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痴人多厚福>第55章

  第二日陶挚难受中醒来,先发现的是身体痛,哼了一声没敢动,宗韶醒了,陶挚道:“再也不许你喝酒了。”宗韶歉疚,忙忙的起来去要热水木桶伤药等一应之物。

  院里只荀皎的三个卫兵伺候,浴桶被单都不齐备,药物也没有,卫兵便去主院询问讨要,于是半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魏国福王的私情癖好。

  安娘昨日晚与哥哥叙旧,宿在了后宅,都听闻了此事,午后赶了过来照看陶挚。陶挚有些羞愧,安娘好生嘱咐他一遍,说:“璞小少爷就交给宗爷,奴婢来照顾您吧。”

  陶挚听安娘说昨夜宿在了大小姐处,就说了安欣讲的婚事,安娘锁了眉,难堪道:“我知道家兄为什么着急定这婚事,安娘不能瞒少爷,我瞧安小姐像是有孕在身。”

  陶挚吃惊。

  安娘道:“我昨夜旁敲侧击问她,她只说大不了一死,不会给爹娘丢脸,对那人是谁却怎么也不肯说。我方来,她不信任我这个姑姑吧;她的母亲华康长公主一直在道观修仙,不问世事。这孩子竟惹出这么大祸。我阿哥是算定了你只有哑口吃黄莲,唉,他是爱女之心,可这不是坑你吗?”

  外面报安将军来了,安娘忙止言。

  方好宗韶也从外面回来,二人一道进门,安欣看宗韶的样子俨然一副终于明白了此人是做什么来的模样。

  安欣给陶挚带了上好伤药,安慰道:“我明晓你昨日席间为什么推辞婚事了,好男风,不算什么事。我能容下他。我国皇上侄儿江宁王就爱男人,搜掠了无数美男入府。你是魏国质子,又生得这副容貌,若到了建康他定会找你麻烦,你娶了我女儿正好,我这女儿与江宁王自小到大的交情,江宁王估计就不来招惹你了。你好生养着,明天正是吉日,晚间我将小女送过来,成就姻缘,就这么说定了。”

  陶挚不知如何是可,看向宗韶。

  安欣立即转向宗韶道:“明晚你家公子成亲,你安分些。公子好性情由着你,安某可是疼女婿的人,再有这么一次,安某废了你!”

  安欣虎目威瞪宗韶,啪的一拍桌案,桌子哗啦倒坍。

 

  、我就是有这个执念

 

  然后一甩胳膊气昂昂走了。

  宗韶脸上讪讪,出去唤卫士进来收拾碎的碗碟桌木。

  安娘说:“王爷,奴婢今晚在这里服侍少爷,请您别处歇息吧。”

  陶挚忙道:“安娘,你去照顾璞儿,我和王爷一起,我们有话说。”

  宗韶坐在陶挚身边,低眉不言,陶挚握住他手道:“明日成亲不过摆个样子。安娘说,那小姐有喜欢的人,待我知晓是谁了,我就成全了她。你放心。”

  宗韶依旧不言,定定看地面青砖。

  陶挚终于明白宗韶为何一力不让自己来南梁,因为在南梁,宗韶保护不了自己。

  宗韶的性子,习惯隐忍退让,在严酷的魏国皇宫即便受辱也沉默生存,可不要是在陶挚面前。当他无力,当他不能保护爱的人,当他受的屈辱尽呈现在爱人面前,他承受不了。

  陶挚道:“小痴,廖缃为什么陪你来南梁?他可以不来的,对吧?”

  宗韶“嗯”了一声。

  “他为了帮你不顾惜性命,我难道比不上他?我自己愿意来南梁,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我只是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哪怕多一天都是赚。我就是有这个执念,你扭转不了。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做梦浮在云上,安欣的这个提议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让我们在南梁有了帮靠,安小姐的家世与我相当,我没觉得委屈,便告知我娘也是说得过去的。安娘对我情义深,我愿意报答她家人,娶她兄长的女儿我觉得挺好。巧的是那小姐也另有喜欢的人,我不用因为情不能付而歉疚。一切都在我承受之内,你放心。我付出不是让你难受的,想得你一个感谢和喜欢。”

  宗韶转过头来看陶挚眉目,那一刻,陶挚心无比疼痛,可怜的宗韶,无法抗拒的人生。宗韶既然遇到了自己,他就要让宗韶的生活多增欢喜,让他的心在人间圆满。陶挚满是爱的吻上宗韶的唇。他们相爱,就已足够。

  第二日,将军府的人来布置屋子,仆妇鱼贯而入,捧来金银器皿,红烛纱帐,铜镜妆奁……廖缃一直紧守在宗韶旁边,估计怕宗韶有什么不妥举动,陶挚和宗韶各拿了南梁书籍看,静默不言。

  宗泓来看陶挚,宗璞水土不服,哭闹不止,宗泓一直守着儿子,只过来和陶挚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了,宗泓说的是:“清徽,梁国这个地方跟你有缘,你一来,就有了儿子,又有了妻。璞儿此后就跟你姓陶,有你做他爹,有安家帮衬,他在梁国肯定有未来。多谢你了!”

  荀皎觑着宗韶廖缃不在的时候来见陶挚,“你想成亲吗?若不想,我救你走,让福王娶她,本来安欣想把女儿嫁的也是福王。廖缃让你冒充福王,不就是想让一切糟糕事你来替担,这人太坏了,不能让他得逞!”

  陶挚感谢道:“没事,为了福王,我愿意成亲。”

  “听说那小姐是个烈货,手里金鞭不知打过多少人,你和她成亲小心些,你把剑放被子里。这样,我在门外守着,你只一喊,我就进来救你。”

  陶挚感激地笑看荀皎:“如此有劳你了。”

  “不用客气!”荀皎闪身出去了。

  晚饭后陶挚与宗韶一个床上一个床边坐着,皆默不言声。廖缃进来和声道:“王爷,棋盘已摆好,请王爷移步?”

  宗韶想和陶挚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抬脚出去了。

  陶挚躺回枕上,想,就装睡着了吧,那小姐估计也就顺势逃避,彼此安然,过这一夜。

  室内红烛光影摇摇晃晃,终于听得人进来,回手掩上门。

  陶挚尽量呼吸匀称,作睡得安稳的样子,听那人吹熄蜡烛,室内昏暗下来,但还留了一只蜡,那人坐在桌边椅上,就此无声。

  陶挚知道那小姐也是迫于无奈来这么一晚,找个顶缸的,以后大约就不见了,稍稍放稳心,却怎么也睡不着,终于悄悄微睁眼看去,见少女面对着自己,手在桌上,举着一枚翡翠就着烛火的光亮在瞧,痴痴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