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凌飞白认了出来,但只要他不承认,他就不是顾楚晏!
于是顾楚晏淡定说道:“你认错人了。”
这话刚说完他就想跑,可凌飞白岂会放他走。
凌飞白抓紧他的胳膊不放,寒声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和阮公子在一起?”
顾楚晏见自己已经跑不掉了,赶紧赔了个笑脸,厚着脸皮死扛道:“嗯……刚分开没多久……”
“顾楚晏!”凌飞白的声音顿时凌厉了几分。
“啊……行了,行了,正如你所见,我方才去了百花楼。”顾楚晏无奈承认了。
凌飞白看着他,苦涩一笑,笑容消失后,他突然松开了顾楚晏,厉声道:“我倒要看看,百花楼中究竟是何人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他这说完,便快步往百花楼方向走去。
顾楚晏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慌了。
这是要去百花楼闹事啊!
不行不行,他得赶紧阻止!
于是顾楚晏立马追了上去,挡住了凌飞白的去路,并道:“凌飞白,你听我解释。”
凌飞白被迫停下了脚步,神色漠然,也不看向他,沉声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好解释也得解释啊,无论如何他都得编个理由去狡辩!
灵光一现,顾楚晏飞快说道:“我去百花楼根本不是寻欢作乐的,我只是去跟以前的人道了别而已。因为我觉得我既然已经跟你成了婚,还是应该试着去接受你的……我这是告别过去,迎接新生。”
凌飞白听完他这一番话,心下微微一愣,直直地注视着他。
顾楚晏见状,赶紧柔声试探问道:“你……相信我吗?”
凌飞白当下有些迟疑:“我……”
顾楚晏见他迟疑,不由脸色一沉,给他让了路,并道:“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你自己去百花楼问吧!”
他这么一说,凌飞白当即道:“我信。”
顾楚晏顿时松了一口气,脸色由阴转晴,扯着他的衣袖,粲然一笑道:“那我们回家吃饭吧……我饿了。”
凌飞白应声:“好。”
回去的路上,顾楚晏不禁好奇问道:“凌飞白,我都乔装成这个样子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凌飞白笑了笑,道:“很难认吗?”
顾楚晏反问道:“很好认吗?”
“很好认。”凌飞白道:“所以这样的把戏以后不要再弄了。”
顾楚晏撇撇嘴,郁闷道:“等我化成灰,我看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凌飞白一听,当即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顾楚晏笑笑:“好,我不说了。”
而此时百花楼中,蝶香已将方才在香阁中与顾楚晏的对话一五一十禀告给了老鸨。
禀告完后,蝶香跟着解释道:“事出突然,阁主交代过不可将郡主来临安城一事告之世子,我这才编造了理由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老鸨道:“你做的没错。只是世子并非容易糊弄之人,此事又关系到他的妹妹,我担心世子会对此事起疑心,反倒坏了大事。”
蝶香紧张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老鸨想了想,道:“若有合适的机会,还是要将郡主来过临安城一事告之世子。如今郡主已被送回了北越,世子不可能再见到郡主,即便让他知晓了也影响不了大局。”
蝶香点头道:“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军府中,顾楚晏看着手里的玉珠手串始终难以释怀。
若单是这一个手串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在大婚之日听见了顾楚欣喊了他一声。
那一声「王兄」他始终觉得不是幻听,而是真真切切听见了。
或许无名阁也不知楚欣来了临安城?又或者无名阁就此事对他做了隐瞒?
他脑子里汇聚着各种猜测,而最后一种猜测才是他真的听错了,顾楚欣根本没有来临安城。
他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反正他待在将军府也是无事可做,不如去打听打听顾楚欣的下落。
在瑨国为质子的这些年里,顾楚晏每年生辰都会进宫由宫中的画师为了他一幅画像,再由瑨国使臣送往北越。
同理,每年北越也会派使臣送来瑞阳王和顾楚欣的画像。他与顾楚欣就是依靠这画像见证着彼此的成长。
顾楚晏从红木箱中取出了顾楚欣的画像,画像上的姑娘模样出尘脱俗,就是不知道和顾楚欣本人像不像。
毕竟宫里的画师在给他画像时,是有几分差距的。可是不管像不像,顾楚晏如今只能靠这画像来寻人。
只是他不能拿这原画像,原画像上顾楚欣穿戴的是北越皇室华服,他得找人帮忙改一改,改成瑨国普通姑娘的打扮。
好在他们将军府就有这么一位擅长书画之人。
顾楚晏拿着画像去找了凌飞平。
凌飞平展开画卷,看着那跃然纸上的年轻女子,不由好奇道:“这位女子是?”
顾楚晏不好隐瞒,如实答道:“她是我妹妹。”
凌飞平点点头,道:“为何要改画?”
顾楚晏谎称道:“我想看看她穿上你们瑨国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的。”
顾楚晏这么一说,凌飞平并没有怀疑什么,他在书桌上铺开了画纸,边研墨边询问道:“那你希望我给她画成什么样的装扮?”
顾楚晏想了想,道:“嗯,简单朴素一些就好,至于其他的,大哥你自己看着办。”
凌飞平道:“好。”
研好墨后,凌飞平遂执笔开始作画,他落笔干脆,从容自信,只是画不了几笔,他便要将毛笔移开,忍不住轻咳两声。
顾楚晏见他这样,遂关心问道:“大哥,你是生病了吗?”
凌飞平淡声道:“这几日天冷,受了些风寒,不打紧。”
顾楚晏道:“请大夫看过吗?”
凌飞平笑笑:“用不着请大夫。治风寒的药方我很熟,已经让人去抓药了,放心吧。”
凌飞平这样一说,顾楚晏便未再多过问什么。他搬了一把椅子到书桌旁,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凌飞平执笔作画。
很快,画纸上开始出现一个女子的轮廓,梳着好看的飞仙髻,穿着瑨国妙龄少女常穿的衣裳,只是尚未画出五官面容,一时间还看不出是顾楚欣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凌飞平却停笔晃了神。
顾楚晏看着笔墨滴落在画纸上,晕染出一块污迹,赶紧提醒道:“大哥,画!”
凌飞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晕染在纸上的墨汁,歉意道:“抱歉啊,楚晏,我再替你重新画一张。”
顾楚晏道:“不用重画,反正滴在了空白处,不影响的。”
毕竟他这画是用来寻人的,又不是拿来收藏的,一点污迹无伤大雅。
可方才凌飞平突然发了呆,倒让他有些好奇,于是他问道:“大哥,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凌飞平淡淡道:“没什么。”
他不好告诉顾楚晏,他只是在不知不觉间画出了秦容汐常梳的发髻、常穿的衣裳。
那一晃神间,他仿佛在画纸上又看到了他心底想念的姑娘。
未免睹物思人,凌飞平赶紧执笔给画上的女子添上了五官。如此,画上之人才不再与秦容汐相似。
画好之后,顾楚晏对比着新画与旧画,不由称赞道:“大哥,你真是妙笔丹青啊。”
凌飞平不由笑了笑:“你过奖了,楚晏。”
顾楚晏待新画墨干后,将两幅画仔仔细细地卷好,与凌飞平道了声谢,便准备着手去打听顾楚欣的下落了。
可他一开房间门,却见徐映萱站在门外,也不知等待了多久。
顾楚晏疑惑道:“大嫂,你怎么在这啊?”
徐映萱道:“我来给凌大哥送药。”
顾楚晏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端着的药碗。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了徐映萱右手上的红印。
顾楚晏问道:“大嫂,那你怎么不敲门进屋啊?”
徐映萱淡淡道:“哦,我也是刚到这儿,正准备敲门,你就出来了。”
可事实却是她已经在房间外等了很久了,因为凌飞平在忙着作画她才未敲门去打扰。
“这样啊。”顾楚晏道:“大哥他就在屋里。大嫂,你进去吧。”
徐映萱点了点头。
可明明房间门已经打开了,明明她与顾楚晏方才的谈话是能被屋里的人听见的,徐映萱还是询问了声:“凌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凌飞平回了声「请进」,徐映萱这才进了屋。
一进屋,徐映萱便道:“凌大哥,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受了风寒,就给你熬了些药。凌大哥,你尽快喝了它,别让药凉了。”这说着便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在她方才说话之际,凌飞平就从椅子上起了身,但也只是起身,当下并未走过去喝药,他点头致谢,并道:“有劳徐姑娘。之后这些事交由下人做就好,不必徐姑娘亲自来弄。”
“没事的,我在府中也是无事可做,熬着药也能打发些时间。”顿了顿,徐映萱再道:“凌大哥,那我就先走了,这药你记得喝。”
凌飞平道:“好。”
接着,徐映萱就离开了房间。她出了房间后,却瞧见顾楚晏还在屋子附近晃荡。
二人点头致意打了个招呼,之后徐映萱便离去了,顾楚晏又折回进了凌飞平的房间。
凌飞平见顾楚晏去而又返,问道:“楚晏,你还有何事?”
顾楚晏却看了看桌上的药碗,道:“大哥,大嫂送来的药你怎么还不喝啊?”
凌飞平经他这么一问,这才走过来,端起药碗,回道:“嗯,我正准备喝。”
顾楚晏待他喝完了药,一番犹豫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大哥,我记得在我成婚之日,你曾劝我说,我的心里没有存在过旁人,希望我给凌飞白一席之地……
所以,今日我也想劝大哥一句,大哥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忘记心里存在过的那个人,给大嫂一席之地呢?”
凌飞平不由沉默了,须臾,他淡淡说道:“楚晏,我和容汐之间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追根问底,秦容汐也算是因他而死的。其实秦容汐自小对药理不感兴趣,她喜欢的是书画,她想成为临安城有名的画师,只是因为凌飞平时常患病,她想以后能更好地照顾凌飞平,这才强迫着自己学习药理的。
顾楚晏当下也沉默了,片刻后,他不由问道:“可是大哥,你真的觉得秦姑娘希望你这样为她吗?”
“楚晏,这不是她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我放不放得下的问题。”凌飞平认真道:“我放不下。”
凌飞平已经把话说的这么坚定了,顾楚晏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他准备离开了,临走之时,他突然想起徐映萱右手上的红印,遂又道了句:“对了,大哥。我方才见大嫂的手好像被烫伤了,我猜应该是为你熬药时烫到的。大哥,你要不要去关心一下?”
“我……”
一时之间凌飞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