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第282章 援兵

  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忽听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足以震地的铁蹄声,人鸣马嘶,惊响一时。

  小福子不善骑术,身下的战马受了惊吓,嘶鸣着躁动起来,为防自己从马背上跌下去,他不得不握紧缰绳,抱住马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然而就在战马情绪稍有缓和时,从天外倏然飞来一支尾端燃着火苗的长箭,径直刺在战马脚下,并炸裂出一声巨响。

  难得稳定的战马再次受惊,这一次不顾驭主死活地撒腿冲了出去,当场把小福子摔了下来,俯面着地,门齿都跌落了去,满口是血,爬都爬不起来。

  而混乱之中,群龙无首的赤牙卫也作鸟兽散,轻而易举被紧随而来的箭雨冲散了阵型,四散各处,难以齐心。

  “哦吼!出师大捷!”爽朗的少年音自远处传来,那骑着战马肆意拼杀的人竟是被勒令留在王府的沈祠。

  萧北城并没有追究他的抗命失职之过,低头望着莫名其妙吃了败仗的太监,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战果。

  “看见了吗,没有陆随风统领的赤牙卫就是一盘散沙,就算他们的头儿不知所踪,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支配他的军队。”

  他下了马,悠哉悠哉走到小福子身前,俯身取走了他手里的虎符,握在掌中掂了掂重量,“到了这个份儿上,你也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吧,赤牙卫的围攻之举简直愚蠢透顶,你以为宫城防备薄弱、不堪一击,实则十二州守军已经悄悄潜入京城,你们胆敢轻举妄动,便是格杀之令,也怪不得陆家军不肯听你的话,明知横竖都是个死,谁想为你个外人卖命呢?”

  “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我有虎符……”

  “瞧好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萧北城捏着那虎符,二指用力一捻便将其分离开来,其中一半顺势滑落在地,与青砖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

  小福子终于猜到是哪里出了出差错,只是一时还不敢确认,夺了那摔在地上的半边虎符,也不管上面沾染了灰土,塞进嘴里便咬了下去。

  被摔落门齿的痛都不及这一口咬下去的疼,甚至不必去细看那被鲜血沾染的物什上有没有牙印,小福子便呜咽着哭了出来。

  铜的……根本不是金子,那东西就是被擦得锃亮,以假乱真的铜器,他被骗了,陆随风被骗了,就连晗王也被骗了!!

  萧北城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必这么难受吧,东西是假的没错,可就算是真的,你拿着它最大的用处也就是当了换钱,还真指望能指挥这群散兵不成?”

  他一指群龙无首,乱成了一窝蜂,手足无措找着掩体的赤牙卫,顺带耸了耸肩,“陆随风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只是被晗王利用的一颗棋子,所以一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手下的兵不遵虎符调遣,只听他的军令,而黎相对此早有预料,所以他在虎符上动了手脚,交到陆随风手里的东西也没什么诚意。当时怕是情况紧急,陆随风也没时间细看,所以才惹出了现在的乱子,现在你应该明白,你跟你的主子都是孤军奋战,坚持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回头是岸吧。”

  说着,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小福子的肩膀,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觉一阵劲风拂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闪身后撤,须臾之间,一支长箭就刺在了他方才所在之处,恰好刺进砖缝,尾羽跟着摇晃许久才停缓下来。

  虽然意识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比孤身面对千军万马更恐怖的腥风血雨,可当萧北城被扯着领口抓上马的时候,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能明显感受到那只清瘦的手虚弱无力,根本不足以将他拉上马去,还是萧北城按着那人的手腕,八成的力气都吃在自己身上,完全靠他自己翻身跃上马背。

  他满心想着这个姿势飞身上马,揽着马上那人的腰身便可策马同穿于战场,也算是这辈子不可多得的奇遇了,不成想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巴掌狠打在手背上,紧接着那人便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惨白却泛着异样潮红的脸。

  只见君子游脸上仍蒙着遮光的黑缎,却只挡住了左眼,不遵医嘱提早见光的右眼此刻正流着血泪,却也是他唯一视物的途径。

  他手挽长弓,箭还落在弦上未发,臂肘向后捶打着,似乎是想将那惹他不快的男人推下去摔出个好歹。

  萧北城握住他的双腕箍在怀里,迫他不安分的双手按在自己旧伤未愈的心口,去感受他沉稳有力的脉搏。

  他微微俯首,下巴轻抵着那人的额头,落下温柔的轻吻,一睡醒来似乎还在梦里的君子游久久没有回神,待怨言到了嘴边,那吻便恰到好处地滑在了他唇上,将他所有的不满都压了回去。

  “子游……”萧北城含着那人的唇,含含糊糊地没有说清,就觉唇舌被人叼了去,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痛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君子游余怒未消,一掌将人推远,只拉开不到一尺的距离,整个人又被揽了去,萧北城佯作因他的动作吃痛,一声闷哼便让那人不舍得折腾了,乖乖窝在他怀里。

  “何时发现的。”

  二人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

  看着萧北城拖着一身旧伤,豁出老命来替他讨公道,君子游的气不知怎么就消了去,一掀衣摆反跨坐在马背,与萧北城面对着面,冰凉的手指顶在后者的喉结,白无血色的唇翕动着,声音沙哑而虚弱:“你先。”

  萧北城勉为其难地将他空无一物的右手展现在那人面前,颇感无奈,“好好的扳指,不知怎么就被人给摸了去,我记得很清楚,去到祠堂前特意擦拭了一番,出来之后就不见了,到底是被哪只偷心贼给顺走了?”

  他拉住君子游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暖着那人的手温,顺势摩挲着扣在那人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凑到唇前,印下了轻吻。

  那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路暖到了心里,君子游仍绷着脸色,稍稍往后仰了仰,靠在战马身后,稍歇了口气。

  “我么……我是在你给我下迷、迷魂汤之前……”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去,脸色也随之大变,连双眼都瞪大了去,不等萧北城细问状况,他竟身子一歪,直挺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子游!”

  为防他被乱蹄踏成筛子,萧北城也一同跃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护在怀里,以自身替他挡去了跌撞翻滚时的力道与撞击。

  “子游!醒醒,子游!!”

  任萧北城再怎么护着,他跌下来时还是不慎撞到了头,额角的伤口随之撕裂,紧接着血又涌了出来。

  顺着脸颊的弧线,鲜血滑至下颌,顺着脖子流到了领口里,透过虚掩的衣领,能够看到他肩颈处浮现出的暗色蛊纹,萧北城感到心慌,轻拍着他的脸颊,尝试着唤醒他。

  “子游,别吓我,这是怎么了,你醒醒!”

  正当无助时,一个与拼杀的战局格格不入的人影穿梭在交战的人马间,仙风道骨,一扫拂尘,停步在他身后。

  “因为他才是终局之战时能决定形势的那个人,”清尘道长俯下身来,探着君子游的鼻息,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贫道该庆幸太后死的真是时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缙王您与少卿赶赴宫中,无暇推敲贫道那番供词中有多少立不住的细节。”

  萧北城脸色一变,感受到周遭风向变化,当即抱住君子游侧翻避开身后铁蹄的致命一击。

  清尘道长面不改色随他们退远了些,看着因不适而皱起眉头,尚存理智强行将涌到嘴边血咽回去的萧北城,手指一点他的额心,奇迹般的抚平了那人的痛楚,令他虚乏无力地靠在萧北城怀里,气喘不止。

  “你们常人自然难以察觉,在过去的几天内,晗王散播了会引得蛊人与药人病发的毒物在宫中各处,防的就是这个小人坏事,果不其然,您缙王给他下药是假象,就等着他出面救场呢,虽然在过去的博弈中晗王殿下全盘皆输,但至少这一步他胜了,从此之后的每一步,他都会胜出。”

  “是吗?”

  觉着这一句充满挑衅的意味,清尘道长甚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可见萧北城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他又恍然意识到方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

  不会吧……

  “道长,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你的诡计能瞒过我的眼睛?你那一套漏洞百出的说辞无需推敲,听的当场都知是胡说八道,还需深思吗?”

  当清尘道长意识到不妙,再想抽身却为时已晚,忽觉袖口被人拽了去,低头一看,竟是君子游拉着他不撒手。

  那人慢悠悠地睁开眼,朝一脸无奈的萧北城一眨眼、一弹舌,“怎么样,没退步吧?”

  萧北城哭笑不得,“那是自然,爱妃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好,旁人自是比不得的。”

  “爱妃?”

  “那,心肝儿。”

  看着清尘道长的脸色由白转青,心满意足的君子游更感受到了碾压的快感,稍稍坐直身子,拍了拍方才打斗间沾染的尘土,朝对方衅然一笑:“看来是时候坐下来聊聊你的鬼话了,不知道长想先从哪里开始说起,你那不知是否存在于现实的儿子、用什么妖法治愈了我的蛊毒,还是说……”

  话至此处,他顿了顿,敛容正色,沉声发问:“还是说,你私藏的那一支仙鹤翎羽呢?”

  作者有话要说:子游来救老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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