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靠嘴甜宠冠后宫>第24章 

  周炎宗不喜欢听见哭声。

  在他的认知里,哭是最无用的情绪,这是他从记事起就明白的道理。彼时他是个不受宠的被流放的皇子,边地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他就这么野生野长的成长了起来。

  若是在那些看不到亮光的时候,他只顾着哭,只顾着顾影自怜,哪里还有现在的他?

  可自打他登基以来,最头疼的便是他那最小的妹妹朝云公主,偏生她就是个爱哭鬼,寻常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或是被人欺负了,总得跑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衣袖哭个没完,末了还拿他的龙袍擦眼泪和鼻涕。

  可怀中的韩清漾不一样,他没有大哭大闹,周炎宗只是从他那抽|动着的细瘦肩背,以及他刚才说话时浓浓的哽咽之意猜到他在哭。

  周炎宗有些手足无措。

  对付妹妹朝云,无非就是赏她些小玩意儿,或是许诺帮着她出气便也就完了。

  可眼下之人是他的爱妃。

  韩清漾拥着男人劲腰的腰,掌心贴在明黄的龙袍上,指腹甚至可以摸到冰凉的刺绣,他攥着他的衣裳,紧紧的环着他的腰。

  其实这样的事,他以前并非没做过,甚至比这更狠的他都做过。

  他杀过人。

  记得那时候他还小,尚未找到靠山,宫里那些个拜高踩低的狗奴才,见着他和弟弟清琅轻则冷眼相对,重则动手动脚戏弄一番。

  有一回他去御膳房要吃的,便留弟弟清琅一个人待着。

  谁知他兴高采烈的拿着馒头回头的时候,却见一个小太监骑在清琅的身上,而他的弟弟哭的声嘶力竭。当时他整个人都疯了,像是一只小兽一般冲了过去,那太监比他大了十多岁,可他管不了那么多,赤红着眼睛扑上了那小太监的背,然后张口便咬在了小太监的脖颈处。

  带着浓浓腥味的温热液体灌进他嘴巴里的时候,他没有害怕,两只细瘦的胳膊死死的勒着小太监的脖子,直到小太监倒下,身体变的僵硬。

  他试探的松了口,将口中带血的皮肉吐在一旁。

  “以后谁要再敢动我弟弟,我就杀了他。”

  有了这一遭做例子,那些狗奴才们再也不敢明着欺负他们兄弟二人。

  那个时候韩清漾便想,人啊,就是这么的欺软怕硬。

  韩清漾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冷冽里带着清香,乌墨般的发间缀满了雨水凝成的细小雨珠,周炎宗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

  “别怕,孤给你出气。”

  韩清漾破涕为笑,他抬眸看着他。

  男人的轮廓硬朗,薄唇抿着,神情很是严肃。

  “我没有受委屈。”

  周炎宗瞧着他那红红的眼圈,红红的鼻尖,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似是一汪清泉般透着清亮。

  他对着一旁的汪寿使了个眼色,牵着他冰凉的小手回了养心殿。

  韩清漾跟在他的身侧,神色温柔。

  有人护着的感觉可真好。

  从前若是受了委屈,他只能咬牙忍着,他不能跟弟弟说,不可以跟多子和多福讲,如今他去了永寿宫一趟,毫发无损出来了,可周炎宗还是说了会帮他出气这样的话。

  不管事后周炎宗有没有替他出气,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听了这话,心里很是熨帖欢喜。

  殿中燃着龙涎香,香气浓郁。

  周炎宗依旧眉头不展。

  “真没受伤?”

  韩清漾想了想,便道:“只跪了一会儿,膝盖有些疼罢了。”话音刚落,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横抱而起,周炎宗抱着他进了里间,将他放在榻上。

  “宣太医。”

  周炎宗对着外头喊道。

  小太监躬身应了是,正要往外退,又被韩清漾给叫住了。

  “且慢。”

  韩清漾拉着周炎宗的衣袖,“只些微有些淤青罢了,涂些膏药就好了,犯不着请太医来一趟。”

  周炎宗“哼”了一声。

  “孤给他们俸禄,可......”

  话还没说完,就见韩清漾站了起来,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又在他耳旁细声道:“陛下替臣妾擦药可好?臣妾的身子只想给陛下一看,可不想便宜那些老东西。”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周炎宗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唇角勾起。

  “不必去请太医了,去把玉露膏取来。”

  玉露膏,是祛瘀消肿的良药。周炎宗蹲下,小心的将韩清漾的裤管卷至大腿处,他的腿又白又细,愈发显得膝盖上的淤青明显。

  周炎宗从圆钵里取了些膏药,涂在了韩清漾的伤处。

  “嘶......”

  其实倒也不疼,只韩清漾瞧着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起了个小心思,便佯装着叫了一声。

  周炎宗做不得这样的细活,只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

  “孤再轻些。”

  韩清漾的眉眼里登时便被笑意填满。他垂着眸子看着他笨拙的替他上药的样子。

  他想,这样的场景他会记得一辈子,至死都不会忘的吧。

  “陛下,也替臣妾吹吹好不好?”

  周炎宗又想起那一日他受了伤,韩清漾替他包扎的时候也替他吹过,他刚对着他的伤口吹了两口气,韩清漾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周炎宗顿时就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他欺身上前,将人压在身|下,“你敢戏弄孤?”

  韩清漾的手抵在他的胸前,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衣襟。

  “陛下今儿亲自为臣妾上药,臣妾心里感激万分,无以为报,唯有......”他伸手勾住了周炎宗的脖子,覆在他耳旁道:“唯有今晚好生伺候陛下了。”

  周炎宗握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爱妃既有此心,又何必等到晚上?”

  韩清漾大悔,早知道就不该主动招惹他了,可怜他现在胳膊还酸的厉害呢。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汪寿的声音。

  “回禀陛下,太后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周炎宗起身理了理衣衫,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韩清漾的面上有着未褪尽的红潮,他坐了起来,对着周炎宗笑了笑。

  “太后鲜少来养心殿,今儿来了,那定是有事,陛下先见见再说吧。”

  周炎宗冷哼一声。

  “左右不过是求情来了。”

  ......

  汪寿带着人去永寿宫的时候,太后才将和缓了些,乍然见他带着侍卫们闯进来,登时便动了怒。

  “你来做什么?”

  汪寿躬着身子道:“奉陛下口谕,永寿宫的宫人挑拨是非,心思歹毒,为了能让太后安心静养,即刻起永寿宫的人皆赶出宫去,永世不得入京,亲近者,杖杀!”

  素练一听这话,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她拽着太后的衣角哭着道:“太后,太后,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汪寿一抬手,身后的侍卫已经开始在赶人了。

  太后神情狰狞的吼了一声。

  “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一顿,汪寿则上前两步,道:“太后您又何必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呢?”

  太后理了理衣裳。

  “哀家要见皇帝,在哀家未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动永寿宫的人。”

  说完也不撑伞,便匆匆的钻进了雨幕里。

  汪寿厉声道:“先将这些人给看好了,漏掉一个仔细你们的脑袋。”

  ......

  汪寿进来禀告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的响动,只以为在这紧要关头周炎宗不会见太后或是待事情完了之后才会见,没成想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出来了。

  男人的呼吸有些沉,面上满是不耐之色。

  也是,

  好事被打断,岂有不恼的?

  周炎宗端坐在宽椅上,见太后进来了也不起身行礼,只拿眼神打量着她,在他眼里的太后向来都是华贵端庄的,可今儿却有些狼狈,脖子处的紫青於痕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尤为明显。

  周炎宗愣了一下。

  “孤已经给过太后多次机会,是太后一直在挑战孤的底线。今儿就算太后说的天花乱坠,永寿宫的人都必死无疑。这些个奴才不能劝诫太后,那就是无能,哪里配在太后身边伺候。等处置了他们,孤再挑些好的给太后送去。”

  许是淋了雨,又许是极度的愤怒,太后的身体打着颤。

  她直直的盯着座上之人,良久才道:“陛下当真是好手段啊。”

  周炎宗垂着眸子。

  “都是太后教导的好,否则孤哪里懂得这些。”

  太后被怄的说不出话来。

  “哀家只求一个素练,还请陛下恩准。”

  她作势就要跪下去。

  周炎宗语带惊讶,“太后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要折孤的寿吗?”话虽如此说,可身子连动也未动。

  太后到底是没跪下去。

  “素练跟在哀家身边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陛下肯放了她,哀家愿意以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周炎宗挑眉。

  “这大周的天下都是孤的,太后以为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住孤的吗?”

  太后面露讥诮之色。

  男人好色,一旦被美色所迷惑,便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事关柔......”

  韩清漾一听到秘密二字,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未等太后说完,他连忙走了出来,柔声求道:“陛下,您就看在太后一片诚心的份上,放了素练姑姑这一回吧。”

  周炎宗皱着眉头。

  韩清漾素来懂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未经传召便擅自出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才道:“既然爱妃求情,孤便留她一命。只一样日后要是再敢动孤的人,就休怪孤心狠手辣了。”

  他起身往里间走去。

  “孤还有政务要处理......”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的感情。

  韩清漾愣了许久,暗道他是生气了吗?

  太后原也没想到韩清漾会在这,更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周炎宗就改变了主意。当然整个永寿宫的人都换了,光留下个素练也不足为惧了。

  “你以为瞒得了一次,还能瞒得了第二次?”

  道理韩清漾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他心里乱的很,哪里顾得上太后的冷嘲热讽,跟在太后后头,失魂落魄的出了养心殿。

  里间。

  周炎宗负手而立。

  “今儿一早太后召见柔妃,整个殿中只他二人吗?有无宫人伺候在侧?”

  黑影躬身道。

  “当时太后屏退了左右,殿中只柔妃娘娘和太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