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同暴躁小王爷成亲后>第33章 甜甜的大元宝

  金瑞在薛臻齐的屋里换了身衣裳,  又在侍卫的护送下回了主院,直到躺倒在床上,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伤害了小王爷的人,  等于伤了小王爷。

  这个世上,小王爷待他最好,  他最不愿意伤的人就是小王爷。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次从梦中醒来,他就被仇恨驱使着,  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您去哪儿?”穗儿和几个大丫头围在床边,递药的递药,  宽衣的宽衣。“外头风停了,  奴婢进来给您开窗,发现您人不见了,  吓死奴婢了。”

  金瑞已经没有力气睁眼,出口的声音也轻的不能再轻,  “你告诉王爷了么?”

  “没有,王爷不在府里。奴婢正要差人去找,  您就回来了。”

  金瑞松口气。

  唐屏和郝详的事,虽然受上天垂怜,给了他一个好的结果,可他还是不想让小王爷知道他做下的事。

  不想小王爷知道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坏。

  “王妃,  您先吃了药再睡……王妃……”

  后面丫头们说的话,金瑞没听进耳朵里。他困极了,累极了,  虚弱的身体仿佛是一口干涸的井,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他几乎忍不住怀疑自己会在这场睡梦中死去。

  如果这会死了,会不会还能在小王爷心里留下一段美好的不带任何污点的记忆?

  一觉梦长。

  他看见娘亲在弥留之际,  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合眼,一直重复地告诉他:“孟家的血仇,一定要报,一定要报……”

  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他死死咬着牙,只觉得全身都被怒火烧的发烫,好像不立刻把仇人五马分尸,他就会被自己的怒火活活烧死。

  一定要报,现在就报!

  去报仇,去杀掉仇人!

  可谁是他的仇人?

  郝详他除掉的太快了,根本没有认真审一审。

  当然,即便他当时还有理智去审,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审问一个人的时间。

  能把郝详除掉,对于他这样的身体,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仇人是谁?

  不管是谁,去杀——

  不,不能,不能再伤小王爷身边的人!

  这个念头在金瑞的梦中炸开,仿佛将昏沉沉的天地撕开了一个口子,金瑞拼命从这个口子挣扎着逃出来。

  他不能任由自己被仇恨驱使,失了理智。

  他是孟家子。

  他更是小王爷的大元宝!

  “做噩梦了?”

  谁在他胸前轻拍,给他顺着气,把他从噩梦中叫醒。

  他睁开眼,撞进小王爷关切的目光中。他忽然鼻子一酸,坐起来,一把抱住小王爷。

  “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抱了好一会,金瑞急促的呼吸才逐渐恢复平缓,“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把你身边的人都吞掉了。”

  小王爷的声音就在金瑞的耳边,中气十足,却又温柔的像是春水,“那不怪你,一定是他们犯了错。”

  金瑞呼吸一滞。

  他没想到小王爷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可、可我吃光了他们,就没人帮你了。”

  “能让你吃的满足,吞的高兴,那就是他们对本王最好的效忠了。”

  “可……”

  “没什么好可的,你从昨晚睡到了晌午,饿了吧?先喝口粥垫垫肚子,然后把药喝了。只要我不在府里,你就不肯好好吃药,身子这么耽搁下去,到最后受罪的不还是你?”

  金瑞愣愣点头,乖乖就着小王爷的手吃了两口粥。等药送来时,他也没停顿,端着小盆一样的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

  他这么听话,倒是让小王爷吃了一惊。

  “苦么?”

  金瑞摇头,神色认真:“不苦。我是大元宝,我应该是甜的。”

  对,他要做小王爷甜甜的大元宝!

  小王爷失笑:“我可没听说过元宝是甜的?”

  “就是甜的,你要是不信……”金瑞把袖子挽起,雪白的胳膊往小王爷嘴边一送,“不信你就尝尝,看看大元宝到底是不是甜的?”

  小王爷定定地看着金瑞,后者目光清明且坚定,他的眼底慢慢聚起笑意,在金瑞的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

  “嗯,确实甜。”

  吃了药,金瑞只觉得眼皮沉重,勉强提起精神,同小王爷说了会话,就窝在小王爷怀里睡了过去。

  等他彻底睡着了,小王爷将他轻轻放好,拉过薄被盖住肚子,轻手轻脚出了屋门。

  穗儿端着香炉正要进来,小王爷伸手拦住,“给他吃的药里加了能让他昏睡的东西,安神香就不必了。”

  穗儿的眼底迅速闪过慌乱,她躬身道:“可王妃已经习惯了安神香……”

  “他的习惯可都不是什么好习惯。本王说了不让他用,就不能用。”

  “是。”

  小王爷快步走出,董耿就在外面候着。

  “王爷,乐居城又遭到了西乐国的骚扰。”

  “百姓可有伤亡?”

  “那倒没有。西乐国派人把咱们驻扎在安居城的营地给偷了,将士们倒是没多少伤亡,就是粮草一车没剩,战马也丢了不少。”

  小王爷气的不轻,他们在安居城外设的营地,足足有三万健儿。西乐国怎么敢又怎么可能偷袭得了军营?

  “这个西乐国,自从他们的大王死于意外,男后上位掌权,每次都出奇兵,再未打过败仗。明明是个弹丸小国,这两年却硬是吞并了好几个部落,实力大涨!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两人快步往书房走。

  小王爷问:“这个男后还是查不出来历?”

  “听说原本只是西乐国的奴隶,好像是从别的部落抢回去作为两脚羊等着被当肉吃呢,因为模样太过出众,被他们大王瞧上了,从此一步登天,做了男后。他到底是哪个部落的人,查不出来,只知道似乎姓‘孟’。”

  小王爷目光阴狠,“‘孟’姓,听着倒像是咱们这里的人。”

  “怎么会?如果是咱们的同胞,怎么舍得向咱们出兵?属下听说,西北有两个部落被先帝赏赐过姓氏,其中就有孟姓。”

  “继续查,这个男后一日不除,我江北就一日不得安宁。”

  两人进了书房,小王爷刚坐下,就见桌上放着一封信,落款是金漠。

  小王爷对这个老丈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他的大元宝在金家,可受了不少的委屈。从他这里走的时候,还是张扬肆意的明媚少年,怎么在家里养了几年,反倒成了病秧子!

  要不是金瑞还愿意叫金漠一声“父亲”,这会金漠就该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随手拆了信,冷眼看了两行,小王爷随手将信扔了。

  董耿问:“怎么,写的都是废话?”

  “说是有个什么莲花宴,邀本王赴会。这个金漠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没个轻重,现在京城那一位对本王虎视眈眈,边境还有逐渐壮大的西乐国,本王哪有心情参加宴会?”

  小王爷说完,忽然顿住,他又想到什么,赶紧把信捡起来读完。

  “王爷,怎么了?”

  “我们两府结亲以来,金漠一直恪守臣下之礼,与本王并不亲近。他写信邀本王参加宴会,定然是有什么目的。”小王爷把信推给董耿瞧,“你看看后面写的,他说王妃若长时间闷在府中,易生郁气。不如出来走走,多结识几个朋友,或许可助康健。”

  董耿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王妃的病症所在?”

  “他这是有话要对本王说。这是昨晚写的信,宴会是明日,本王就带着王妃过去散散心。”

  *

  绿意闷旧,蝉声聒噪,夏日的午后长的仿佛永远不会离开。

  金瑞在床上翻了个身,迷糊了好半日,才从睡意中脱身。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没有闻到熟悉的香味。

  “王妃醒了?”穗儿推门进来,笑着将冰鉴往床边挪了挪,金瑞睡出了一身的汗,“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奴婢进来两次,还失手碰掉了桌上的白瓷瓶,您都没有醒。”

  金瑞蹙眉,这一觉不像是睡,倒像是昏过去了。醒来后,他浑身都乏的很,胳膊腿儿也重的抬不起来。

  “没点安神香,怎么我反倒睡得这么沉?”

  穗儿小心地往屋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说:“王爷担心您又跑出去,在您的药里下了些令人昏睡的东西。”

  金瑞脸色一沉。

  穗儿忙说:“王爷也是为您好,您每次出去,回来身子都要弱上一分。王爷给您下了禁足令,您要是听,也就不会有下药这一出了。王爷这么做,都是担心您的身体。”

  金瑞自然知道小王爷不会害他,可日日令他昏睡,那他活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奴婢是不是多嘴了?”穗儿道,“王妃您可千万别生王爷的气。要是让王爷知道是奴婢多嘴,一定会摘了奴婢的脑袋!”

  金瑞本来还迷迷糊糊地在生气,听穗儿这么说,转头看了穗儿一眼,“好,我不说便是。”

  “谢王妃,奴婢去把药给您端进来。”

  金瑞等人出去了,麻利地穿好衣裳鞋子,从窗户跳出去。双脚落地后,他才发现,原本坚硬的青砖地面,被人贴心地铺了两层绒毯,这次跳下来,脚一点都不疼。

  他摸着绒毯发了会儿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让铺的。小王爷又是下禁足令,又是拿金漠的性命威胁,却也知道根本管不住他。对于他的任性,不但不恼,还担心他因为任性而受伤。

  小王爷应该也已经知道他之前跑出去做了什么。

  是不喜他这样做,所以才会在他的药里放令人昏睡的药物。

  可再不喜,也没拿铁链子把他捆在床上,甚至也没有多加侍卫拦着他。

  他低头笑了笑,拍拍绒毯,起身,钻过狗洞,来到董耿的房间。

  董耿刚刚从小王爷身边当值归来,一口饭菜还没进嘴,就看见王妃坐在他的窗上,一双长腿垂下来,悠悠然晃着。

  那一刹那,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那个笑容张扬明亮的少年军师。

  “董将军,能否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

  董耿一怔,“王妃听这些做什么?王爷嘱咐过,不能拿这些事情去扰您清净。”

  金瑞道:“如果我一定要听呢?”

  董耿单膝跪地,“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好吧,那就不为难你了。”金瑞黑眸一转,“可是我闷的很,都已经悄悄溜到你这里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不如你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战场上的事不能说,那我同你认识的经过、同小王爷的事、同主院那些被我救过性命的侍女的事,总能说了吧?反正我今天必须听点什么,好打发这漫漫时光。”

  董耿垂头思索,他、王爷与王妃的事情,很多都涉及了王爷不想让王妃知道的事。如果一定要讲,还不如讲王妃和那些侍女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主院那些侍女,有几个是王爷从宫里带来的,当时来的时候,她们的年纪也很小,因此也不得重用。后来有一次,王府出现刺客,她们被人怀疑,是您抽丝剥茧,找出藏匿刺客的人,还了她们清白。因此她们视您为救命恩人。”

  金瑞佯作漫不经心,“她们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江北,那与家人岂不是断了联系?”

  “是啊,下人嘛,主子就是她们的亲爹亲娘了,还能有什么家人?”

  “那怪可怜的。董将军,她们与我主仆一场,颇有些情谊,我不能看着她们如此可怜,不如请你帮我替她们找找家人,可否?”

  这不是什么难事。穗儿都是宫中侍女,籍贯等等都有造册。

  董耿一口应承下来。

  金瑞又道:“对了,她们来江北好些年了,家中父母说不定有不在人世的,因此你先不要同她们说我让你帮她们找亲人的事。只先暗暗找着,什么时候找到了,让我给她们一个惊喜。”

  “是,属下明白。”

  金瑞从窗上跳下来,因为力气虚,差点没栽倒在地,他扶住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麻烦将军了。”金瑞拱拱手,“不打扰你用膳,我先走了。”

  董耿哪儿敢真让他自己走,差人一路护送,听说他进了薛臻齐的院子,一颗心又提起来,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去禀告小王爷。

  “这会儿还有精神四处溜达,看来又没喝药。”小王爷气的直摇头,“他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缠着属下给他讲以前的事。属下瞧着,王妃虽然还未恢复记忆,可行事作风越来越像以前军师了。”

  小王爷气呼呼道:“蛮不讲理、不守规矩,不就是他一贯的做派么!”

  确实是。可小王爷能骂,他董耿可不敢这么说。

  “你同他讲了什么?”

  “属下可不敢多说,只捡了些不重要的事说给他听。”

  “什么事?”

  董耿在心中莫莫叹气,关于王妃的事,小王爷问的可真细。“就说了王妃当年救主院那些宫婢的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董耿丝毫未放在心上,可小王爷听得却拧起了眉。

  金瑞若是想知道穗儿她们的事,大可以问穗儿她们,没必要跑那么老远去找董耿。

  他的王妃,他再清楚不过了。金瑞知道董耿不会同他多说什么,所以真正想知道的事,反而会放到后面,给人营造一种“既然这件大事你不能同我说,那就告诉我一件小事”的假象,被问的人为了逃避说重要的事,定然会急吼吼地说后面的小事,说完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殊不知金瑞要问的就是这件小事。

  “他听了之后,可说了什么?”

  “让属下去找这些侍女的亲人,还不让这些侍女知道。”

  小王爷眸色沉沉,这其中果然有问题。“你现在就去查,找张管事查看下人籍册。”

  “属下这就让骆力他们去查……”

  小王爷打断他的话,“你亲自去查,查仔细了,今晚之前,务必给本王一个结果。”

  董耿再傻,也明白这些侍女身上或许有什么事,他脸色变得郑重,“是,属下立马去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