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皇家米虫,虫虫虫!>第109章 约会[二更]

  但凡真心疼爱李玺的, 不会不被魏禹的深情打动。

  窦青苔眼泛泪光,把李玺放出去。

  李玺冲到魏禹身边,和他一起跪下, “祖母,我想好了,我不要像臭爹和娘亲那样蹉跎十六年,不对, 十七年,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我只要眼下这一刻是欢喜的。”

  太后轻叹一声,说不出阻挠的话了。

  李玺揪揪魏禹的袖子,说:“如果哪天我不喜欢你了, 会告诉你, 你也是,如果不喜欢我了,也要说。只要不说,咱们就还是相互喜欢的,就好好地相伴着, 成不成?”

  “……好。”魏禹声音微哑。

  太后笑笑, 摆摆手,“行了, 别跪着了, 去玩罢。”

  “祖母同意了?是不是?”李玺撒着娇追问。

  “是, 你们自己的事, 自己决定就好,我不管了。”太后戳戳他脑门。

  “多谢祖母!”李玺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直到把太后哄笑了,他才欢欢喜喜地拉着魏禹出去。

  “书昀兄, 你晚膳就在长乐宫用吧,吃完饭咱们一道回福王府。”

  “回府的事,不急。”魏禹顿了顿,说,“虫虫,你有没有想过,娘娘为何会同意?”

  “书昀兄说得那般诚恳,是真心还是假意祖母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她老人家疼我,不想伤了你我的和气。”李玺还是看得很透的。

  魏禹笑笑,说:“不止太后娘娘,还有圣人、寿安县主,都疼你。”

  李玺呲了呲牙,“没办法,就是这么惹人喜欢。”

  “虫虫呢?家人给了你理解与疼爱,咱们是不是也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关键时刻,李玺还是很敏感的,“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搬回去?你也觉得咱们做错了?”

  “没有。但是,不能因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是吗?”

  李玺抿了抿嘴,“你让我想想吧。”

  刚刚的兴奋劲顿时没有了。

  他扯了根小树枝,沿着湖边胡乱走着,边走边敲敲打打,有时候会“不小心”打到魏禹鞋子上,不仅不道歉,还会再接着打一下。

  发泄着心里的小委屈。

  走了一会儿,闷闷地问:“不住一起,还能每天见面吗?”

  “上朝前,我会来长乐宫接虫虫,早饭一起吃,再送你去鸿胪寺,晚上下了衙去逛街、吃饭、看胡旋舞可好?”

  “每天吗?”

  “每天。”

  李玺顿时咧开嘴,就算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每天一起逛街、吃饭、看胡旋舞!

  “我同意了!”

  从明天起,从头开始谈恋爱!

  为了履行承诺,魏禹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打完拳,做好早饭,专门找了个红泥小炉子放在马车上,把饭温着,然后又从承天门绕到长乐宫,来接李玺。

  第一天嘛,李玺无比兴奋,不用叫就早早起来了,金灿灿的亲王朝服穿在身上,精神奕奕。

  朝堂上,李玺站在最前排,魏禹站在他斜后方,中间隔着二品、三品、四品大员十余位。

  李玺为了方便看他,特意横着站,还让二皇子和他一起横着站。

  身后的郡王、世子们一见,还以为是什么新规矩,纷纷跟着横了过来。

  李鸿一阵牙疼。

  却不敢说话,怕被老母亲骂。

  近来朝堂中讨论最多的就是帝后大婚,真心办事的不多,怀着各种小心思的不少。

  这不,户部、礼部和御史台就因为棕榈叶吵了起来。

  帝后大婚,要用棕榈叶装饰车马,不是一辆两辆,而是所有的车子、马匹,包括洞房时住的婚帐都要用,细算一下,少说得用一大船。

  御史台以岭南虫灾,棕榈产量受损为由,让户部换别的。

  户部言道,银两早就拨出去了,工部采买的单子都拉出来了,现在换?换个球球!

  礼部官员说话更气人,明里暗里拿郑嘉柔和离说事,口口声声说什么冬日棕榈叶难得,千里迢迢从岭南运来,劳民伤财,难不成,长宁郡君要效仿那位为了一件羽衣,把岭南的鸟拔光毛的公主吗?

  李玺当时就炸了。

  正要骂爹,魏禹站了出来,“臣听闻,因着岭南遭虫灾,工部尚书特意着人去受灾最后的几个州县采买,就是为了让百姓们有个赚头。”

  李鸿问:“莫卿,可有此事?”

  工部尚书忙揖了揖身,道:“百姓生活不易,与其散些赈灾银子,倒不如让他们拿收成换。”

  “甚好。”

  莫尚书是个耿直的,忙道:“臣不敢居功,臣也是听王尚书说起,才想到这个法子。”

  李鸿欣慰地点了点头。

  李玺也笑嘻嘻地朝魏禹挤了挤眼。

  你说说,书昀兄有多厉害,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不仅替圣人解决了问题,还同时卖了两位尚书好!

  御史大夫冷嘲热讽:“魏少卿年纪轻轻就如此擅于逢迎,前途无量啊!”

  李玺直接开骂:“听你这意思,就不能有人比你聪明、比你会干实事呗?不然就是拍马屁、会钻营?”

  御史大夫面红耳赤,“下官说的是魏少卿,福王急什么?”

  “你眼瞎还是记性不好?魏少卿是我准王妃知道不?”

  “行了。”李鸿瞪了李玺一眼,“朝堂上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魏禹又不乐意了。

  是他家小虫虫的错吗,就骂小虫虫?

  “没猜错的话,棕榈叶如今只是付了订金,还没装船运输,不然这样,干脆退掉,把钱从灾民手里要回来。”

  魏禹不紧不慢道,“不过,就要烦劳徐大夫出个主意了,帝后大婚不用棕榈叶,用什么?”

  御史大夫哼了一声:“那是户部和工部的事,问我做什么?”

  魏禹淡淡一笑,“哦,原来您也知道是户部和工部的事。”

  李玺扑哧一声笑出来。

  李鸿也忍俊不禁。

  众臣憋着笑,看向御史大夫的大黑脸,暗骂一声:活该。

  这人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谏官之首,天天骂这个,骂那个,但凡有人提出一些革新意见,都会被他骂回去,不知道坏了多少好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怼到说不出话。

  后生可畏啊!

  服气。

  散朝后,崔沅好心地扶了徐大夫一把,却被他气恼地挥开手。

  崔沅并无恼意,反倒安然地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端着手。

  李玺凑到魏禹耳边,小声道:“徐大夫七老八十,也该致仕了,若他走了,御史台的第一把椅子是不是就是崔沅的了?”

  “想来如此。”

  “那‘风度翩翩小仙鹤’也就到手了?”

  “想来如此。”

  小虫爪一挥,“去吃饭!”

  “好。”

  “你怎么不说‘想来如此’了?”

  “虫虫喜欢听?”

  “喜欢!”

  “想来如此。”

  “再说一遍。”

  “想来如此。”

  “……”

  李鸿一阵牙酸,“你说他们,无不无聊?”

  崔沅浅笑,“圣人如今看着福王和魏少卿是何感受,当年臣与定王看着您和柔柔就是何感受。”

  小福王的聪慧豁达随了母亲,专一深情随了父亲。

  李鸿闷了一会儿,说:“已经许久没人在我面前提阿镇了。”

  他站在九尺高台上,看着眼前宫阙重重,问:“若换成阿镇坐拥这江山,想来,一定比我做得好。”

  崔沅笑了一下,说:“圣人还不知道吧,当年先帝从一开始选中的就是您。不然不会给您改名为‘鸿’。”

  李鸿摇头,“不,那是因为阿镇的身体……若他没有旧疾,不会是我。”

  崔沅道:“圣人若不信,不妨想想,若把这江山交给恭王是何结果?”

  恭王,就是二皇子。

  前日刚在兵部跟人打了一架,为的是北地被克扣的军饷。

  一个皇子,堂堂亲王,有一百种方法能妥善地办成此事,他却跟人打架……

  李鸿嘴角一抽,“还是算了。”

  还是李玺那臭小子更合适。

  “你说,那些老顽固们是不是眼瞎了,怎么就看不到小宝的好?”

  崔沅笑笑,“会有人把他们换下去的。”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布下了棋局,他们这些“前浪”只有配合的份。

  ***

  “年轻人”正窝在青牛车里,美美地吃早饭。

  李玺瞧着车身四周新挂的帐子,暧昧地拱了拱魏禹,“特意加了帐子,又想在车里做好事?”

  “冬日到了,会冷。”魏禹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小包子。

  李玺弯着眼睛嘻嘻笑。

  明明脑子里和他一样想口口,偏要故作淡定,怪……可爱的。

  吃完饭,魏禹把李玺送到鸿胪寺,把青牛车留给他,自己骑马去了大理寺。

  李玺上午在鸿胪寺当差,下午还要去学宫读书,年根底下,大理寺忙得团团转,李玺大方地让魏禹去忙,不用来接他。

  人虽没来,却送来一封信。

  正面用刚劲的笔体写着一上午做的事,条条款款列得分明,如同汇报工作。

  背面却抄了一首《蒹葭》,笔体明显软了些,想来魏少卿在一笔一画写下这首诗时,嘴角是含着笑意的。

  李玺没有回信,只捡了一片学宫掉落的银杏叶,写上魏禹的名字,让送信的人带回去。

  李木槿挑挑眉,“我小弟何时这么矜持了?正常不该眼泪汪汪写上五大页,滔滔不绝地诉说相思之情吗?”

  李玺轻咳一声:“甜甜的恋爱期嘛,就得矜持些。”

  柴蓝蓝拆台,“难道不是担心字写得丑,被魏夫子罚?”

  李玺笑眯眯:“蓝蓝表姐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才没郎君配得上吧?”

  柴蓝蓝:“……”

  李木槿:“消消气、消消气,咱们也捡叶子去。”

  “捡什么叶子,背书去!”

  自己爱自己不香吗?

  要什么男人!

  散了学,娘子们被柴蓝蓝拘在大课室背“四书”,李玺被自家男人接走了。

  魏禹带着他去了平康坊,没有什么确定的行程,就是逛逛街,吃吃饭,看看胡旋舞,和别人家约会的小郎君小娘子一个样。

  从前,每次带李玺出来吃饭,魏禹都要提前做功课,行程表安排得一丝不苟。

  这次却没有,就是随意走着,看到一家干干净净的小面馆,有葱花油的香气从店里飘出来,李玺很喜欢,就进去了。

  面馆掌勺来自剑南道,面汤里喜欢加茱萸汁,味辣,暖身,去湿气。

  李玺吃得满头大汗,红通通的舌尖伸出来,哈哈地散着辣劲儿。

  魏禹看痴了。

  又给他加了一勺茱萸汁。

  李玺咋咋呼呼:“不能再加了,再加就更辣了。”

  “哦,是吗,抱歉,我以为是醋。”

  隔着低矮的小方桌,李玺把手伸过去,戳戳他下巴,“大理寺是不是太忙,看把我家书昀兄累的,都分不清醋和茱萸汁了。”

  魏禹捉住他的手,藏到桌下,轻轻地揉捏着。

  面馆不大,很喧嚣,跑堂小哥来来往往,嗓音洪亮。

  他们这里却仿佛隔着一方小天地,安静,温暖,有汗湿的脸,还有淡粉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