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修也〕挂着虚假却又甜蜜乖巧的笑容跟随在好好打扮了一番,将自己伪装成温淑样子的女人背后,而透过屏幕,机械冷白的光透出现在修也不为所动轻轻浅浅的表情,同时也显得那双眼睛空洞至极。

  【我极其合格,母亲也由此得了宠爱,在之后又经过几年,母亲成为了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

  我只需要听从母亲的话微笑,根据父亲的命令顺从,我就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了——怀抱着这样的梦想,我大抵是世界上最愚蠢可笑的人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已经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了,现在大致就是我了,我情愿被父母套上枷锁折断手脚,我对这如同罂粟般的安定着迷,只要是他们所期望的……我都会去做。】

  【但是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异能力的出现破坏了一切、不,应该说只是打碎了表面上那层脆弱的玻璃,露出漆黑扭曲的内里。】

  莹白的文字光圈缠绕〔修也〕的身体,意义不明的文字印出父母阴暗却又惊恐的脸。

  【理所应当地被赶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开始游荡,即使是在贫民窟,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啊,很好。】

  穿着破旧衣服的〔修也〕脸上混杂着灰尘和血迹,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露出的手脚上也尽是青紫和划伤。

  太狼狈了,但起码还是活下来了。修也一手捧起[书],神色淡淡。

  〖活得真辛苦啊。〗属于「主世界」的[书]发出意义不明的感慨,大抵是怜悯吧,修也想。

  【哪怕是在贫民窟与狗争食,笑得虚伪甜蜜骗取他人钱财,我都没有杀过人,但是……这种底线,在我的那位「朋友」死亡时彻底崩塌了。

  那位一心一意、还没有得到我所谓“认同”的「朋友」,死去了。

  他的身体被冰冷的金属贯穿,然后留下腥臭粘稠的深色液体,我那名为“底线”的细细蛛丝、断裂了。】

  〔修也〕触碰那染上刺目血液的冷色金属,随后「人间失格」触发,黑发的幼小孩子接住所谓「朋友」的尸体。

  “是金属系异能力者。”〔修也〕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语调却是异常平静、平静得过分了,“去死。”

  〔修也〕咬紧了牙齿,鸢色的眼睛里溢满黑色情绪,他低低地呢喃着不明的音节,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带上神经质一般的执拗。

  他说:“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我想杀了他们,他们所有人!】

  〖是崩溃了吗?〗被拿在修也手中的[书]幽幽地问道,〖那是你的朋友啊,真没有想到。〗

  “还没有呢,那估计也是系统安排的,我把他藏得很好——都是为了【太宰治】的同化率。”修也毫不在意地吐出系统的情报,明明是轻快的语调,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移开屏幕,“那孩子一天天缠着我,说是要和我一起活下去,他比较会逗女人们的欢心,也会嬉皮笑脸滑稽地活在贫民窟之外的地方……”

  〖可也不是你的错。〗[书]倒是比较冷静,〖还要继续吗?〗

  “继续吧。”修也将[书]翻过一页,那条已经从他右眼取下的绷带绑在少年的右手上,倒是更像一段装饰品。

  【中间虽然出了点差错,但还是成功了,我却对此愈加迷茫。

  我已经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情绪失控之后反而与那人更加贴近了,求生欲越发淡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游荡在那位「朋友」活动的领域清扫“垃圾”,像野狗和幽灵一样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混混沌沌地活着,直到意识真正清醒。】

  【然后才开始剧情,继续走下去。

  果然啊……和我这种东西交朋友,是没有好代价的。】

  〖跳过一段时间吧。〗[书]看着情况不对,自行翻过几页,却没想到翻到了最后。

  〔修也〕倒在教堂的瓷砖上,血色流淌,一如那位死去的「朋友」一样炫目艳丽。

  【这个世界、终于承受不住罪恶开始分崩离析了吗?

  我已经累了,那么……就请准许我在这场演出中退场吧。

  神啊,如果你还能听见我嘶哑微弱的声音,就请你保护我精心挑选的演员吧……我已经无所谓善恶秩序了,请让〔乱步〕〔中也〕活下来吧,让一切都恢复原样吧,我可以、应允一切。】

  〖可是你的世界并不存在神、它甚至都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书]依然没什么波动,〖愿望白许了呢。〗

  〖而且你活着的时间真是短暂。〗[书]自主地往后翻了几页,不出意料是一片空白。

  “不、还是有用的。”修也闷闷地笑了几声,“起码它没有让多余的老鼠来搅乱我的计划,也没有政府的[猎犬]和远在孤儿院的白色老虎打破预定……已经很好了。”修也闭了闭眼,再睁开仍是一片清明,他又强调了一遍,“已经很好了。”

  〖活着真是辛苦。〗[书]从修也的手上飞起,浮在半空中,黑色的文字从白底金纹的书中浮出,围绕住修也和[书],营造出异能力发作的样子。

  〖来吧,做出选择,【抹除名为“太宰修也”的存在】是必然的,开始选择吧。〗[书]审判着,如同高上威严的神祗。

  “那么……”修也没有说完。

  〖在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我之后会自行来找你。〗[书]打断了修也即将脱口而出的决定,将他扔出了幻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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