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刺客夫夫在线求生>第80章 供认

  钟戚自从被南青制止办案之后便被破格提拔了官位,而那桩事也被埋藏进了他的肚子里。

  当他面对上门来问询案件的江百里和范时毅时,颇有些诧异。

  “你们为何对此感兴趣?”

  “李志方案的刺客或许就是我们正在抓捕的朝廷重犯,别的不用管那么多,我只想问你,尚未抓住凶手,怎么就结案了呢?”江百里质问道。

  钟戚当然不会忘记,这是先皇亲口下的旨意,他自己也默认了这是秘密,面对眼前人他爱莫能助,“抱歉,将军。这之中的缘由我想我不能向你说明。”

  “为何?”范时毅沉不住气,难道刺客已经收买了钟戚……

  江百里脸色不佳,道:“我们是奉旨查案,现在事情耽搁在你这里,你担得起责任吗?”

  范时毅说:“钟大人,不如这样,你与我们一道去陛下面前说明,陛下面前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钟戚犹豫道,“好吧。”

  三人觐见南霁阳,互相对立着站,谁对谁都有所防备。但在南霁阳眼里这倒是十分和谐的一幕,尤其江百里和范时毅,他俩本身就是对家,在破风的案子上互相竞争,只会帮助自己更快地捣毁破风巢穴。

  他笑盈盈说道:“各位爱卿有何事啊?”

  “禀陛下,”钟戚倒是主动说明了来意,“听闻江统领和小范将军在追查刺客组织破风一事,今日碰巧他们来问询当年有关李志方死于刺客之手一案,并言之凿凿该刺客就归属于破风。”

  “陛下,微臣看过画像,可以确认。”江百里拱手说道。

  南霁阳一点头,“嗯,那钟爱卿应当尽力协助二位将军才是。”

  “是,这本该是微臣职责。但……实在是有一事要向陛下说明。”

  “你尽管说。”南霁阳道。

  只见钟戚忽然跪了下去,埋首伏地,“当年让微臣停止查案的正是先皇!”

  “你说什么!”南霁阳一下站了起来,旁边江百里和范时毅也是满脸震惊。

  钟戚挺起上半身,拱手接着说道:“先皇当时看过了画像,说江湖刺客只是幕后之人的一把刀,查幕后人绝非易事,便让我不用追查了……”

  “父皇……怎么会……”

  范时毅见南霁阳有些失态了的神情,劝道:“陛下,或许先皇有自己的考量,对杀人这件事,他看的或许是大局,是背后要李大人死的那个人,而不是插死他的那柄刀。”

  “这也不是放过那个刺客的理由!”南霁阳吼了一句,眼神阴沉了下来,“父皇在想什么朕不管,朕也断不是仁慈之人,就凭刺客举起手中的刀,是为了取人性命,朕便定要他们死。”

  范时毅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只看见了刺客的行凶,却浑然没在意刺客的背后。诚然,刺客这个行当在江湖在民间一直都存在着,必然有它的理由。

  陛下现在想要铲除刺客之举,有如扬汤止沸,锅底火势依旧猛烈,这汤迟早有一天又会烧回来。

  “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南霁阳扶额说着,把人都遣了出去。

  从大殿退出来之后,钟戚先行离开,江百里叫住范时毅:“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一个人?”

  范时毅道:“谁?”

  “你的昔日队友,那天你也在场。”

  范时毅一下想了起来,就是那个看起来挺不像刺客的柏竹石,“怎么,统领这么些天都没审出点什么?他要真是冤枉的,我看您怎么办。”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我这双眼读过多少人,看过多少事,我敢断定他就是暗线。”江百里说道,“去看看吧,我今日定要撬开他的嘴。”

  范时毅看着他傲气的背影撇了撇嘴,脚步一抬跟了过去。今日对他来说还是个大日子。

  前段时日他一直在偷偷替廖子彬张罗,想让他隐姓埋名待在自己手下,碰巧今日原启就带着子彬归队了,他着急忙慌地想回去见一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牢房里照旧阴森森的,混杂着难闻的味道,和犯人苟延残喘的气嘘声。

  柏竹石在几日里经受了数十种刑罚,全都熬了过来,强撑着意识,不断尝试给外面传消息,却屡屡失败。

  最近破风隐藏在宫里的暗线因为解散的事,走的走,留下来的等于是自愿抛弃了刺客的身份,以宫里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因而彼此之间没了联系,加上抓他那日只有一队人看到,这个消息便封死在这儿了。

  既然消息传不出去,柏竹石便静静等着江百里,自己已经这样了,他只求一死。

  范时毅见到他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眼眸里透着坚韧,浑身上下都是挥之不去的军人气魄。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心地问道:“柏竹石,你……真无话可说?”

  柏竹石抬头对上了范时毅的眼睛,这是雨烈和景昭的朋友。

  当初他们那么要好,为了帮朋友洗脱罪名,还让自己去给人下药。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谁知兄弟也会互相残杀。柏竹石开口,说了进大牢以来最失风度的话:“范时毅,我要知道有今日,死都不会帮你。”

  “……就算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帮你。”这句话柏竹石低头喃喃着说的,轻得只有范时毅听见了,却又听得很模糊。

  范时毅顿时有些发火:“你在说什么,什么帮不帮的?还求你?”

  江百里打断了他们,“柏竹石,我知道你不在乎刑罚,不怕死,但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你的家,猜猜我又查到了什么?”

  柏竹石一皱眉,那里只有给他传信的一个小厮,什么都不懂。

  “一小孩,一问就全说了。”江百里说,“原来你在城中根本就没有家,也没有家人,那个地方只是你收发信息的私人驿站。这下我说得够清楚了,你还不打算认账?”

  “我认。”柏竹石颤颤巍巍地扶墙站了起来,“我就是破风的刺客。”

  范时毅还沉浸在刚才他说的奇怪的话里,猛然听到他亲口承认,心里怪异地松了口气,也不纠结刚才的事儿了。

  “来人,把他给我绑回架子上。”江百里手搭着剑,警惕着柏竹石。

  柏竹石笑了一下,“大人不必紧张,也不用把我绑起来,怪累的。我可以说你想知道的任何事,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百里挥手又把下人赶了出去,“你说说看。”

  “我说完之后,给我个痛快。”

  江百里一点头,“你说完了本就该死,不过赏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范将军,请你也答应我。”柏竹石转头对范时毅说,语气十分郑重。

  “好。”

  柏竹石坐了下来,面对两个站着的人,“你们最想知道什么?”

  “破风现任的阁领是不是入溪?”江百里问。

  柏竹石一愣,“是。”

  “我听说前任阁领身故了,为何?”

  “不知。”柏竹石答,“统领,我只是小小一个内线,这些不在我知情的范围。”

  范时毅问道:“宫里可还有别的内线?”

  “……有,但都走了。”

  看来解散一说所言非虚,范时毅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江百里不肯放过先前的话题,紧逼着问:“在哪里可以找到入溪?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牢房里,刺得柏竹石眼睛疼,他不得不将头偏向另一边坐着,在明亮的阳光下回想起了雨烈和景昭。

  他们在宫里欢笑打闹的样子,正经巡逻的样子,并肩作战的样子。他总是默默观察着别人,又何尝不羡慕甚至嫉妒那样的战友情谊。

  他有时也想有一个懂他的人,生能享乐,死能挂怀。

  破风的处境他清楚,朝廷紧追不舍,以雨烈的性子最后或许真会来个玉石俱焚。但若是景昭……或许能有一线转机。

  “你们知道么,”柏竹石轻声说道,“你们苦苦寻找的入溪,曾经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晃悠。”

  “跟你,还是兄弟。”他突然看向范时毅,眼里充满了深沉。

  范时毅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你不要胡说八道!”

  “呵,不信我吗?你们大可以去查。”柏竹石看着范时毅,下巴往江百里的方向一抬,“就照他的方法查,你兄弟家里也是假的!”

  江百里猛力一扯,分开了两人,将柏竹石按在了地上,“说,是谁!”

  “景,昭。”

  范时毅看着柏竹石想吃人般的双眼,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僵,跌坐了下去,随即反应过来,向江百里求情:“统领!他胡言乱语,景昭不可能是入溪,绝不可能!”

  “哼,我一查便知。”江百里扶住柏竹石脖颈和头,一拧,一命呜呼。

  “你杀他干嘛!死无对证了!”范时毅扑到柏竹石面前,探都不用探,已经没气息了。“景昭是孤儿,你查他家那一套也行不通的!”

  江百里起身拍了拍手,低头看着精神混乱的范时毅,“不需要了。贤侄,你平日和那个逆贼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