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定决心所以知道我会来找你吧……”黑白世界之中唯二的颜色就在眼前,太宰治踌躇半天,也只是吐出干巴巴的一句话,平时的花言巧语油嘴滑舌全部消失,连带着早已知晓的真相和预判也一同堵在舌尖,最后犹豫着,用干涩的喉咙咽下一切。
修也走到太宰面前,一眼不发地握住他的手,黑发少年的目光仍然是沉静的,平静而又缓和,像是接下来他所迎来的只是一场安静的睡眠一般。
不,太宰治指节颤了颤,眼里却莫名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伤感神色,确实是一场睡眠,一场永眠。
“「人间失格」。”修也轻轻念到,他没有看太宰治。
感受着自己的异能力被抵消掉,太宰身上也开始漫上黑白的色彩,如同快速地失去色彩一般,太宰治却并不在意,最后也只是抬起手想要摸摸修也黑发的头顶,不过却停在了半空中。
修也愣住半响,随后踮起脚跟,用头顶蹭了蹭那只已经变为黑白的手。
“辛苦了,京子小姐。”修也没有回头,他的语气轻轻的。
“异能力「事过境迁」——”属于女性柔美的声音响起,上杉京子几乎是不敢正视那本被她捧在手上的传说中的空白书。
上杉京子的异能力属于记忆方面,她可以读取他人的记忆,同时,也可以在一定的加强下改变他人的记忆,太宰修也利用自己的情报专门找到了上杉京子,以自己的记忆表面来历和目的,修也知道上杉京子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这同时也是修也给自己下的一场赌注,如果自己无法在五天内做出决定的,也同样会是现在这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所有的、都是修也自己所选择的。
“晚安。”呢喃着,世界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粉色头发的“神明”少年这么问修也,那是[书]搬来的外援,在接下来那些事中处理后续,他语调平淡,如同白开水不起一丝波澜,他身边的上杉京子也已经被他消除记忆躺倒在地了。
是的,修也听见他自己这么回答。
〖Erase exists(抹除存在)〗
名为[野犬]的白色金边书籍当时是这么表示着的,黑色字体投影到半空中,却莫名的,让修也死寂的心脏跳动了起来。
修也选择被抹除存在问题同时也抹除这个世界上所有与修也有关的事物,所有、所有,没有人将会记住他,你在不会有什么事物感受过他的存在。
这是名为[太宰修也]的最后的胆怯——就这样,不带任何遗憾地死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伤感与怀念。
身体都开始逐渐消散,逐渐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大脑混混沌沌如同充斥着棉花,身体轻飘飘的。
修也看着粉发少年眼中的自己,才忽然惊觉他的笑容竟是解脱的,明明连身体都化为能量光斑开始消失,但是感受不到疼痛,浑身暖洋洋的,如同处置于母体的羊水之中,仿佛还处在与母亲身体中被期望着、被爱着的时候。
由他身体碎成的彩色玻璃在他眼前漂浮着,身体逐渐碎成这样漂亮的颜色,然后飘散在空气中。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别说是存在,连精神力都不会留着。
他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被神明抹去存在,颜色,姓名,记忆……所有有关他的都将消失。
他是否在低声啜泣着?不自知的淌下眼泪,饱含着感情的泪水连地面都不会落到就会消散在空中。
没事的,没事的,这样如同怯懦的失败者一样安慰着自己,逃避着他人的感知,删除他人的记忆,就在最后之际试图挽留。
已经很累了啊,这般不停断地重复着已经乏味的生活,哪怕是武装侦探社也救不了他了,身体里藏进巨大的疲倦如同不知名的黑洞一般蚕食着属于修也的求生欲。
——这样的自己是否卑劣不堪?
记忆开始破碎,像是被蒙上一层刻意的浑浊不堪的灰尘。
“我”究竟是谁?
“我”是否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如果活着的自己算不上快乐,那么、那么在自己死后,是否会得到永远的快乐安静。
暖意蔓延上颈部。
他要死了。
算了算了,已经足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作为“修也”,作为“自己”。
面前的[书]翻动了几下。
如同镜子一般照出他现在的模样。
不是太宰治,不是太宰修也,黑发黑眸的少年笑得温和至极。
这是他曾经的模样吗?
可悲的是,他现在连他曾经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
【抱歉】
[书]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