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愿以江山为聘>第33章

自卖自画

 

    梁砚文将院中的包袱和箱子搬进厅里。

  

  “兄长这次是因公入京吗?”这是他第二次进京, 严曦见他带了许多东西,想着应是要在京城住一段时日,问道:“是否多住一段时日?”

  

  梁砚文含糊地嗯了一声, 指了指桌上严严实实的包裹, 比道, “送给你的。”

  

  “送我的?是什么?”严曦打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一尾琴, 惊道:“兄长如何知道我会弹琴?”

  

  梁砚文:“为兄不仅知道你会弹琴, 还知道你会吹箫。进京路上恰遇秦皓月, 与她同行了一段路, 她说让我带她向你问好。”

  

  “秦皓月?”是了, 他在春风十里弹过,定是秦皓月告诉梁砚文的。可他也不想想,梁砚文在路上遇到的秦皓月,而琴则是他离家时就带在身上的,那时候可没人跟他说严曦会弹琴,他又为何要带一尾琴呢?“她离开春风十里了吗?”

 

    梁砚文点头, “她来京城了。说是想存点钱为自己赎身。毕竟……京城的达官贵人更多。”

  

  严曦唏嘘一声,“可惜了, 那么出尘脱俗的女子。”当初在姑苏, 秦皓月没少照顾他。

  

  “人各有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砚文打开箱子,取出一只紫竹箫,“给你收拾屋子时发现的。”

  

  箫有些眼熟, 严曦细看才发现是他房里藏的那支,那是谢重元曾用来抵用买资的。“为兄想着你一人在这里颇为无趣,便给你带来打发时间。祖父若知道你其实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不知道会有多欣喜!”

  

  提起李行之,严曦黯然。

  

  “云昕,你是否想过为何会绘画,会弹琴,会识字,是谁教你的?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么?”这是这么多年,梁砚文头一次跟他说起过去。严曦不是没有想过,至少他自己认为他的出生不会差,怎么也应该是一个腐书网。仅有的记忆都没有了,天下这么大,去哪里找他的家,他的来处?

  

  “谁会不想知道?”严曦苦笑,“但从何找起?不知我以前可有跟兄长说起过家中的事?”

  

  “说过一些。若你想找,我帮你打听。”

  

  “劳烦兄长了!”话虽如此,严曦并未抱着希望。时间太久了,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都不记得了,从何查起?

  

  “你我兄弟,何来劳烦一说?”梁砚文比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云昕,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家人的。”

  

  “但愿吧!”

  

  梁砚文道:“你最近可好?”

  

  严曦苦笑道:“好是好,就是不知为何,皇上突然之间与我生疏了许多。他甚至不愿见我……”非是严曦敏感,但凡正常点的人都能察觉到蔺容宸的改变。

  

  梁砚文扶着箱子的手紧了紧,他缓了一下才比划道:“皇上许是为国事烦心。你若得空了,再去面圣试试,他大约就会见你了。”

  

  “是么?那我一会儿便去。”严曦安顿好梁砚文就入宫了。

  

  周公公见了他喜笑颜开,忙进殿禀奏。“皇上,您猜谁来了?”

  

  “你这般高兴,还能有谁?让他进来吧!”蔺容宸放下朱笔,起身去了暖阁,摆开棋盘。

  

  严曦行了礼,蔺容宸对他招招手,“过来,陪朕下一盘。”

  

  兄长说得真对!严曦颠颠儿地在蔺容宸对面坐下,“皇上今日心情不错?”

  

  “嗯。”

  

  两人下了几局,蔺容宸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来见朕,有何事?”

  

  严曦笑呵呵道:“事情倒是没有。就是想着皇上是否想下棋了。”

  

  蔺容宸的眼里闪过一丝笑。

  

  两人未再说什么。其实严曦入宫,一来想看看蔺容宸心情如何,二来想跟他说一句,不必太过忧心,所有的事情终会解决的。但见了他,这些话反倒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片刻,严曦寻了话题,“微臣这几日分类整理《云楚书》时,遇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蔺容宸按下棋子,疑道。

  

  “列传中静王的部分有许多地方言语不详。”严曦没见过静王,但并不相信他会如邱仲海所言,成亲当夜杀掉新娘。“听闻静王曾成过三次亲,皇上可否给微臣讲讲这些事?”

  

  蔺容宸脸上一僵,收回的手不慎扫掉棋子。“这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为何?”严曦不解有什么不能说的。

  

  蔺容宸微恼,这件事是他的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偏生严曦没完没了地追问。

  

  严曦疑道,“难道事情真相真如邱大人所言,静王好男风,所以杀了……”严曦在蔺容宸凌厉的眼风里吞下剩下的话。

  

  “事实就是病逝!你若不信,自己去问静王!”蔺容宸起身,没了下棋的心情。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两人见面每次都不欢而散,就不能顺顺当当地说一番话吗?非要将他气到心肝脾胃都疼。

  

  恰此时,周公公来报,“皇上,东西到了!”言毕,宫外数名侍卫,抬着几口朱漆箱子进来。

  

  “先搬到书架前。”蔺容宸转头对严曦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严曦很是好奇地探头看了眼箱子,抬脚往外走。忽听门外有人雀跃道:“皇兄,是不是严哥哥的画到了?”

  

  蔺容宸:“……”

  

  严曦:“……”

  

  非要这么巧合吗?荻秋进门看到严曦,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了去,吐了吐舌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严曦看向蔺容宸,笑道:“皇上……不解释一下?”

  

  蔺容宸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有种做贼被抓的恼羞,他移开视线,嘴硬道:“解释什么?”

  

  “何大人说皇上在收集微臣的画,微臣一开始还不信。”严曦随手打开其中一只箱子,取出一幅画,果然是他的手笔,“现在看来,何大人说的都是实话。”

 

     蔺容宸随口扯开:“是你说过要把欠朕的钱十倍百倍的还给朕。就你那点俸禄,什么时候能还的上?朕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你这画尚无人赏识,朕压低价格收购,再以正常价抛售出去,赚个差价。”

  

  “国库现在如此空虚了吗?”堂堂帝王还要亲自倒卖字画挣钱?严曦不得不佩服蔺容宸的头脑,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卖画还债?

  

  蔺容宸揉着额角胡说八道:“朕最近手头紧,十分缺钱。”

  

  缺钱就直说,无人赏识这话,他十分不爱听,“谁说微臣的画无人赏识?最起码常潇、何大人都十分喜爱。”他虽以仿画居多,但不能因此就说他的东西不值钱吧?随便一幅拿到行家那里都能卖出上千两银子。

  

  蔺容宸被逼无奈,咬牙道:“既如此,朕就以收价的双倍卖给何舒月!”

  

  严曦关切道:“皇上若没有卖完,微臣还认识好几家书画斋,可以让他们帮着售卖。”

  

  “不必!”他又没疯,花了五倍甚至十倍的价钱,好不容易收来的画,再转手卖出去?

  

  “那微臣去大理寺跟何大人说一声,让他先来挑!”遇到知音,严曦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不……”必字还没说出来,严曦已没了踪影。蔺容宸心里在呕血,他能一巴掌把人糊到墙上去不?

  

  何舒月素来无利不早起,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人从大理寺来到御书房。“听闻皇上在甩卖状元郎的画?”

  

  “……”蔺容宸不说话,只目光森森地看着他。

  

  何舒月心里闷笑,“怎么卖?”

  

  严曦从中牵线搭桥,只希望能给蔺容宸留个好印象,最好能一笔勾销之前的负债。“低价收的双倍卖给你,皇上,多少钱一幅?”

  

  蔺容宸咬牙切齿:“五百两!”

  

  何舒月无视蔺容宸眼里的凶光,选了三幅画,美滋滋地抱走了。他可是赚大了,这三幅画,恐怕蔺容宸得花上十倍的价钱才能重新买回去。

  

  许是卖画上了瘾,严曦道:“皇上,以微臣所见……”

  

  “你可以滚了。”蔺容宸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怎得还翻脸了?

  

  蔺容宸气道:“你这掮客做的倒是不亦乐乎!把朕的御书房当成什么了?”

  

  严曦一想也是,此举在御书房是有些轻浮,当即退了出去。

  

  没多久,赵珣来了。

  

  “你也是来买画的?”蔺容宸正愁没人撒气。

  

  赵珣懵道:“皇上要卖画?”

  

  “没有!”既然不是,他也懒得多说废话。“你来作甚?”

  

  赵珣道:“刚才严大人可是来过?”之前他派人盯着严曦,结果一无所获,索性让人暗中监视安和殿,方才暗卫去跟他禀告,说严曦进殿不久,来了个婢女一直在外盯着宫门。而严曦离开后,那婢女也跟着离开了。暗卫跟了她一路,发现她进了椒兰宫。

  

  听赵珣这么一说,蔺容宸更头疼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这后宫怕是能对擂了。

  

  “你去查清楚玉嫔为何要派人监视朕,务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蔺容宸一直以为玉嫔和善纯良,且胆小怕事,如今看来,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还有,朕晚上要召见怡妃。”若长时间冷落她,蔺容宸恐生枝节,尤其是发现连玉嫔都学会了监视人时,蔺容宸心里只打鼓,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赵珣道:“皇上,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末将怕事情会暴露。”

  

  蔺容宸道:“朕如何不知?放心这事也不会做太久了。”

  

  胡青青本不是能安安分分的人,这么久没来安和殿是因同太后一起去庙里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听见蔺容宸要她侍寝,欢喜的简直要飞起来,从傍晚就梳妆打扮到月上中天。

  

  云楚妃子的侍寝习惯她也不懂,尤其是蔺容宸登基之后,改了不少。最关键的一条便是:食不言、寝不语。她第一次侍寝时公公就跟她强调过,莫要说话。至于期间的事,她一个女子也不好与人探讨,也没人可探讨。虽总觉得行鱼水之欢时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每天都被严曦气到吐血。

之前一直没时间修文,以后会尽量捉虫修文,固定更文时间早上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