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永波远走,阿询眼珠一转,完全不管身边侍从的哀叫,抬脚就往西园去了。

  叶永波的朋友乃是京城出名的浮浪子弟,他揪住朋友,问他说今天不是说要去锦花阁,身上可带着“药”。

  那人一听眉开眼笑,找了个僻静角落,拿出了七八种行院助兴的药,叶永波选了一个无色无味的,把朋友打发走,取了一杯侍女送来的酒,把药倒下去摇匀,又嗅了嗅,淡黄色的酒液毫无变化,他端着酒偷偷溜去西园。

  看见沈令停在书房门口,叶骁不在,他随口唤住一名侍女,假意取酒,悄悄把下了药的酒换上去,再把她托盘内其余的酒水全都拿走,只剩下了那杯加料鹅黄酒:“西园内有位客人似乎没有喝的了,你且去看看。”

  侍女不疑有他,往西园而去。

  嘿嘿,你个下头没了的太监,喝了这杯加料酒,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泻火,叶永波想了想就捂着嘴偷乐,又可惜自己立刻要走,不能看着精彩后续,不禁抻着脖子往里瞅,然后,他就吓着了。

  他看着沈令接过酒刚要就口的时候,阿询故作成熟地大冬天摇着把折扇走了过去。

  妈的死小孩!!!

  沈令在书房门口等着,接了侍女送过来的酒,便看到一个清秀少年向自己走来。少年只到他胸口高,故作老成地捏着把扇子,道,“尊驾沈令?”

  “正是沈某,公子是……”

  “你叫我阿询就好。”少年一笑,好奇看他,“不是那种狐媚子嘛……”

  这种话他听得多了,也不恼,只一笑。

  少年愣了一下,说你笑起来还挺好看。

  沈令眨眨眼笑道,公子谬赞。

  阿询似有些渴,伸手要去拿沈令旁边的酒杯——叶永波差点惨叫出声!

  他都准备冲过去夺杯了,少年却被沈令拦下,他温言道,这酒冷了,喝了伤胃,公子若渴了,我进去为公子寻些水如何?

  听到进去两字,又听到室内脚步声往门边来,阿询猛的一抖,干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也叨扰良久,想必家兄正在寻我,我先告辞了。

 

  第十四回 幽兰露(中)

 

  

  说罢阿询快步离开,走到月牙门洞,一把被叶永波拽到一丛矮树后头,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去哪儿干嘛!不知道舅舅就在里面吗?!”还差点喝了加了药的酒!他要喝了,那可真就不是一顿抽就能了解的事了!

  阿询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瞥到书房的门洞开,急忙身子一矮,两人俱都蹲在树丛后头,只见叶骁走了出来,靠在门边,含笑和沈令说了几句什么,沈令也一笑,直如春风化雨一般动人,便托起手边酒盏,双手奉上。叶骁接过,一饮而尽。

  叶永波二话不说,腿肚子转着筋,挟起阿询就跑。

  完蛋艹了。

  他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轰隆隆地碾过来。

  叶骁察觉到不对劲儿,是黛容美滋滋进了西园书房,美滋滋摸了他好半天之后。

  当时他正琢磨黛容给了自己一分“龙筋”想摸他摸到什么程度,正想着的时候,黛容摸到他耳垂,一瞬间他只觉得凉,不自觉地低低喘了一声。

  “……!”这怎么回事儿?他看黛容,黛容看他,两边都很惊恐。

  叶骁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烫,刚要撑身而起,却身子一软重重摔在了案上!

  卧槽不对!他这是被下药了?!意识到不对的一刹那,一股火在他体内烧了起来!

  黛容赶紧一搭叶骁脉搏,指头刚贴过去,脸上各种表情走马灯一般过了一遍,他被烫着似的霍然起身,椅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在沈令推门而入瞬间,高温沿着叶骁脊柱往脑子上蹿,轰的炸开!

  热、脑子里像是烧了锅开水,叶骁大口喘着气,模模糊糊看到沈令手中长剑出鞘——

  他听到自己似乎唤了声沈侯,然后那个人惶急地冲向他,他摇摇晃晃起来,只说出一个字,“走!”

  两人跌跌撞撞上了马车,叶骁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大口喘着粗气,不停扯着身上衣服,沈令看他满面潮红,浑身滚烫,情知他是中了媚药,当即让车夫将马车驶往丰源城内最大的行院。

  沈令只想着,如果叶骁出事了,他就回去杀了黛容。

  他想,这一点儿都不难,黛容是个文官,好杀得很。就算有护卫也很简单,再带一柄枪就足够了。

  到了行院,沈令搀着叶骁要了间僻静上房,两人刚一进去,沈令一把被叶骁按在了墙上!

  “殿下!”沈令伸手格挡,叶骁滚烫面孔挨在他冰冷脸颊旁,抖了一下,似是终于清醒了一点儿,整个人往旁一倒,瘫在地上,只挣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