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第54章 弱冠成人(二)  ...

  戚景思今天特意去市集买了新鲜的活鱼,  煲了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又把鱼肉都挑出来碾碎,  仔仔细细地把每一根小刺都挑净,才煮了面前这一碗长寿面。

  “这鱼汤下面倒还简单。”他拥着言斐轻声道:“就是这寿包难倒我了,小时候跟小叔叔两个人包顿饺子就跟打仗似的,南方人做起面食来总是不擅长,只好麻烦言毅去接你了。”

  看着面前一碗奶白色的鱼汤寿面和那一小碟寿包  ,言斐瞬间热泪盈眶。

  “不准哭。”戚景思躬身抹掉言斐眼角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生辰掉泪不吉利。”

  “赶紧吃罢,我忙活一天了,小叔叔说过,鱼汤凉了腥气。”

  言斐听话地拿起筷子,  夹了一夹面送进嘴里,  眼泪就是还是不争气地掉进了碗中。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头扎进戚景思怀里,  泪如泉涌。

  “言斐何其有幸,得君倾心以待。”

  “是我何其有幸。”戚景思揉了揉言斐的头发,  将人从自己怀里摘了出来。

  “从前,  我总不相信你会真心喜欢我,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的,  觉得自己只会让你受委屈。”他抹了把言斐的泪,  “所以,一直都是你追着我,  哄着我,我却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言斐——”他认真地看着言斐潮湿好看的眼睛,“我不会说我永远爱你,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会发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将来。”

  “但我只会一直爱你——”

  “从这一刻起,  我陪着你,我们走到哪儿都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言斐望着戚景思,早已泣不成声,只能拼命地点着脑袋。

  曾经,他上前一步,戚景思就后退三尺,可就算那样,他心里无论如何也还是放不下;他都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在爱情里勇得像一个笑话。

  但在这一刻他才明白,眼前的人——

  值得。

  虽然戚景思说着自己不值得言斐的倾心,但就像林煜曾经说过的那样,对言斐而言,无非是心甘情愿罢了。

  “所以——”戚景思躬身吻了吻言斐颊边拭不干的泪痕,“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你……”言斐震惊地盯着戚景思,再度失语,拼命地摇着脑袋。

  “当初在城郊,你看见我身边的下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走?”

  “后来在山顶,面前就是可怕的狼群,我明明让你快跑的,你又为什么留下?”

  戚景思将言斐拥进怀里,“言斐,如果当初在河堤上一个浪打过来,你会丢下我自己逃吗?”

  “可是……景思……”

  言斐在戚景思怀里挣扎着仰起脸,余下的劝说却被戚景思一双薄唇堵回了喉咙里。

  这一吻最终以戚景思轻轻咬破言斐的下唇做结。

  他好像就是要让言斐记住些什么。

  “如果,明天要只身犯险的那个人是我——”他与言斐额头相抵,“你会让我孤身上路吗?”

  言斐望着戚景思的眼睛,突然破涕为笑。

  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腥味,突然明白了戚景思要他记住什么——

  前路无论荆棘花海,也许从相遇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要共赴一场人生。

  “景思,你知道吗?当初初进豫麟书院的第一天,朱夫子是不肯收下言毅的。”他仰起脸蹭了蹭戚景思的鼻尖,柔声细语里还带着哭过的鼻音,“那时是我带着言毅,跪在朱夫子门前,言毅看我同朱夫子争辩,吓得不敢说话,一直拽我的衣袖。”

  “当时朱夫子收下言毅前说,若论辩才,天下没了光霁公子,我难有敌手——”

  “我今天才瞧出来。”他重新靠回戚景思怀里,“朱夫子大约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平日里戚景思看着是沉默寡言,可一旦开口,他就只能被说服了。

  戚景思笑着环过言斐,从背后端起桌上那碗长寿面,“再吃点儿。”

  言斐也跟着傻笑,拿起筷子自己吃两口,也不忘回头往戚景思嘴里送。

  两人嬉嬉闹闹将一桌子心意下肚,言斐回身间瞧见戚景思怀里好像装着什么东西,前襟边露出一个角来。

  “这是什么?”他盯着戚景思,“生辰贺礼吗?”

  “大概是罢。”戚景思抽出怀里的信笺,“但不是我送的。”

  “是小叔叔之前留下的,说是如果有机会,教我在你二十岁生辰时给你。”

  言斐好奇又紧张地拆开信封,方才刚收住的眼泪就再也收不住了。

  他从小因为眼疾不能去书院念书,来来回回换过多位先生;后来终于拜入豫麟书院,他名义上是朱夫子的学生,但已经不是当年林煜与常浩轸那样的入室弟子。

  他在书院的时间不长,加上书院有几十名学生,朱夫子与他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是授其诗书罢了。

  真的教他为官做人,明理处事的人,实际上是林煜。

  光霁公子弥留之际掏空毕生所学,连他自己都说,言斐像是他唯一的学生。

  虽然不比戚景思与林煜之间十数年相依为命的“父子”深情,但林煜对言斐而言,亦师亦友,亦是家人,意义非凡。

  现在他手中的信笺,正是林煜的亲笔。

  信中林煜笑言,想不到自己这一辈子,还会有主动重拾“八斗才子”林光霁这个名号的一天,他最后一次用这个名号,就想在言斐弱冠之礼这天,体体面面地给言斐留下一个表字。

  “小叔叔……”言斐握着信笺的双手颤抖,哭着对戚景思道:“赐我表字……”

  “鹤守。”

  戚景思点点头,言斐倒在他怀里又哭了许久。

  “好了。”他吻了吻言斐的发心,“明儿眼睛肿成个核桃,还要怎么出门办差去。”

  他看着言斐在自己怀里委委屈屈地抬头,又再安慰道:“小叔叔若在,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那……”言斐抽噎道:“小叔叔想看见什么?”

  “他想看见——”戚景思重新将言斐拥进怀里,“我们都好好儿的。”

  “阿言。”他把下巴耷拉在言斐的发心,声音轻得像是自语,“我也想你好好儿的。”

  这是戚景思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自己,言斐在戚景思怀里,触动地仰起脸。

  戚景思虽然是林煜养大的孩子,但各个方面都好像跟林煜走在两个极端,温柔对暴躁,含蓄对直白。

  但戚景思直白的情绪向来都只有他暴躁的部分,其他方面一直都埋得很深很深。

  言斐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从那晚言毅突然造访后,戚景思连在睡梦中都要搂得他那样紧——

  戚景思面上什么也不说,给了他全部的尊重与支持,其实心底里,比谁都更担心他出事。

  他现在才明白,戚景思比谁都更害怕失去自己。

  “景思。”他微微踮脚搂住戚景思的脖子,“贺礼呢?”

  “什么?”戚景思不明所以地低头,撞上言斐挺翘的鼻尖。

  “小叔叔都有贺礼给我——”言斐顺势轻轻吻过戚景思的颊边,“你的呢?”

  “我?”戚景思无奈地笑笑,“我现在不是还吃着状元郎的软饭嘛,哪有私房钱准备礼物。”

  “那不成,这可是弱冠成人之礼——”言斐任性地扬了扬眉毛,“你定要送我点儿什么才行。”

  戚景思还是笑,“那状元郎想要什么?”

  “你答应过——”言斐凑到戚景思身边小声道:“要把自己收拾收拾送我。”

  温热的鼻息拍打在戚景思耳侧,一时教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我……”

  他刚要开口,言斐的双唇就凑了上来。

  一股热流在这一刻席卷全身,他索性将人按在桌边吻了个透,然后打横一把抱起。

  言斐将一张红透的小脸埋进他怀里,他缓缓将人放落榻间。

  “言斐,你想好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又不是傻子;相反,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前,躺着的是他的心上人,羞红了一张完美的容颜。

  “再下去,就真回不了头了。”

  “你还想回头吗?”

  言斐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的喘息,他伸手撩开戚景思一缕垂下的鬓发,认真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从前他们抵足而眠,一直睡得随意,可自从最近戚景思总是要紧紧地搂着他,便是有什么反应也都藏不住了。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戚景思,豫麟书院后巷那场急雨里,我就已经想好了。”

  单薄的青衫下,戚景思从前单知道言斐生得单薄,却不想人居然瘦成这样。

  他那么心疼,却又忍不住想将人揉进怀里捏碎,和自己融为一体。

  “阿言——”

  床帏摇曳间,是少年的喘息和断续的耳语。

  “比你晚一点……”

  “但我上京的路上,就没有再回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该办的都办完了!

  明天,手撕渣爹的旅途,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