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景冉试探着问:“你是小九么?”
小九扑过来,扯着景冉的袖子说:“当然是我啊,景冉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笨?”
小九一手拉住景冉,一手拉着韩默川,想要拽着他们往前走。
景冉问:“你要带我们看什么?”
小九兴奋地说:“看一个特别好笑的东西。”
景冉:“……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九只是嘿嘿地笑着。
森林里静悄悄的,小九高兴地哼着小调,两个辫子一甩一甩的。
韩默川辨认出,现在走的路是去往替生长廊的,他出言问道:“小九,关于替生镜,你知道些什么?”
小九天真地说:“我不是很清楚,她们说的事我都听不懂。”
“而且,我等你们好久啦,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景冉抓住了关键词,问道:“你等我们很久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好玩的事情?”
小九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她不明白因果森林运作的规则,只能看得见最明晰的表象。
她清澈的眼睛像林间灵动的小鹿,执拗地说:“我就是知道你们要来,你们来这里,就算最好玩的事情,我可盼着这一天了,像一场大冒险。”
“哼。”一声嗤笑传来,是十三靠在树枝上,摆弄着酒瓶底子一样的树叶。
小九惊喜地叫起来:“十三姐姐!你快跟我们一起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十三听见了他们之前的谈话,她淡淡地扫了几眼景冉和韩默川,脸色凝重地对小九说:“你别再和他们俩玩儿了,五十如果知道,不会饶过你的。”
小九瞪了十三一眼,嘟起嘴巴:“切,是你自己怕五十姐姐吧。”
小九虽然嘴硬,脸上却明显出现了瑟缩畏惧的表情,她磕磕绊绊地补充说:“再说,五十姐姐应该,她一定不、不会发现的。”
“啧,别怂啊。”十三也不高兴了,“谁爱管你谁管你吧,我不管了。”
小九连忙扑在十三身上,紧紧缠住了她,撒娇说:“别嘛,这里只有你对我最好咯。”
十三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哄熊孩子的熟练工了,她多半是知道小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才以退为进。
十三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这个森林里,都是只认死理的人。你要在我的监护下和他们相处,如果五十发现,赶紧撇清关系。”
小九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景冉和韩默川对视一眼,对话中又出现了个新人物,五十。
从十三的态度上看,五十在森林里颇有权力,让两人十分忌惮。
景冉问:“十三,能和我们说说五十的事么?”
“我来讲!”小九抢白道,“五十姐姐是现在管理因果森林的人,我们都要听她的话。”
景冉诧异地问:“管理因果森林?”
小九天真地说:“对呀,我觉得是管理因果森林太无聊了,五十姐姐才每天都那么严肃。不过,只要不犯错,五十姐姐也不管我们。”
“哼,她要是知道你现在帮助外来人,她肯定会修理你,就像她不会放过那个孕妇。”十三面色不善。
景冉回想起,曾经有人和孕妇在葬礼上发生争吵,莫非那个人就是五十?
“五十为什么要针对孕妇?”
小九像看傻子一样看景冉:“景冉哥哥,你真笨,因为孕妇和我,哦对了,还有老婆婆,我们喜欢跟你玩儿的呀。五十姐姐不喜欢我们跟你玩,自然看我们不顺眼。”
景冉捏了捏藏在兜里的布包,掂量着小九的话有几分可信。
十三敏锐地察觉到了景冉的动作,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射向景冉,问道:“你拿到了种子?”
景冉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笑道:“什么种子?”
十三翻了个白眼,不再深究。反而是景冉心痒难耐,想要探听到“种子”的线索。
景冉用夸张的语气说:“小九,你肯定不懂种子是什么吧?”
小九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不懂了!种子不就是五十姐姐的种子么,谁会不知道!”
十三一把拍在小九的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被套话吧你。”
“怎么了嘛,反正我跟景冉哥哥玩得更要好,告诉他怎么了。”小九捂着自己的头顶,气鼓鼓地说。
十三在片刻间想了很多东西,最终她只是冷漠地说:“算了,你不是要带他们去看你的替生镜么,看了他们也就明白了。”
小九又开心起来,紧紧拉着十三的手,缠着她一起去替生长廊。
没有葬礼时,替生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这里和上一个森林没什么区别,长廊中心的空洞下,替生镜孤零零地等待着。
小九小声说:“都要悄悄的,太吵了会把五十姐姐引来的。”
不同于葬礼时,几人没有手挽手,也没有哼唱歌谣。
小九只是趴在空洞前,向地上的替生镜伸出了手,她兴奋地说:“马上就能给你看看了!”
小九屏住一口气,额头和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小小的手掌正对着替生镜。
替生镜先是毫无反应,而后居然有朦胧的光晕闪出。
景冉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下面的替生镜。
平整的镜面上涌起潮湿的雾气,雾气散尽后,替生镜如图一块屏幕,出现了饱和度极低的画面。
尽管颜色被漂白过一般,景冉还是一眼就看出来,画面是大片的叶子。
叶子精雕细琢,不似此间物品。
镜头摇摇晃晃地,穿过茂密的树上长廊,停留在一个固定的位置。
直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镜头俯视着地上的男子,直到他抬起头来。
景冉惊奇地发现,替生镜画面中的男子,就是自己。
画面中的景冉走到了树上,镜头又变低了,仰视着景冉。
不论是小九的动作,还是镜头角度的切换,无一不表明着,替生镜上的,是第一个因果森林中,小九第一视角的记录。
这是第一个因果森林的录像带?!
“我得快点播。”小九呐呐着,替生镜上的画面随即变快。
直到画面停在景冉苏醒时的那天,小九才调慢了速度,有滋有味地看着替生镜:“嘿嘿,马上就能看到啦。”
画面上出现的,是景冉被小九骗时,眉毛高挑着、眼神诧异的表情,那叫个荒诞可笑。
小九把画面暂停住,哈哈笑得不停:“快看,哈哈哈,我就知道骗景冉哥哥最有意思了,他的表情太好笑了,我真想每天都来看一遍。”
景冉:“……大可不必。”
韩默川一直沉默地看着替生镜中的细节,他眉眼低垂,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不消片刻,他看向十三,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录像里的事情,发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你们在此做出的选择,可以影响平行世界的走向。”
十三毫不惊讶,点了点头。
景冉想到个例子,说:“第一个世界就像一场,多人在线的攻略游戏。”
“你们在这里,也就是在第二个世界中,做出选择,影响着第一个世界的结局。”
十三:“可以这么理解。”
韩默川语气近乎慨叹:“在事件发生前,你们就预知了结果。并且依据结果,再进行选择,改变了第一个世界的走向。”
韩默川看向小九,眼神复杂:“你们简直像是,第一个世界的神。”
前面的话小九都没有听懂,最后她才明白了些许,高高兴兴地说:“韩默川哥哥好聪明,就是这样。”
“现在的小九,知道上面的小九会做什么。”小九竖着手指,指了指上面,“也可以决定上面的小九做什么。”
第一个因果森林,它被小九成为“上面的世界”。
景冉跳入替生镜,像在高楼上滑滑梯,从第一个世界,滑入第二个世界中。
在第二个世界里,第一个世界如同一盘录像带,可以从任意节点查看,也可以从任意节点修改。
第一个世界,如同一个有着不同选择支的游戏。
人们在第二个世界中提前看完所有剧透,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结局。
就像是,小九在第二个世界中,早就知道第一个世界可能的结局。
这场游戏中,她在第二个世界做出选择,由第一个世界的她执行,最终打出如她所愿的结局。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第一个因果森林中,小九为什么要整蛊景冉和韩默川。
这是下一层世界里的她想要整蛊,而影响了第一个世界里小九的行为。
而第一个因果森林中,孕妇没头没尾的话,是说给第二个世界里的景冉听的。
这是因为她在第二个世界,有没来得及说的说话,才会由第一世界的自己进行补充。
景冉想起了自己在第七天,跳入替生镜前,身体那种玄妙的状态。
这莫非也是未来的自己,做出的决定?
景冉晃了晃胳膊,莫名有些紧张。
替生镜上的影像,被小九停留在景冉的鬼脸上。
景冉催着小九,说:“小九,往后放放呗。后面也许还有线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删除了双缝实验的相关内容,俺写不明白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