去办。还请大小姐把昨天那人拖去水牢那边,我行事也方便一点。”

  沈翎直觉没好事,附耳问他:“你又出什么馊主意?”

  越行锋道:“管他什么馊主意,能把那群人撵回京城,就是好主意。”

  *

  万花深潭。水牢。

  沈翎随越行锋等人进去,发现此水牢在水榭下方,入口为花冬青房里的古玩架子,十分隐秘。也怪不得越行锋提议将人藏在这里,的确是不二之选。

  水牢并不似想象中那般不堪,也就是中央一个水潭子,边上一圈二尺宽的空地,整体还算整洁干净,没什么蛇虫鼠蚁。只是人躺在潭子边上,略一翻身便会掉进水里。想必林喻掉进去无数次,所以才暴躁得哭爹喊娘。

  为保安全,沈翎留在栅门之外,透过一扇小窗看里边动静。

  被囚将近一月的林喻,早已失了京城纨绔的气度,披头散发半身湿,倚在潭子边上发抖。看起来挺惨,但脸型却没消瘦下去,看来花家待人很是不错。

  他一听见有人开锁,一改颓败之态,大吼道:“不想死就放我出去!否则我回京告诉我爹,他一定派人拆了你们!拆了你们全家!拆了你们祖宗十八代!”

  如此又高又尖的调子,难怪花冬青睡不好。沈翎觉得,他表姐没把这人掐死,已是万幸。

  林喻眼见来者不是送饭菜的侍者,立马扑上去,奈何一根链子在脚踝上锁着,只能卡在半途张牙舞爪,跟中邪没两样。

  越行锋敛去一张嘲讽脸,眉眼染上几分肃杀,冷冷的表情泛着杀意。他走到林喻面前,也不说话,目色狠戾,只把那位往他跟前一丢。

  “阿明?”林喻俯身看他,用脚一连踹他几下,“快起来!是不是我爹让你来的?来了多少人,快救我出去!说话呀!”

  “你可真够狠的。他来救你,还伤成这样,你一个当主子的,还踹他?”越行锋摇头叹息,暗道林家家风实在不怎么样。

  “他是我林家的人,管你何事!”

  “在画岭,你们都一样!”

  越行锋气势骇人,一句话就把林喻震住,继而把话放缓:“只要你乖乖做一件事,我保证,你和他,安然无恙。”

  林喻一听,立即不去理地上那人:“他的命,给你,你放了我!”

  越行锋盯着地上那人,深表同情,跟了这么个主人,有够倒霉的。看林喻一脸急切,越行锋有意道:“他的命,不值钱,别想一命换一命。你最好乖乖听话。”

  林喻蹙眉想了片刻,终是应下:“你要我做什么?”

  越行锋勾唇一笑:“很简单。写封信给你爹,保平安,顺便写个条子,让守在云间城的那群人都给我回去。”

  “你不打算放我?”林喻关心的只有这一件事。

  “林公子,你有选择的余地么?要么听话写信,要么跟地上这人一个下场,你可要想好了。”越行锋语调阴沉,任谁听了都不寒而栗,除了沈翎。

  这个时候,沈翎已在栅门外笑得乐不可支,在他眼里,越行锋此刻的言行举止很做作。

  为免林喻听到那丢人的笑声,越行锋不得不提高音量:“你写是不写!”

  林喻万分纠结,这写了也出不去,若是不写,恐怕连……一柄匕首插入地砖,发出“噌”地一声,零星火花迸起,林喻顿觉后心森寒。

  越行锋清清楚楚看着他每一个动作,适时命人递来笔墨纸砚,铺在林喻面前。

  林喻朝地上那人瞧一眼,又抬头撞上越行锋的可怖眼神,不由吞了吞口水,手颤着提笔,刚写下“父亲大人”,他突然仰首:“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换个地方……这里,不好。”林喻的气势明显弱不禁风,说到最后那个字时,有气无力,甚至不敢直视越行锋的眼睛。

  “可以。”越行锋嘴角一咧,冷冰冰地应下。

  林喻合目一叹,终于写下一封温馨动人的平安书,双手递予越行锋。

  越行锋将信中内容浏览一番,对地上那人道:“阿明,把林公子送去藤牢里囚着,这里太潮,再关下去,只怕会生病。”

  地上那人一骨碌爬起身,动作好不利索,他连看也不看林喻一眼,向越行锋俯首:“是。”

  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清醒,一心恳求花家放人。越行锋不过与他打个赌,结果意外地赢了,让这人归顺了花家。

  林喻瞪大双眼,手指着阿明发抖:“你、你敢背叛林家!”

  阿明漠然看他:“那又如何?你不是把我的命给了花家么?如你所愿,林公子。”

  自家亲信倒戈相向。林喻彻底败了,连扯链子的力气也无,让阿明拖了出去。

  人一走,越行锋随即浮出欠揍的笑颜,把小窗里的沈翎望着。

  沈翎从栅门后熘出,一入水牢,便觉得冷:“这地方还真不是人住的。”

  越行锋默默走到他眼前,将他拦腰抱起:“别待了,时间紧。”

  沈翎觉他莫名其妙:“大晚上的,什么时间紧?哦,你不会、你不会是……”

  “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正事?”越行锋道出鄙视的意味。

  “难道你脑子里就装了正事?”沈翎两眼一斜,同样鄙视回去。

  “带你去练功,不算正事?”话毕,立刻抱人往外走。

  沈翎记起此时正值深夜,拍拍他肩:“喂,这个时候不该去睡着么?”

  越行锋轻哼一声:“睡?你这么有精神在外窥视,会没精神练功?那个寿宴提前两月,你若不学个一招半式,打算怎么混过去?”

  差点忘了这茬!沈翎一想起水桶就头疼:“我一个家主,出门亲自打架算什么事?你们替我打就好了不是?”

  “你想太多了。”越行锋悠闲说着,暗暗望着关押影魅的那间藤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