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倾世男妃>第50章 追寻

  他必须探得清楚!

  顾清宁心里急得很,心间砰砰作响,强压制下了慌乱得有些颤抖的身子,慢慢地沿着驳岸走了下去。

  那驳岸早已结了冰,滑得很,还没走几步顾清宁便摔了一跤,龇牙咧嘴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由于大雪,哑仆已经都被收容进院子了,这汐溪别院原本就安静,如今更是寂沉一片。

  幸好天气酷寒,湖面已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顾清宁小心翼翼地抓住冻住的石块,用脚踩了踩湖面,发现硬得很,踩上去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便将大氅的下摆收好,沿着湖面悄悄地朝着汐溪别院走了去。

  他穿着皆是浅色,大雪一下,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故而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等到慢慢地挪移进湖心,发现雪下得更大了,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将他掩埋了,顾清宁心下恐慌,但仍比不上对那人的担忧,只在原地喘了喘,将头上的积雪拍了下来,又拔起深陷在雪里的双脚,慢慢地朝着别院前进。

  可真冷啊。

  顾清宁双手双足几乎要冻僵,雪水被体温融化,浸湿进来,再复结冰,让顾清宁忍不住哆嗦起来。

  等到靠近那别院的驳岸,顾清宁早已冻的双唇青紫。

  他不敢多作休息,慢慢地上了岸。

  顾清宁在这里生活了数月,自是对这里的一切都甚为熟悉,他怕被院里的人发现,便打算从侧面上去,当下朝手心里哈了几口气,又轻轻地活动了几下僵直的双足,这才缓了缓,猫着腰进去了。

  顾清宁知道那些习武之人耳力都很好,故而尽力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及呼吸声,沿着偏门慢慢走了进去。

  还没走一会儿,便听见隐隐约约地传来对话。

  顾清宁不敢再动,只侧了耳朵继续听着。

  里面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李岩,他在跟燕云三煞在说些什么,顾清宁听不清,便上前了些。

  趴在墙角那里,只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顾清宁认得出是燕云三煞为首那个人的声音,“梁王特命李将军速速上前线增援……”

  顾清宁听到这些,后面的又听不清了,心间惶惶,只知道若非紧急,怎会让燕云三煞回来,可是外面的风雪声阵阵,他根本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便大了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还没松一口气,里面立时传来一阵喝:“谁!”

  很快衣角窸窣声,肩膀一疼,身子一轻,已是被人抓到了堂中。

  待看清眼前人来,李岩眉头一皱:“你怎的在这儿?”

  又看见他满头的雪,还有冻得发白的脸,严肃问道:“你方才都听见了?”

  顾清宁丝毫不理会他,只冲到燕云三煞面前:“你们说他到底怎么了?!”

  那燕云三煞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顾清宁见他们反应更是急得不行,只压低了嗓子:“我知道他出事了,你们老老实实说,否则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泪却簌簌下来了。

  为首的那个看了看李岩,又看了看那抹眼泪的顾清宁,只能无奈地安慰道:“顾小公子但请放心,梁王暂且无事,只是让属下归来换了李副将去罢了,梁王用意属下自是不明,只以往是李将军,今后换做我等三人保护公子与世子了。”

  顾清宁知道那些人决计不肯说实话,自己也逼不出来他们的实话,便咬了咬牙,擦干了眼泪,冲到李岩面前道:“你若去,带我一起去!”

  李岩哪里不明白他的的心思,当场拂袖:“不可能,军中岂容儿戏,若是让人知道梁王带了脔宠,定远军威又何在!”

  顾清宁倍感屈辱,只能生生吞下:“我会易容,决计不让别人看见我的脸,我,决计不会给他抹黑!”

  李岩见他脸色自觉的失言,可他性子皆是直来直往,哪里容得下那些曲曲折折的心肠,再瞧了瞧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放缓了声音:“此番末将是去打战而非游玩!战机不容得贻误,带你得误了多少时辰!”

  顾清宁哽咽道:”我决计不给你拖后腿,我,我也会骑马,他教过我的,你尽管按你的走,我绝对不会拉下!”

  看了看李岩那黑沉沉的脸,顾清宁抓了他的袖子哀求:“李副将,求你了,我求你了……”

  李岩哪里见过他这等服软的时候?

  黑发上的雪已经化了,几根湿发粘在脸上,眼前之人双目含泪,面如芙蓉春晓,只可怜巴巴地哀求着看着他,李岩猛地瞳仁收缩,手跟烫着一般收了回来。

  咳嗽了几声:“恕末将难以从命,公子还是好好在府里照看世子罢。”

  话毕,跟那燕云三煞使了个眼色,急急便朝别院外走了。

  燕云三煞互相看了看,其中为首的那个上前来,“顾小公子,吾等送你回去吧。”

  顾清宁呜咽着,一颗心几乎要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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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寅时便起床了,匆匆洗漱完毕,便翻身上一匹黑壮的马,掣鞭向郊外疾驰而去。

  京郊大营早已得了密报,李岩到了的时候,数百人的精炼小队早已在原地候着,军需从精从简,此番前去西疆要连夜奔袭,自是要轻装上阵。

  按着路程,此行即便加快脚程也须得五日,只能尽人事了,李岩呼喝一声,大队便拔营西去,亏得天公作美,雪渐渐停了,队伍行进的速度也便加快了许多。

  待到出了京城,入了通州,行军至水草处,李岩便下令大队就地停军歇息半个时辰。

  兵士们纷纷下马,拿了马革水袋去装了清水。

  李岩也自己拿了水袋走到湖边。

  满满地往嘴里倒上一口,心间是说不出的畅快!男儿自不愿看家护院,想要的便是这戎马生涯。

  环顾了一周身边的,眼睛不由得被一个不远处的兵士吸引住,那人下士的打扮,只是未免……李岩眯起了眼睛,只见那兵士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那水面的浮草,装了水,拿了起来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似乎嫌弃水袋里的水,又倒了,继续找干净的水域装水。

  定远军中皆是铮铮男儿,都是无所顾忌之辈,哪有这般瞎讲究的,李岩心间存了疑虑,不由得靠近了些。

  这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

  只见那张灰扑扑的脸下露出了一段白腻的颈子,虽然很短的一瞬,李岩几乎可以断定那人决计不是定远军中人,当下便要提气杀将了过去。

  同时,他心里灵光一闪,又收了那迈出的脚步。

  不动声色地来到那人身边,那兵士还在半跪着吹着水面的浮尘,只见他面色糙黑,然手指却是修长白净,哪里见得半分茧子。

  李岩轻轻冷哼:

  “顾小公子可真是爱惜干净啊。”

  身旁的人手一抖,水袋顿时掉了下去。

  他顾不得捡,只惊慌失措地看着李岩。

  李岩若无其事看了看周围,将他的水袋捡了,低声道:“跟我来。”

  身后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他去了。两个人便走到了不远处一棵背人的大树后。

  李岩趁他一个不注意将他脸上的软皮给揭了,顾清宁一声轻呼,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脸,又想到这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便放手下来抬高了脸毫不愧疚地看着李岩。

  证实了身份,李岩几乎是气得打跌,“你……”

  顾清宁也不管不顾了:“都走了这么远了,李将军总不能继续将我送回去了吧?”

  李岩压了怒气:“那燕云三煞怎地没看住你?”

  顾清宁道:“我换了墨荷的衣服瞒过他们才出来了。”

  李岩冷哼:“那三人好说也是大梁顶尖的好手,若是被你这等小伎俩骗过,王爷还能让他们跟了这么多年?”

  顾清宁回想起昨夜半宿的哀求哭闹,脸色微微一红:“你看,这一日来,谁都不曾发现了我,燕云三煞的这面具谁能发觉?”

  燕云三煞日日跟着梁王,有时还得化成不起眼的侍卫小厮太监等身份跟着,那易容手段自也是一等一的好。

  李岩看着地上那灰不溜秋的物事沉着脸。

  顾清宁看着他的脸色涎着脸道:“我保证听李将军的话,绝不拉下,再说,今次你想把我送回去也不可能了,除非你自己走回头路送我回去。”

  李岩狠狠捶了一下那树皮:“干他娘的三个娘希匹,老子回去宰了他们!”

  顾清宁心下一喜,知道李岩除了带他上路已是没了别的法子了,便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戴了,微微一笑:“李将军,往后途中便多多照应了!”

  他十分轻松地回到了军队里,仿佛真的便是其间一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