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叶骁的手,喘了好半天,正待继续要走,却被叶骁止住,他道:“好了,再多动反而不好了。李师,得罪。”语罢他弯腰横抱起李广,往他住的厢房走。

  李广浑身僵硬,面上刹那惨白,本要挣扎,但一嗅到他身上降真香的气息,便咬着牙,慢慢放松了下来。

  叶骁高深莫测地看他。

  当晚,沈令回来,叶骁把事情和他说了,沈令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唐庐王府上确实有个能干的幕僚,确乎姓李,名字我不记得了,此人精通药理兼且算数极精,东宫当年也曾赞过。

  叶骁一笑,“但并不代表彼李就是此李。”

  沈令想了一想,“……你觉得……他说谎?”

  “我觉得,他只说了一部分真话。”叶骁想了想,“嗯……然后,我怀疑,他可能没有痛觉。”

  他一碰李广,青年就会无法控制地僵硬和颤抖,但是他换药的时候,他除了一直的僵硬和颤抖,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反应——他至少痛觉非常非常迟钝。

  沈令一听,眉心微皱,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想了想,还是没说。

  “有机会了我倒还真想知道,他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这样的人我以前审到过一次,那个人是天生的。”

  “那你怎么让他招供的?”

  叶骁一笑,把手里书卷一抛,向前一扑,把沈令压在身下,他拿指头轻轻捏他耳垂,眉眼之间清华风流,色气婉转,他道,这么好的夜色,何必说那些血淋淋的事呢,咱们聊点儿别的?

  沈令面上敷上一层薄绯,他兀自强撑,抖着指头去解他衣领,“比如……?”

  叶骁覆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往下厮磨,沈令差点叫出声,只觉得被他磨得全身都着了火,那人咬开他腰侧衣带,隔着层层布料在他左腰咬了一口,“我想数数,你身上这枝梅花到底有几朵……”

  就在两人缠绵的时候,叶骁八月初二送出的八百里加急,终于被一匣密信直送到蓬莱君案前。

  当时青城君正在和蓬莱君讨论星象。

  八月的丰源京只是刚刚褪下去一点暑热,都还穿着单衣,青城君却裹着斗篷,恹恹地靠在蓬莱君旁边的榻上。

  他咳嗽了一声,白皙指头拈过一张星图,放到蓬莱君案上,苍白面孔浮起一丝桃花般的病态嫣红,“……昨夜钦天监来报,妖星已切过紫微垣了。”

  “我星象不精,罗睺,你怎么看?”

  “钦天监认为妖星犯帝,我倒不这么认为。”

  蓬莱君朱红色的眼睛平静看他,他又咳了一阵,掩口帕子上血迹斑斑,青城君面不改色,将帕子折好,放在案上渣斗里,“此星虽为妖星,然此次切紫微垣而过,却有利于北极一星。”

  妖星犯帝,却有利于储君么?蓬莱君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点头,看向青城君,唤他的名字,“罗睺,身体还是不行么?”

  他摇摇头,苦笑道:“当年犯下大错,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我的错,我要认。”

  “……但也太严重了。”

  “……不知道,也许恨塑月的人太多了罢。”

  蓬莱君默然,而此时有人通报,说王姬来了。

 

  第三十四回 小城东(中)

 

  

  一听自己妻子来了,青城君不禁勉强撑起身体,面露微笑看向门口。

  青城君生得一副烟花三月清柳染月,惹尽少女相思的好皮相,凤眸细长,肌肤白皙,唇角天生含笑,每望出去一眼都顾盼生情,四十多岁年纪,望去如二十许人,论到浑身风流多情,犹在叶骁和叶横波之上。

  这一笑却孩子气的很,眼角眉梢都是一股眷眷情深。

  王姬一身胡服男装大步走进,手中拿着一个密匣,“阿骁来信了。”

  青城君一听,立刻起身回避,和妻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勾着王姬指头,低头柔声和她耳语了一句什么,王姬点点头,伸手给他整了一下领口。

  等青城君出去,王姬把匣子给了蓬莱君。验过火漆,蓬莱君取出蜡丸,捏破之后细细看完,思忖片刻,递给王姬。

  王姬飞快看完,折好收到怀中,“叔靖说得对,但是我觉得变数太大。”

  蓬莱君默然无语。王姬早习惯这种沟通方式,她蹙眉想了想,指头在桌上轻轻一敲,“弥兰陀枭雄之质,野心勃勃,我怕叔靖一个人处理不来。“

  “他做得来。”蓬莱君顿了顿,“让横波去。”

  “也好,”王姬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次事情不知道要办多久,她正好做满三年羽林卫护军了,年底初目,让她去流霞关赴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