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第269章 承诺

  “白狼嗅觉过人,它找到了你被带离的密道,循着血腥气到了你藏身的密室,许是我们的侵入让下面的人意识到了危机,搜索时已经人去楼空,连件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留下。”

  萧北城说得很平静,刻意避开了最关键的部分,不过就算他不说,君子游也明白,他定是因为担忧受伤的自己而无心追击,不说实话只是不想他愧疚罢了。

  所以说当初羡宗没有多此一举,一纸诏书让大渊多一个皇位继承人是明智之举,这样沉迷爱情,不理智的人要是做了皇帝,以后满朝文武可就得哄着他那群后宫美人玩了。

  他迷迷糊糊的,似乎闻到了熟悉的苦药味,下意识转头躲了过去,却又因为高烧导致喉咙红肿,期待着那一碗温热的汤药缓解不适,想了想,还是挪动身体稍稍坐了起来。

  “还对姜炎青给你下药的事耿耿于怀?”

  “多少是有一点吧,最让我介怀的不是他下药的举动,而是他的筹谋。”

  萧北城好半天都没说话,似乎是在斟酌是否要说出实情,待那人半碗药下了肚,才做出决断。

  “是雪融草,一味舒筋活血,化淤止痛,却散发浓重血腥味的猛药,凝神效果极好,人服下后会有盗汗的症状,蒸发体内的一部分水分,血液因为失水会变得粘稠,所以其实是‘血溶草’。这药通常都是用在那些无药可医,在生命尽头生不如死的患者身上,所以察觉到你身上有这股味道时,我便意识到……”

  “果然还是味道吗。”君子游轻轻后仰,靠在床栏边,思忖道:“我想了很久,那东西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为何在此之前你与我昼同行夜同寝的都未发现,却在皇上驾崩后察觉到异样。”

  他摸索着碰到萧北城的手,一路向上,攀上他的脖子,略过他的下颌,停在了他的唇上。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最让我困惑不解的是,如果姜炎青打从一开始就对我用了这药,我不大可能会活到现在,也没有理由近期才被发现,但如果只有那一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最可能的说法就是,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接触到了雪融草,并且习惯它的气味,以至于自己无法察觉,而王爷没有察觉的原因则是……”

  “烟。”萧北城无奈道,“早年嗜烟,即使知道你闻不得呛鼻的气味,还是没能彻底戒下,是前些日子受了伤,才不得不……须得承认,吸烟的确会麻痹人的嗅觉与味觉,所以我没能察觉到你身上的异味。”

  “服用雪融草的我变得格外嗜睡,令人深信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在姜炎青为查案远去临沂时,我还曾因为药效的作用昏厥在君府,甚至对府内暗鸦众人的离去全然不知,这也间接证明了对我下毒的并非姜炎青本人。”

  “但姜炎青从医多年,不可能不知雪融草的独特味道,他并未声张此事,甚至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这才是本王起疑的原因,所以本王怀疑就是他在暗中对你施毒,想到过去这些年深信于他就感到后怕。”

  君子游叹着气,两手捂着双眼,有些不堪重负,“姜炎青与柳于情的供词取信了你,你想不出除他们之外,还有什么人潜伏在身边,所以你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你认为是我害了自己。”

  他没有去看萧北城此刻的神情,他知道即使睁眼,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昏暗的模糊,反正只会给人添堵,倒不如让彼此心里都好受些。

  “可是我没有……”他轻声为自己辩解,并非是要说服那人,语气也弱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我意识到这个阴谋恐怕在多年前就开始施行,有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我的生活,我却没有半点察觉。我自认警觉,能让我掉以轻心的,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食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红了眼眶,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双唇颤抖着,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很讽刺,我和你做了一样的选择,将矛头指向了亲近的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您一定想不到。”

  “子游……”

  “那个人,是我爹。不是未曾谋面,却在冥冥之中被亲缘维系的生父林溪辞,而是那从小把我拉扯大,用爱意浇灌我,让我得以发芽开花的养父,君思归。”

  说到这里,君子游泪如泉涌。

  如今他学会了依靠爱人,不愿独自承担那些沉重的情感,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垂首靠在萧北城肩头,如遇冷般寒战不止,抽泣着继续说了下去。

  “清绝,清绝……是我爹啊,我怎么敢相信,怎么敢……”

  ”子游,不想了,咱们不想了,听话,乖。”

  萧北城紧拥着他,很怕那力道不足以给他安全感,抱得愈发用力,却无法止住那人的哭泣。

  “……如今想来,早在我年幼时就发现了许多不合常理之处,只是因为我尚且年幼,并且过度依赖父亲,所以从来不曾提出质疑。我清楚地记得……父亲患病早期,我便从他吐血的症状猜出他命不久矣,恐惧着兄长早夭之后,连父亲也要离我而去,拼了命地恳求父亲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时父亲心软了,他对为他诊病的大夫说:‘你看他多可怜啊,还那么小就要面对生离死别之痛,多么可怜,求你,让我再多活些时日吧,哪怕只有一年也好。’”

  说着,君子游忽然笑了,身子蜷缩起来,十指插入发间,试图用笑意掩盖悲容。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年之中,每一天我都心惊胆战地过着,小心翼翼侍奉着他,生怕有什么闪失,达不到那一年的期限就走了。实际上也就只有像我一样天真的孩童,才会掐指算着时日,真就把一年当作三百六十五天来过,现实中,哪儿有人的病情是翻着日历过呢……我被骗了啊,我爹他其实,根本就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吧?”

  话至此处,君子游息了声,漫长的静默中,只听得他伴随着轻颤的急促喘息,以及萧北城的无奈叹息。

  后者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一阵急步,招呼了一声便迎去门前,只见沈祠涨红着脸,满头是汗地递来一捆纸卷。东西应该是被他翻看过了,否则也不会吓成这样,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怕这信不是从近处送来的。

  “王爷,这个……”沈祠摆着口型没说话,应是觉着难以启齿,又贴心地猜到了君子游此刻的状态与心情,没有张牙舞爪地宣扬出去。

  萧北城一点头,示意沈祠退下,待人走远了,才将纸卷铺展开来,看到上面所写的文字,瞬间屏住了呼吸。

  怎么可能……

  “信是从姑苏传来的吧。”君子游的情绪恢复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陆川曾受你之恩前去姑苏避难,虽被逐出京城,却留得一条命在,代价就是成为你在姑苏的眼线。那座江南小城是养育我的故乡,也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想那薄薄一张信纸上,一定写满了我急于知晓的所有真相吧。”

  萧北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他身边,知道没什么能瞒住他,只是报之苦笑。

  “如果我说,希望你远离这些,快快活活地活下去,你会同意吗?”

  “也许不会,对我而言,这些事没个了结,我就要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为何是‘也许’?”

  “又或许,我会在你的劝说下打消这个念头,做一个无知的人未尝不是幸福而快活的。”

  沉默少顷,萧北城坐回到床沿边,捧着君子游被缝合不久的伤臂,无奈道:“但我希望你的幸福与快活是由心,我会如你所愿,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但你答应我,不要为那些已经故去的人或事过度悲伤,好吗?”

  君子游神情微怅,他主动仰起头来,将黑缎轻轻搭在面上,蒙起自己的双眼。

  “我对故人的情义还在,执着却随着那梦里的他,一同去往了极乐之地。现在我看不见了,不管你用多么心虚的表情来骗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他说到这里,又拉下黑缎一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还是露出一只眼睛,想去看看那人此刻的神情,“其实,我应该是希望你能骗骗我的。”

  “还好,至少我觉得这个真相,应该还在你愿意接受的范围。”

  “相比之下,可能还是过程更煎熬吧,比如陆川查出我爹的确入葬了君家祖坟,而他得知的途径却是掘了他的坟墓,掀了他的灵柩。”

  “咳咳……”萧北城用轻咳缓解尴尬,采取了较为温和的说法:“他只是试探了一下,但不巧,他发现令尊君思归之死并不简单。”

  他翻看着下面几张被一并附上的图解,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机智如君子游,早料到他千方百计想避开的是什么,也不避讳自己的痛处,竟然直愣愣地撕开了血淋淋的伤疤。

  “我知道,你不敢说,我爹他牺牲自己,用死亡换来了儿子的死途。”

  幼时君子游身子的确不大好,打娘胎里就是虚弱的,较比同龄的孩子长得还小,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惹人心疼,若非如此,长他一岁的苏清河也不必处处帮护着他。

  有时被同村的肖大眼欺负了,他灵机一动就会爬上树去,躲上一时半刻,有时自己无聊,就那么糊里糊涂地睡过去了,连他爹是什么时候把他从树杈子上拎回家的都不知道。

  至少君思归在世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的小病并没有影响什么,偶感风寒,头疼脑热个几天也就恢复了常态,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危及性命。

  是什么时候恶化的呢……君子游记得很清楚,是在为君思归操办后事后,他为偿还借款而在花楼拼命赚钱时,哮病来得又重又急,连他自己都是措手不及,苏清河也毫无准备。

  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早已患病,在劳心伤神,心力交瘁时突发疾症才会如此,但在得知“销骨”的病状因人而异时,他便开始怀疑自己发病是被人刻意安排。

  如果说“销骨”蛊虫的天性是在宿主死后,体温降到适合繁育时大量产卵,且虫卵会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孵化成肉眼不可见的飞虫从宿主尸体的七窍脱出,那么他的病因就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这哮病并非从娘胎里带来,而是被君思归传染的!

  这在证明君思归身亡的同时,也给了他重重一击——显然君思归知道自己一死带来的恶果,可他没有抗争,甚至可以大胆猜测,这就是他的筹谋。

  为什么?

  “我不认为过去我爹对我的好都是虚情假意,他一定身不由己。”

  “我赞同。陆川调查了君家祖坟,发觉君家祖辈的衣冠冢中留有一本装订成册的手记,其中记录了君思归从染毒,到发病,再到过世之间每一天的病状与感受,并且记录了他对抗病魔的经验。”

  “你是说,我爹他……”

  萧北城扣着君子游膝头,暖着他微凉的体温,温言道:“‘销骨’之毒无解,之所以你这几年来平安无事,是因为清尘道长为你疗病的法子,是你的养父君思归用亲身经历总结出的经验之谈。他知道你将要踏上怎样的路,却无力阻止这一切,唯一能做出的努力,便是让你少吃些苦。子游,他是爱你的,他对你的感情,始终亲如父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曾怪他……我太了解他了,他那样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学不来父亲的城府,如果对我怀着愧疚,那么我的善意对他而言也会是种折磨……我没法想象他在最后那段日子有多么煎熬,我与他共处那么久却没有察觉到他的无奈,我这个儿子……做的还真是失败。”

  “你那时才多大,怎么可能全数理解大人的心思。我虽然无法设身处地体会到他的无奈,但我却能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能活到现在,全是仰仗了他的抗争。”

  萧北城将纸卷铺开来,目光大致略过,为他讲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子游,你听说过阴阳人吗?”

  那人稍稍坐起身子,黑缎便滑落下去,他凑近了些,红肿的眼睛眨了眨,便被萧北城强行合上了。

  “你是指那些说话阴阳怪气的崽种?”

  “不,是表面忠于主子,实则另侍他人的细作。我并不是很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君思归,因为他八面玲珑,真心效忠的人却从头到尾都只有林大人一人。”

  他将图纸送到君子游面前,忽然想起那人暂时失明这事便收了回来,总觉着自己干巴巴的描述颇有些无趣,“陆川从君家祖坟中得到了君思归的手迹,他自述当年离开京城时受到重重阻拦,多亏贵人相助才得以逃往姑苏,但对方的付出是要索取代价的,他与之交易的筹码,就是林溪辞的遗腹子。”

  “让我猜猜,这位贵人应该就是与月氏王交好的晗王吧?那时母亲怀有身孕,没人猜到居然会是一胎双子,而我爹唯一能给出的条件,就是把这个孩子交由对方处置,从后来晗王放走了他们,甚至让爹带着我们兄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定日子看来,晗王对这个回报十分满意。”

  萧北城经常在想,君子游这种一点就通的机智究竟是好是坏,免去了他难以启齿的尴尬与说明起来的麻烦,却要承担直面现实的代价,他还是觉得事情从自己口里以一种较为委婉温和的方式说出来会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爹为了逃避这个约定与交易,一定想了很多办法,被逼无奈甚至放了假棺假椁装死,可惜这瞒不过晗王的眼睛,七年之后,对方找上门了,碍于当年的约定,只好遵守诺言带走了长子,这也就是子安哥哥不得不装死的原因,他想退出各方的视线,唯有这条路可行。”

  萧北城听着他的一番推论,沉吟着咂了咂嘴,“啧……晗王叔可不像是会遵守承诺的正人君子,他想到得到林氏之后大可翻脸不认账,杀了君思归夺去他抚养的两个孩子,所以这之间一定还有什么能牵制他的筹码。”

  “比如……”君子游捏着下巴喃喃低语,“比如……比如可以调动十二州守军的鹤簪?”

  众所周知,先皇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设立以雁息、凤栖、雀兮等城池为首的十二州府,把守大渊各地要塞,驻城的守军直接受命于天子,无论虎符是否合二为一,都将为主君拼死效命。

  过去几十年间,虽未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有一个说法一直流传于民间,便是这十二州守军乃是从属于天子一人的亲卫,不远征、不争战,不护诸侯、不卫官僚,看似一群空吃官饷的酒囊饭袋,一旦天子危、黎民难,就会火速赶往险地,排忧解难。

  虽说这只是个传言,但知道十二州守军确实存在,并且得以号令守军的信物就捏在君思归手里,就算是晗王也不敢轻易造次。

  “况且那时在旁人眼里,晗王早已是泉下野鬼,本该死去的人一旦暴露自己尚在人世的事实,就会立刻引来杀身之祸,他既然勉强逃过了一劫,就不该再想着怎么玩死自己。”

  “原来如此,”君子游理性分析,“所以他们各退一步,遵照当初的承诺,晗王带走了子安哥哥,打算好好培养,加以利用,可他仍然贼心不死,对我爹下了手,那个为他诊病的乡野大夫就是最好的证据。”

  回想当初君思归与那大夫之间的对话,君子游更加确信,那不是病患对医者的哀求,而是一种近乎于讨价还价的强烈情感,至少在那一场交易中,君思归并没有处于劣势,他甚至多争取了一年的时间。

  “妙法教……”君子游悄声道,“妙法教真正的支配者不是渊帝,而是晗王,同时晗王想要掌控大局,仅靠一支蛊惑人心的教派是远远不够的。”

  萧北城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微微张口,似是想阻止,可他清楚自己的话无法左右那人的想法,该来的到底还是会来。

  果然,短暂的静默后,君子游仰起头来,话音虽轻,但掷地有声:“已经被蛀虫啮成空壳的江氏,早已是他的囊中物,背叛我的人,正是我曾深信不疑的人——”

  他没有道出此人的名字,是因为直面真相对他而言太痛了……他情愿一直处在这种游离不定的状态,不去质疑身边的任何人,也不将自己的心交与任何人。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话,世上对你最忠诚的永远是你的敌人,也许减轻伤害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不相信任何无来由的感情。

  “……江临渊啊,我的元芳,那个总喜欢跟着我出入命案现场,趁着无人时小心翼翼唤我一声‘殿下’的探花郎,怎就成了晗王的人。”

  他情不自禁握拳砸向床板,没有意料之中的强烈痛感,他的手被人握在掌心,那温热的触感包裹着他,尝试抚平他的伤痕,慰藉他的痛楚。

  “子游,你相信江临渊吗?”

  “曾经是相信的。”

  “虽然我不大看得上这个总是喜欢赖着你的臭小子,但我还是要替他说一句公道话,子游,他值得你相信。”

  萧北城握着君子游的指尖,缓缓上移,途经他的手臂,肩头,最后停在他额头。

  “子游,睡吧,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同了,我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

  “清绝,不是我不肯信,是我不敢信啊……”

  他的语气充满落寞与无奈,就像一位垂垂老矣的旅人,在无休止的流浪中已经疲惫得无力抗争,沉沦泥淖对他而言未尝不是种解脱。

  “我向你索取了一个机会,将你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子游,答应我,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莫说一次,千次百次也是信的,我只是……只是……”

  眩晕袭来,君子游只觉头顶发沉,四肢逐渐麻木,连痛感也变得迟钝。

  他想睁开眼,看清周遭的一切,然而笼着血色的视线只能看到一片斑驳光影,那熟悉的人依旧紧拥着他,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背,用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沉稳声线柔声安慰着他:“子游乖,这一觉咱们多睡一会儿,听话。”

  被他的声音蛊惑,君子游越发觉着动作迟缓,连脱口而出的质问都含在喉间成了不清不楚的呜咽。

  待他僵持的手终于无力垂下,搭在萧北城的臂弯,随之合上了眼睑,再无声息,后者才奖励似的摸摸他的头,咬着他的耳垂,悄声赞许:“乖孩子,给我三天。相信我,这一梦醒来,大渊会为你们林氏父子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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