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段时间,慕宫主的亵裤隔一差五不翼而飞。

  若主动写情书还可以理解成是热情奔放,偷亵裤就完全能称得上是变态行径了。

  慕篱像吃了炸.药一样,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这几日一直盯着骚扰信看,试图从字迹上判断是男的还是女的,究竟是谁,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年龄多少。

  最后气呼呼地躺在自己的孔雀翎椅子上,命令身旁的侍卫按肩膀。

  沈无事问:“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慕篱这暴脾气得罪的人太多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无事:“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慕宫主的卧房,又不引起任何人的察觉,定是身边的人。”

  “这不可能,”慕篱眉梢一挑,还挺护短,“我们长寒宫的人各个成熟稳重。”

  沈无事:“……”

  天色不早了,慕篱给他们二人安置了客房,叫了两桶热水,水是山泉水,花瓣跟不要钱一样撒得满满的。晚膳时的牛肉干也跟不要钱似的,大块大块的,好吃哭了。

  慕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欣赏他们的表情。当时谢盟主说有人过来,本以为是江湖上的什么绝世高手,像自己在话本上看的那样,高大威猛,留着络腮胡。

  结果一看是两个公子,长得都挺好看,没一点点高手的样子,其中一个还病秧秧的。

  索性两个人都挺有意思,干干净净,不难闻,很合慕宫主的意。

  晚上洗漱时,慕篱褪去外袍,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个小红点,以为自己被虫子盯了,皱着眉披上衣裳去找沈无事。

  沈无事看了半晌,艰难开口:“这个……是……吻痕吧……”

  慕篱脑子里嗡的一声,感觉到极大的耻辱,将长寒宫所有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弄死。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慕篱泡在浴桶里,将锁骨搓得红红的。

  他身边的护卫从阿大排到阿十,端茶送水捏腿捏肩膀的,分工明确。那个叫阿三的侍卫因为干净好闻,专门伺候洗浴。

  慕篱怒道:“明日把身边的人都换了!”

  阿三闻言动作一顿,垂下眼眸,不说话。

  慕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抬头看他:“怎么了?”

  阿三摇摇头,恭敬道:“回宫主,没什么。”

  慕篱看着他:“说。”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阿三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宫主是不是要丢下我了?”声音听起来怪可怜的。

  慕篱正想骂他,对上他委屈的眼神,心软了,只好道:“除了你。”

  阿三眼里又有了神采,试了试水温,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开心。

  “不会换掉你的,”慕篱将胳膊懒懒地搭在桶沿,闭目养神,“你这么胆小,离开我不得被人欺负死?——轻点,你弄疼我了!”

  阿三忙轻轻地给他按摩:“这样呢?”

  慕篱满意道:“嗯,就保持这个力度。”

  那个变态倒安分了几天,没给他寄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也没再乱拿他东西。

  沈无事给陆舒倒腾着熬药草,过去找慕宫主,借用他宫里的药炉子煎药。

  过去时,慕篱不知鬼鬼祟祟在看什么,见着他,忙将东西藏好。但沈无事还是瞟见了龙阳二字。

  慕篱忙道:“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

  沈无事:“……”

  慕篱:“你知道断袖么?”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什么洪水猛兽。

  沈无事淡定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慕篱赶紧撇清关系,“反正我不是。”

  沈无事:“……”

  慕篱轻咳一声:“沈公子找我有何要事?”

  沈无事:“想借药炉子一用,熬点药。”

  “直接拿就行,不用告诉我,”慕篱又道,“十个够用么?”一股子搞批发的气质。

  沈无事忍着笑:“不必那么多。”

  “哎,那个,我问你,”慕篱捏着袖子里的画本,眨眨眼睛,“你们外头是不是兵荒马乱,人心险恶,腥风血雨?”

  沈无事愣了一下,笑道:“慕宫主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可以来清明门找我。”

  “那好吧,”慕篱抱着胳膊,不情不愿道,“既然你态度都这么诚恳了,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沈无事正欲离开,走了几步被叫住,有些不解:“嗯?”

  慕宫主凶巴巴地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别人我在看这个!”

  ………………

  沈无事慕名前往附近的山谷里看看,顺便采药。大冬天的,谷内却温暖如春,生意盎然,随处都是各种罕见药材。

  沈无事收获颇丰,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没想到迷路了,转了好几圈都回到原地。

  沈无事漫无目的地寻路,过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拿小铁揪挖东西。

  沈无事正欲问路,那小姑娘抬头看到他,立刻站起来,嚣张地叉着腰:“谁允许你进入我的地盘了!”

  不等沈无事回答,暴躁小姑娘放出一条拇指般粗细的银环蛇,声音清脆得像铜铃一样:“咬他!”

  银环蛇半立起来,吐着殷红的芯子朝沈无事过来。

  沈无事立刻警惕起来。

  快逼近他时,那条蛇不知嗅到了什么,突然后退了几米。

  可能是刚才采的药里头有驱毒虫的。沈无事恶作剧心起,往前了几步。

  小银环果然更怕了,飞速后退,害怕得卷来卷去。

  小姑娘见状,眉头一皱,气得直跺脚:“别卷了!咬他!”

  蛇闻言吐着芯子靠近,又吓得后退几步,这才直接缠着小姑娘的腿,躲在她的身后。

  小姑娘低声骂了句“真不争气”,握着拳,气得脸红一片白一片。

  沈无事好笑:“小姑娘。”

  那姑娘闻言就炸了,一脸要吃人的表情:“谁是小姑娘!你叫谁小姑娘!”

  沈无事:“……”

  “你等着!有本事别跑!”那小姑娘气得拽着蛇溜了。

  沈无事还没傻到站在原地等人搬救兵,无头苍蝇般寻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虚掩着的山洞,好奇心作祟,小心地走进去。

  里面是一条很长的暗道,诡异得很,沈无事想着要不退回去。没走几步,空间大了起来,前方出现亮光,两队身着黑衣的侍卫来回巡逻。

  沈无事小心地避着他们,躲在他们的视觉盲区内,偷偷地溜进靠自己最近的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一股很浓的药味,想来长期住着体弱多病的人。房间里有干花,还有干花磨成的药粉。

  沈无事凑近嗅了嗅,是用来护心脉的药物。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脆响,接着是嘈杂的声音,沈无事趴在门缝上看过去,地上全是花瓶的碎片,一人训着另一个人:“怎么做事的?堡主这几日心情不好,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沈无事听到他们口中的堡主,眉头一皱。

  带头的那人朝后挥挥手:“都给我小心点!”

  沈无事悄悄地跟过去,抬手打晕落在队伍最末的那人,拖到没人的地方,换上他的衣裳,在脸上匆匆抹了些灰,快步跟上队伍,混在其中。

  宽敞的大堂,一属下抱拳道:“报告堡主,没找到。”

  沈无事抬头,看到了眼熟的人。没想到竟误打误撞进入凌寒的地方。

  凌寒眯起眼睛,手中的杯盏瞬间破裂,怒道:“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禀报之人抱拳不敢说话。

  凌寒冷冷地看过去:“所有的地方都找了?”

  “是,全城都没有发现踪迹,”那人道,“会不会离开了——”

  凌寒眼神冰冷,吓得那人不敢继续说下去。

  凌寒冷冷道:“继续找,把全城的草庙都翻一遍,还有各种不起眼的角落。”

  “是。”那人又压低声音,匆匆汇报了什么。

  凌寒想都没想,挥挥手,没好气道:“说我不在。”

  “但是——”

  “没听懂么?说我不在。”凌寒烦躁异常,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其他人。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传来:“凌堡主好大的火气。”

  凌寒面露不耐,马上又换上一副充满歉意的表情:“见笑了。”

  那人道:“凌堡主近来如何?”

  “一切如常,”凌寒请他落座,亲手沏茶,“您的要事准备得如何了?”

  那人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凌寒:“还是小心为好。”

  “老皇帝在时我都不怕,还把这个不成气候小皇帝放在眼里?”那人轻轻地扣了扣茶盖,语带嘲讽。

  凌寒走神了。

  那人敲了敲桌子:“凌堡主心不在焉啊,朝中的人已经收买妥当,凌堡主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事。”

  凌寒连连赔罪:“自然会注意。”

  那人道:“凌堡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或是身边有什么不听话的人?若有需要,可以交给我,我帮你调.教调.教。”

  凌寒笑道:“不劳费心,无足轻重的小物件而已。”

  那人:“那再好不过。”

  ……

  沈无事担心暴露,没呆太久,趁没人注意溜出去,沿着暗道原路返回。

  出来后,沈无事在黄昏里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熟悉的地方。

  前面树边有个人,光线不好沈无事看得不甚清晰,跑过去问路:“这位公子——”

  那位公子转过身来。

  沈无事问路的话戛然而止,瞪大眼睛。

  裴诀抬手按了按他脑袋:“嗯?这位公子有何事?”

  沈无事高兴地一把抱住他,眼睛弯起:“你怎么过来了?”说完又搂着他脖子,“你可别告诉我是刚好路过,我一点儿也不信。”

  裴诀:“前几日奉命处理完事,昨日刚得下空来,专程寻你。”

  沈无事仰起脸:“怎么过来的?”

  裴诀:“太穷,沿途卖艺过来的。”

  沈无事被逗笑,垫脚亲了他一下,又被裴诀按着加深了这个吻。一吻完毕,裴诀稍微松开了人,没料到怀里的人却舍不得一般,嘴唇继续顺势贴了过来。

  裴诀眸色转暗,冷静了一下才不至于太过失控,摩挲着他的侧脸:“这么热情?”

  “……,”沈无事重重地亲了他一下,不讲理道,“不可以吗?我亲我心上人要你管。”

  裴诀失笑。

  沈无事眯起眼睛:“你再笑我可会更加失控。”

  裴诀凑近:“是么?快让本王见识一下。”

  沈无事十分失控地挠他痒痒。

  裴诀哭笑不得地捏住他的手,蹭了蹭他的脸颊:“本王可以跟着你混么?”

  沈无事立刻收手,从他怀里起来,很有原则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刚亲了别人,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可见特别渣。

  裴诀实事求是道:“本王在床上的表现一向很好。”

  沈无事轻咳一声:“那好,我允许你当我的贴身护卫。”

  就是那种随时随地可以捏肩膀的。

  裴诀却不依,高冷又霸道地命令:“本王要当暖床的。”很有追求。

  沈无事认真脸:“会暖床么?”

  裴诀高冷道:“那是自然。”

  沈无事严格道:“态度一点也不好,暖床要笑,你果然更适合当护卫。”

  裴诀凑近,对他勾了勾唇。

  沈无事鼓着腮帮子,努力憋笑。

  裴诀越凑越近。沈无事没忍住,笑着躲来多去,推开他脑袋:“可以了。”

  “有没有想我?”裴诀趁机问。

  沈无事脸一红,装作不在意道:“还行,一点点吧,也就是朝思暮想而已。”

  裴诀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就像被毛绒绒的猫爪子挠来挠去,手猛地收紧。

  沈无事:“暖床的,你干什么!还想不想跟着我混了!”

  裴诀亲了亲他的鼻尖:“改变主意了,想负责更衣洗澡。”

  沈无事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好高骛远!你还是先从贴身护卫做起吧。”

  闹了一会儿,沈无事问:“饿吗?饿不饿?”

  裴诀在他耳边道:“嗯。”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沈无事身体一僵。

  裴诀亲了亲他的耳垂,暧昧不清道:“想吃小点心。”

  沈无事装作没听懂,淡定道:“前边有家点心铺,你想吃什么馅的?”

  裴诀:“想吃那种比较凶的。”

  沈无事:“……”

  沈无事瞪着他:“能不能吃点正经的!我又不是请不起!”

  裴诀捏住他的手,温柔道:“那本王要吃露珠酿的羹汤,用翡翠盘子装着,盘子上要镶满珍珠。”

  沈无事:“……”信不信我把你踢回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