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影卫笑我是断袖>12、第 12 章

  倏尔,他闪着泪花的老眼盯着薛浪,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王爷,我说,什么都说。”

  “早这样不就好了,大家都轻松,毕竟本王也不喜欢见血嘛,”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薛浪还笑得出来了,“不过,本王反悔了,就算你说了,那小子也必须活刮了。”

  “骂谁不好,非骂一个活阎罗,你说是不是,周大人?”

  “欸,别晕啊,本王说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周临学面如猪肝,坦白的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觉得他哪句话都不可信,却也万念俱灰,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再没有其它办法。

  他低着头,慢慢回忆与诉说。

  最开始的时候,他原本只是贪些散碎银两,后来武安有一次闹饥荒,朝廷的赈灾款拨下来得很快,他听别人说,这银两啊,还没出陵阳就少了一半,路上又少了一半,最后运到武安的,只有原来的十之一二。

  渐渐的,他也加入了其中,尝到甜头后贪得越来越多,贪得无厌,百姓喝着一粒米都没有的米粥,要他给个说法,有人闹到了他家里,他脑子一热就直接将人杀了。

  事后成日躲在县衙里,哪儿也不敢去,夜里也睡不好,可他渐渐发现,天高皇帝远,在武安,他周临学竟然可以一手遮天,悄悄地自封一个土皇帝。

  后来那个杀人魔找到了他,跟他说,想要更多的银两,不妨把百姓杀个精光,他不敢答应,可这回水患严重,运下来的官银一定比之前都多,想到要全部分给整城的老弱病残,这人便恶向胆边生,同意了跟杀手的交易。

  他替他杀人越货,而不需要周临学做什么,这样好的交易,他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薛浪又拿出了他那把不离身的小匕首,冷冷地听完全程,骤然发难,将匕首抵在他咽喉:“周临学,残害百姓,私吞官银,勾结外敌,你可知罪!”

  周临学脸色灰败,听到最后一条,猛然摇头:“王爷,小人从未勾结外敌!”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这是薛浪在诈他,他这人贪是贪了点,但一辈子对外敌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再说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碰会让他灭族的家伙。

  “是吗?”薛浪在他脖颈上浅浅地划了一刀,“那本王房里的安神香作何解释?”

  或许是真的彻悟了,周临学反而不再唯唯诺诺,谨慎地回答薛浪的每一个问题:“小人不知,香是那个杀手交给小人,说能让人昏睡一段时间,并且保证不会被人发觉。”

  薛浪收了匕首,凝眉思索,那个人什么来头?想做什么?

  “那人是谁?”

  周临学摇头,关于那个只管杀人的魔头,他一点了解也无,但却没敢往大楚那边想。

  他的死是必定的了,只是可惜了他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

  转眼间,一夜过去,薛浪的决定没有改变,周临学的罪状罄竹难书,放过他,武安城无辜枉死的百姓不得超生。

  不过这人得押解上陵阳城,沾了大楚的人,都要交给朝廷发落。

  贺少堂从府衙里走出来,边走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晃眼看见薛浪一个人站在大门口,负着手,看起来情绪不太好,他快走几步上前,在他身后问道:“主子,当真要放了周中?”

  那小子看起来懦弱无能,实则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放,虽不至于说放虎归山,但以后总归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强迫症的贺大人好不容易又审了两个人,结果两个人都没死在他眼前。

  薛浪微微偏头,嘴角是堪称自负的笑容:“放啊,你且看着,本王如何一网打尽。”

  贺少堂垂眸,按下心中的急躁,主子胜券在握,他们做属下的何必操那多余的心。

  缺了一条胳膊的周中,心里的恨意无限扩大,现在可能是最想弄死他薛浪的人,要想弄死他,他别无选择,只能去找之前的杀手合作。

  要论从前,周临学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但薛浪为他们爷俩创造了机会,走前把他们扔进了同一间屋子,大发慈悲地告诉周临学:“这是本王的赏赐,就,赏你藏的银子够多。”

  据周临学说,他这些年私吞的官银足有十万两,分散藏在周府的后山里。

  贺少堂退下后,薛浪又在衙门口站了会儿,望着与边关截然不同的大雪,慨叹黎民何辜。

  没多久,他就走了,逝者安息,生者安乐,这原是他的抱负。

  走过一条街,他一抬眸,看见前方一个青色的人影。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脚步加快,鬓发迎风而动。

  “你怎么在这儿?”

  燕离撑着一把伞,还没看清呢,薛浪就到他跟前来了,他自然地为薛浪挡住头顶的风雪,温声说;“主子一夜未归,属下担心,便在这儿等着。”

  他想解下身上的大氅,被薛浪制止了,本来就是买给他的,包袱里的厚衣裳他也拿来穿上了,想来是明白他昨天生气的缘由了。

  薛浪反而替他拢了拢衣裳,领着他慢慢走回去。

  “还有一月就是年关,你想怎么过?”

  “主子在哪,属下就在哪。”

  “噗。。。。。。等来年开春,我们去夔州玩玩。”

  “主子想去夔州吗?”

  “嗯,本王幼时在夔州待过两年,山河远阔,烟雨婆娑,是最钟灵毓秀之地。”

  “好。”

  燕离从来都知道薛浪是诗情画意之人,当他提起远方时,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或许那个地方对他真的很重要。

  其实不然,不论是夔州,还是沧州,他只想带着燕离看山看水,燃烧他前半生的黑暗,让这人为他发烫。

  又是一大早,白雾还没有散干净,周府灯火重明,薛浪虽然累了一天,但不怎么困倦,陪着燕离吃了早膳,又打算动手去查杀人魔。

  涉及到大楚,这事儿更加不好了结了。

  事情接踵而至,连着五日寡眠少休的劳累,厉王殿下就算是块铁打的也扛不住。

  燕离拉住他的手,沉默地摇了摇头,大致方向他已经清楚了,剩下的事可以由他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薛浪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本王难得这样忙碌一次,还挺有意思。”

  “主子,”燕离拉着他不肯放手,“您要做什么,属下帮您去做。”

  薛浪微征,掐了一把他的脸,调笑说:“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媳妇儿?粘人得很”

  燕离脸色苍白,默然不语,少见地表现出对薛浪决定的不满。

  虽然他有武功傍身,但他毕竟不是神,前几天才被划了肚子,吃饭都费劲,强大都是装出来的,准了他与那些人打交道的话,可能再打起来就是搏命了。

  薛浪最终还是妥协了,也没答应让燕离亲自去查,杀人魔被捅了一剑,右臂基本废了,威胁就小了许多,所以当时他才放心地让那群饭桶禁卫去追。

  只不过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可能是被他的同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