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痴人多厚福>第86章

  “你让他对梁帝说谎,那是欺君,你想害他,还赔上你儿子?赌的也太大了吧?”简意道。

  宗泓冷睨他:“你怎知璞儿不是清徽的儿子?”

  简意愣了,瞪眼道:“他三月才离开宫,你儿子那时候都在娘肚子里仨月了。”

  宗泓再冷笑看他。

  简意惊了,看陶挚:“小挚,不会吧?”

  陶挚对宗泓道:“安娘——”

  “她也不是每一时都在你身边。她要做饭洗衣,那时你都是一个人。”

  “孩子母亲是谁,我怎么认识的?不能败坏嫂子声誉。”

  宗泓叹道:“我为什么到南梁来?就是为了璞儿。他姓宗,这辈子就没出路。你如今是梁国皇子,领养了魏国皇孙,梁帝能容他?”

  陶挚沉吟,“那孩子母亲是谁?”

  “教坊歌女,不知名姓,孩子生下来母亲便死了,托人把孩子送来,我帮你带着,我妻亡故,孩子无人照顾,所以追上你。我离京时把宅中仆人都遣散了,锁门闭户,无可查证。就算查到仆人,也无法知道我带来的孩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陶挚想了一想道:“我在教坊时曾特别喜欢听一个歌女唱《采薇》,声音微哑低沉,极有韵味,我为了听她的歌曾穿了安娘衣服化作女子混进女部。你不再来找我后,我寂寞,有时会在安娘做饭的时候化装出去玩,安娘知道我闷得难受,我也答应了她不出教坊,我听这个歌女唱歌的事安娘都知晓。”

  宗泓拍手:“好,就是这个采薇。”

  陶挚还在想,宗泓深施一礼拜谢,陶挚忙拦住他。

  宗泓走了。简意近前来问陶挚:“你真是梁帝儿子?我觉得不对劲,别有什么阴谋。”

  宗韶轻声道:“什么阴谋?”

  简意道:“别的我不好讲,我就知道一样,永安姨妈若不是陶小弟亲娘,陶宅绝对修不成那样。”

  “你不要瞎说。”宗韶道。

  “我没对别人说,这不是跟你们说么。”

  “我不是安娘儿子。”陶挚极轻道,“简大哥说的对,我是我娘儿子。梁帝,是我的亲叔父。”

  简意恍然道:“我说么,你怎可能除了你爹再无亲戚。你爹一定是宫廷被害,偷渡魏国,伪造身份,参加科考,中探花,尚公主,绝了,厉害!还交了我爹、废太子、还有当时被诛族灭门的卢家、郭家那么多名门显贵朋友,若不是废太子沉不住气,当年的事难说。”

  宗韶瞪他,简意止言,但马上换了话题对陶挚道:“这梁帝没儿子,看你长得像你爹,当年他一定对你爹亏欠,他是弟,你爹是哥,皇位应该是你爹的,你爹让他了,或者他给害走的,所以补偿你,所以信佛。小挚,你小心点,他别没安好心。你在梁国一点根基没有,初来乍到,他就算认你,也应认做侄子,封个太平富贵王爷做,为什么认你为子?还要立你为太子?这是在害你!元氏皇族盯着皇位的有吧?凭空被你截了,能认?能不害你?他这样做既对得起良心,又借刀杀了你。或者他梁国内部势力争斗,他谁也看不上,用你做棋子,搅和。至于你的生命安危,他才不管。你又不是他亲儿子。我听说梁国皇后善妒,宫女怀孕就杀,皇后生了三个公主,没儿子。如今皇后重病,一旦薨了,他能不扩充后宫,能没自己儿子?有了自己亲生儿子,会把皇位传给你?太危险了!”

  陶挚没说话。

  宗韶道:“清徽是为了我们,娶妻,做皇子。”

  简意歉疚,“我知道。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连我都怀疑小挚这个皇子的真实性,梁国人能不怀疑?事已如此,只得往前走,把命保住再说。小挚你可千万别跟着宗泓的道走。他这人利欲熏心,别人一看见他就防着他,他在魏国呆不下去就是因为锋芒毕露,他亲哥都恨不得弄死他。咱在梁国没啥切实帮手,就一个安都尉,一个不理俗务的长公主,安萱如今也出不了门。我问了,她说盯着皇位的王爷可不少,强敌环伺,小挚,你要多加小心。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纯良无辜,被动不争,笑起来跟孩子——不,跟神仙似的,才能迷惑对手,最大程度安全。我不废话了,我走。”简意不待宗韶开口,自己出去了。

  两人洗漱上床,陶挚笑对宗韶道:“廖缃倒是个周全做事的。”

  宗韶笑,欲言又止。陶挚问怎么,宗韶说:“你不知道廖缃,他爱的不是这些也不是书本学问,是探案。他祖父是刑部尚书,他自小就跟在祖父身边听案子,分析判断每有所得,一心要当个神探,十九岁那年中进士,考了第一十七名,皇上说,探花应是颜值担当,将他提为探花,然后成婚,双喜临门,正春风得意省亲之时在老丈人家发现案情线索,他顺藤摸瓜,牵出丈母娘毒杀妾室一案,丈母娘羞愧自尽,老丈人告罪辞职,新婚妻子一怒出家做了尼姑,廖缃深受打击,从此断绝审案爱好,去礼部学习南梁语言做了译官,唉,也是一可怜孩子。”

  “你刻玉是和他学的?”

  宗韶止言。

  “作画也和他学过?”

  宗韶支吾:“嗯。”

  “你心里是不是喜欢他?”陶挚手支了下颌有趣问。

  “没有。我只喜欢你。”宗韶道:“来,我给你讲佛经,梁帝方接触佛学,正上瘾,你多了解一些最好。”

  陶挚笑了,躺下。宗韶拉了陶挚的手在唇边亲吻,然后给他讲色即是空。陶挚听入了迷,忍不住重复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宗韶道:“你别深想,听了就算,别陷进去,琢磨这个没有用——”

  陶挚仍念:“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宗韶翻身而起,捧了他脸道:“咱不想这个,想明白了又怎样,还不是一生?有青灯古佛寂寞琢磨这些的,不如享红尘快乐。”吻下去。

  “其实它说的对,真的都是空——”陶挚说。

  “谁说,你说情空便伤了我的心,我心痛,那怎是空。你舍得我心痛?”

  “不舍得。”陶挚笑了,将那些佛语扔在脑后,且拥有爱,拥有快乐。

  第二日一早,宦官叫起,宗韶细心给陶挚装束衣着,道:“我还记得玉泉山樱花树下你出现,只往那里一站,就夺了我心魂去。所以你就当是参加玉泉山聚会,便那样心情在众人面前出现,准把南梁人都迷倒了,觉得上天给梁国送来这样一位出众的皇子,是他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