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床榻上一个浅棕的桃木棋盘倒翻在一旁,黑白棋子撒的满床皆是,甚至还有些许掉落地面,中间团花紧簇的丝绣锦被鼓起了巨大的一团,偶尔还有一两尖叫出来,
蓦地锦被里伸出了一只大手,将一条月白的亵裤丢了出去,复又收了回去,那鼓起的一团挣扎愈发厉害了,猛地一个面色潮红的脑袋扒开锦被露了出来,顾清宁又羞又恼,
“骗子!”
话音未落,另一个身影从被子里相继爬出来压在他身上,“本王骗你什么了?”
“明明输了……输了不是……不是弄这个……”
含住那柔嫩的唇,萧玄衍轻轻笑了,“愿赌服输!”
“啊啊啊……你个骗子……唔——”
风雨骤起,那锦被有半张滑到了地上,摇晃的烛光照耀得那丝绸缎面流光熠熠,被角沾上了地上的灰,但没有人去管它。
纱幔摇晃着,随即那剩下的半张锦被也都滑了下去,少年的呜咽随着男人的低喘高高低低,空气已是再度热了起来。
窗外,燕雀低空从湖面略过,昭告着那夏日即将到来。
梁王神清气爽站在床前更衣,将那腰上玉扣一别,上下整理了一番,复又坐到床上。
顾清宁慵懒无比,绵软无力的身子抱着那柔暖非常的锦被半垂着眼睛,身子如同入夏的水蛇蜿蜒着,原有的深深浅浅的印记更是添上了许多,显得无比的颓靡。
身上重了一下,腰被扣住,顾清宁酸疼得皱了一下眉头,有热热的鼻息喷在脸上,随即唇上被贴了贴,顾清宁睁开眼睛,对上了他的。
“朝廷最近事多,本王得去走一趟。”
顾清宁轻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梁王捏了捏他的脸,递给他一个笛子似的的东西,
“今晚估计便不过来了,你的那小丫头午后会过来陪你,若是有急事,立时拔了这个烟信。”
顾清宁将那烟信丢在一边,又缠了上去,故意去撩他,萧玄衍自不是个贪色的人,历来是雷厉风行的,他抓了顾清宁按在他下腹的手,
“你故意的!”
顾清宁挑衅地看着他,微微挑起的凤目是他疼出来的诱人风情。
喉结动了动,萧玄衍甩手便往外面去了,还没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本王还收拾不了你了!”
这样宁静的时光让顾清宁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段军营里的时光。
偶尔与梁王会面,然后再各过各的生活,那时也是这样的,生活的一头有那些激情的岁月,另一头也有宁静致远的安稳。只是偶尔深夜的时候想想,也许自己更像是被他养在府里的金丝雀,随时随地去承恩。
顾清宁已经思考不了太多了,一多想一点点脑袋便疼的要死——他的心已经没有余地让他再去思索了。
如若一辈子如此,那也算了。
午后,顾清宁坐在长廊那里百无聊赖咬着一只狗尾巴草,暮春时节,四处便有浓浓淡淡的绿意晕染开来,间或点缀着红的黄的小花,映着那翠绿的湖水及高高低低的檐牙楼阁,颇得意趣,正伸着懒腰,远远地看见有舟楫往这边摇过来了,顾清宁一愣,随即跑近了一点。
是墨荷!
墨荷也看见了顾清宁,双手兴奋地朝着他招摇着,一边不住地催着身后的哑仆快一点——然而她并没有想到哑仆是听不见看不见的。
等小舟一靠岸,墨荷便不顾那浅滩上的淤泥,一路小跑朝顾清宁跑了过去,绣鞋与裤脚上便飞溅上许多的污渍,可墨荷仍旧兴奋无比。
她投进顾清宁的怀里,顾清宁也难掩喜悦,紧紧揽了她在怀,摸了摸她的头,
“我的墨荷小美人,你又长高了。”
墨荷笑着笑着,又哭了。
“少爷,你都不托人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以为你又给王爷赶出去了!呜呜!”
顾清宁哭笑不得,他在这别院中已是待了十几日,梁王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往外泄露,除了李岩等几位心腹,谁知道顾清宁被养在这几乎毫无人烟的汐溪别院。墨荷心思细腻,自是会胡思乱想,她是知道他家这位少爷的脾性的,虽不知前些日子为何梁王又念起了他,可是墨荷总觉得自己少爷性子不好,随时都会大大地得罪了王爷的,这一番胡思乱想,想去了极端处也有的。
墨荷不过是个十数岁的少女,自是又惊又怕,当今日府里的管家神秘兮兮地让她收拾包裹去一个地方时,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少爷的再度失宠又要被赶出王爷寝宫了。
顾清宁无奈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宽慰着她。
“少爷知错了,下次一定随时随地给咱小美人报备去向。”
噗嗤一声,墨荷被逗笑了,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少爷。
半个月不见,她的少爷居然长了些肉,脸上更是带了些光彩,说不出是什么,可是墨荷觉得少爷愈发的俊美了。
旋即心下一松,知道少爷这段时间大抵过得还不错,心里暗暗开心着,转眼余光瞄见他脖颈上的一块紫红印记,再往下一瞧,影影绰绰的,似乎下面还有许多。
在这府里那般久,墨荷也并非不晓人事之人,自是一张脸霎时红透了。
顾清宁看她无端脸红,再顺着她的目光一瞧,自己也尴尬起来,将衣领收紧了些,嗯嗯啊啊地顾左右而言他了几下便拉了墨荷的手往屋里走去了。
主仆相见,墨荷自是有许多的话要说,第一句自是最关心的,
“少爷,王爷他待你好么?”
不愿与别人说起萧玄衍,顾清宁只含含糊糊嗯了一下。
墨荷想了半天,脸上便露出欣喜:“难怪不久前,王爷史无前例地竟将后院里的那些小爷姬妾都给遣散了。”
顾清宁低了头,再度用鼻音低低地回应了一下。
墨荷还要再说什么,顾清宁脸上带了些严厉,
“别说了!”
墨荷瘪了瘪嘴,被他这无名火弄得有些生气,亦显得有些难过,顾清宁稍稍有些后悔,叹了口气便拉了她的手,
“这别院可无聊了,走,少爷带你钓鱼去。”
二人便去了湖边,之前萧玄衍怕顾清宁无聊,便带了一箱的小玩意过来,其间自是有这垂钓用的竿,顾清宁闲的没事做,便在整日蹲在湖边钓鱼钓虾的,也颇能打发时间。
湖里的鱼土腥味重,自是不能吃的。顾清宁钓了后都是拿去放生回湖的,只有挑了些小虾用大青花粗瓷浅口盆给它养了起来,再往里面放一两枝刚折下来的新鲜的水生花,看上去讨喜的很。
有了墨荷来,这钓鱼钓虾的乐趣便多了许多。
比如跟她打赌,看谁钓的多,钓的少的脸上要被拿去画乌龟。
顾清宁十分的乐此不彼,毕竟他在萧玄衍那里屡屡都是被耍弄的那个,而天真如墨荷,才能是他的手下常败将。
摇着扇子,看着墨荷双目画了两个大黑眼圈,在眼前走来走去的,顾清宁乐不可支,笑的是前俯后仰。
气得墨荷快哭了:“奴婢再也不要在这儿待了,我现在便回去!”
“愿赌服输,本少爷输了也得画,你这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食言!”
墨荷只能梗着脖子继续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眼圈,给他洗衣做饭。
夜里的时候,顾清宁拿着帕子给墨荷洗刷眼上的黑圆圈。
墨荷皮肤吃墨,洗了两盆水了竟还洗不干净,仍还有两团黑影挂在脸上,把墨荷惹得又急又气,
“都怪少爷你!”
顾清宁心下歉疚,拿沾湿的巾帕给他一点一点的洗,可嘴里却是又寻她开心:
“这下我们的小美人嫁不出去咯,可算是黏在本少爷手上了。”
墨荷拿了一旁的小铜镜一瞧,嘴巴立即瘪了,要哭出来。
“完蛋了洗不掉了!”
见她真快哭了,顾清宁不敢再开玩笑,小声小气地哄她,一边靠近了去给他细细的擦。
等萧玄衍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顾清宁几乎是贴着墨荷给她擦洗脸颊,他眼睛幽深,当下没有说什么。
倒是顾清宁看见他走进来,脸上带了惊喜,
“你来啦?”
一会儿又疑惑地,“不是说今晚不来么?”
墨荷见着梁王进来,连忙便跪在一旁候命。
萧玄衍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她,便拿指腹摸了摸顾清宁的脸颊,“晚膳吃了?”
顾清宁点点头,正待也问一句他吃过了没,眼前的人早已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往屏风后进去了。
顾清宁有些慌乱,他抓着他的衣襟,有些为难地看着萧玄衍,小声道:“墨荷还在外面呢……”
萧玄衍置若未闻,直接将他放在床上,双手一扯他衣襟,脑袋便凑了下去,顾清宁慌乱极了,生怕墨荷听到一些不好的,连忙张口叫墨荷快些出去,可还没出口,嘴巴已是被堵了上去,顾清宁呜呜咽咽,承受着他的掠夺。
墨荷跪在地上,主子没有开口,她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心里又急又慌,只听得里面少爷压抑的喘息。
好不容易,耳边一阵急促的声音,
“唔……墨荷……墨荷……快出去……啊——”
墨荷脸一下子刷的红了起来,映着那俩黑眼圈显得有些滑稽,她不敢过多停留,连忙带门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只听得少爷一声颤颤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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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汐溪别院幽静而空灵,偶尔一两声蛙鸣,白日的热与夜晚的寒让那平静幽深的湖面陇上一层薄雾,使得湖中的别院显得有些朦胧。
别院内,有带着啜泣的求饶,
“我……我只当墨荷是……是妹妹……”
那些难耐的折磨一点儿也没减低。
顾清宁抽噎起来,呜咽着,哀求着,可怜而软弱地,
“真的……求你……啊——”
下巴高高扬起,绷成一条诱人的弧度。
所有的苗头必须都要掐死在萌芽,戎马朝野半生,这是萧玄衍一贯奉行的手段,对于顾清宁,更是如此,这场深夜里的惩罚并没有很快结束。
烛火还在旺盛地燃烧着。
墨荷守在门外,听着那房间里偶尔漏出来的一两声,纵然是浅浅的一点,也让她脸烧了起来。她心疼他的少爷被这样的弄,又很欣慰他的少爷被如此的疼,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有着一点点的落寞。
看着天上的星辰,墨荷抿了抿唇,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