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满庭堆落花>第42章 第 42 章

是凤娘!跟柳隽修他们说得一模一样,凤娘果然是害死许氏的罪魁祸首。

虽然耳边寂静了很久,再也听不到任何异响,春云却久久不敢睁眼,也不敢睡着。她多想马上就去找到柳隽修或是找到和襄,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亲身证实。可她牢牢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就说过,绝对不可以自己来找,也不可派人。凤娘必然就在暗处观察着,以免她起疑心。

直到听到不加掩饰的走动声在门口响起,春云才尝试着睁开一条眼缝。还没看清眼前,就听到群兰欢喜地走近来,说道:

“夫人醒啦?柳苹她们已经把栗子糕蒸到锅里,等夫人起来收拾好,她们就能端过来了。”

等群兰靠近坐在床边给自己系肚兜带子,春云嘴唇微动问:“有人进来过吗?”

群兰脸上笑着,低声答道:“并无。”

“有人到床跟前来过,”春云尽量保持静淡的口吻,“还给我诊了脉。”

群兰离开春云,两人目光交汇。群兰站起来,欢快地说:“刚才六子回来,说老爷今儿回来的会早些,夫人要亲自给老爷准备夜宵吗?”

春云想起那日覃周的言辞,心里对柳员外生了怨气,没好气地说:“给那负心汉做什么夜宵,他自会吃饱喝足才回来呢。”

群兰笑笑道:“夫人使小性儿好,正是与老爷亲热呢。”

春云冷笑道:“我原以为大老爷们都是让人尊敬的,你听听那天他们说的什么。我看老爷也心动得很。”

正说着,柳苹端着一盘白花花的糕点进来了,喊道:“夫人起身了,这栗子糕也来了,真正是巧。”

春云道:“那栗子糕咱们吃,吃饱了就拿走,一块也不许留。”

柳苹道:“做得好,要留恐怕也留不住。”

春云道:“难道有别的人要吃?拿过来!”待柳苹走近,她悄悄说道:“人进来出去你们都没看到,内室定然有入口。你们找找去。”

群兰指着身后方道:“那隔间最是蹊跷,想必就是从那进来的。”

春云下床,三人一同过去,敲敲叩叩一阵,果然推开门板。同时心惊,又原样合拢,回到床边。

柳苹吓得直拍心口,颤抖着靠近春云,怯怯道:“老爷知不知道这事?难不成凤娘日日从那里进来,窥探老爷和夫人……”

言下之意让人嫌恶,群兰呸了一声说:“不要脸!老不正经!”

春云道:“怪之前一直没察觉,哪知道这屋子还有机关。要不是隽修他们来说,恐怕……我便要成第二个许氏了。”

“那要不要告诉老爷?”

春云摇摇头,看着群兰和柳苹。“少爷们猜到这事都没说,凭着老爷对凤娘这么多年的信任,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消的。”

“除非证据确凿。”柳苹道。

群兰摇头,“还有就是,当着老爷的面让她原形毕露。”

 

早饭后柳隽修来到西院。丫鬟们正要问好,只见竖起手指在唇上,便会意都不吭气。

柳叶柳眉上前行礼问道:“襄少爷在换衣服。”

柳隽修朝门内努了努嘴,小声问:“谁在里面伺候?”

柳叶道:“柳源儿。”

“叫他出来。”

柳叶柳眉面面相觑,明白了话里意思。柳叶张嘴喊:“柳源儿,外面有个事问你。”

听得柳源儿应声,不一会儿出来。看着柳叶柳眉站在几步远外,眼前却立有一人,可还没看清就与那人擦肩,再回头人已进去。柳源儿呆呆站着,说不出的滋味。

柳隽修不打招呼冲进内室,看到和襄穿着薄薄的里衣,背对着站在床前,正低头干着什么。悄悄上前去,伸头一看原是在系裤带。他兴起玩性,从后面抱住和襄,低头就亲他的脸。

和襄被唬了一跳,明明柳源儿前脚才出去,怎得后脚又进来人。呆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推他道:“这么早来,我还没穿好衣服呢。”

柳隽修道:“和襄啊和襄,自从不当我先生,你可懒怠多了。”说着话,手不客气地在和襄腰上来回抚摸。

和襄使劲推开他,急急忙忙从床上拿起外衫穿在身上。“过来干什么?”

“今天出去逛逛吧。”柳隽修粘上来。

和襄摇头道:“我累的很,今天还想再温温书。”说罢,推开柳隽修就往门口走。

柳隽修咬着牙跟上去,说道:“休息一晚,还没缓过来吗?――”话音未落,看到踏出门槛的和襄身子一僵,他本能地跟着一顿,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人。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地看着来人。身为主人的和襄走上前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犹豫着嘴巴张了几次。

“和襄,不想叫就别叫了,反正她是下人,无所谓。”身后柳隽修玩世不恭地调笑道。

和襄窘迫地抬起头,却被柳隽修从后面一扯退了半步。

“凤娘,你不在东院好好待着伺候主子,怎么到西院来了?”

徐娘半老的眼角有些淡淡皱褶,可眼睛里却射出精利的光。“隽修少爷,你跟这和襄走的太近了,在下人面前你们拉拉扯扯,这不符合柳家应有的礼教。”

和襄听到这话,低头看到手肘被柳隽修抓着没放,便拂了他的手,眉头紧皱着不作声。

柳隽修轻蔑地看了凤娘一眼,道:“管的真多。”反手拉着和襄就往院外走去。“你是不是还没用早饭,我带你去吃蟹黄包子。”

 

今日的柳府从外面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西院和南院的丫鬟小厮们各干各的事,随时准备迎接少爷们回来。

秋芫坐在廊沿下缝补衣衫,眼皮子突然跳了几下,她不在意地揉了揉,顿时感觉十分不安,就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看着院子中央的丫鬟,叫道:“柳叶,去门口看过了吗?”

叫柳叶的丫鬟抬起头来,点着头道:“刚去问过了,说还没有。”又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姐姐别着急,我再去问问。”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院门大喊道:“秋芫姐姐!秋芫姐姐!不好啦,出事了!”

院里的人闻声,俱吓得赶紧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丫鬟。

秋芫赶紧走过去,把那人一扯面向自己,“柳桔!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

柳桔道:“两位少爷一进大门,就被人连绑带拉抓到东院去了。老爷说他们败坏门风,下令要把他们俩一块打死。”

一听这事,秋芫顿时如五雷轰顶,惊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交头接耳。

柳桔摇了摇秋芫,道:“姐姐还不快去替少爷们分辨分辨。”

秋芫头脑混沌,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老爷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原来,自昨日南院西院的主子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家丁过来传话,说老爷要查问些事,将院里伺候的人一个一个喊走,彼此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了什么。

秋芫是后来被带过去的,进了花厅门没见老爷和夫人,只见一个凤娘高高的坐在上面,仿若一家主母。花厅中间横着一张书案,摆着一些零碎的玩意,有鞋袜,有笔纸,有几盒胭脂水粉,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丫鬟柳桃问秋芫可认得这些东西都是谁的,若是知道就说出来,要拿贼脏。秋芫摇头。

柳桃便话里藏音问:“不如姐姐上前再好好看看,那鞋袜若不是姐姐做的,定是有别人给少爷的。那诗词都是传递情意的,像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写的。还有胭脂水粉,姐姐想了想可是府里谁在用?”

秋芫只觉得头一下一下刺着疼,就仿佛想隐瞒的事情被人发现,嘴巴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圆谎。

就在这时听到凤娘开口道:“换下一个。”

秋芫出来,看到的如囚犯被家丁看管着的都是在两院的伺候的丫鬟小厮。不见管家,连东院其他的人都不知去哪了。整个东院就像已然落入凤娘手里。

回到南院以后,秋芫赶紧问回来的人都被问了什么。经柳芽柳絮描述,同秋芫所见都是一样的的。

另有小厮道:“那柳桔问我,在府里或者府外,不管是什么时候,可有听见或看见两个少爷有什么奇怪的言辞举动,叫我好好想想,说要是如实交代就有赏。这个我哪知道啊,只说少爷有的时候脾气大,不让人近身伺候……”

秋芫几乎要昏过去,终于明白东院召集众人过去问话的意图。哪里是抓贼,分明就是查问两位少爷的私情。她在南院待不住,也不遣人了,自个儿悄悄去东院,不想角门关闭,大门被人把守进不得,于是悻悻回来,坐立不安过了一晚。原想着第二天少爷回来就没事了,却听到这个惊天消息。

刚跟在柳桔后面出了院子,就撞见匆匆过来的柳苹。

柳苹一看到柳桔,立刻皱眉打量道:“是你?”

柳桔赶紧瞟了身后的秋芫一眼,低头说道:“话带到,我先走了。”说罢逃也似的跑掉了。

秋芫抓着柳苹的手,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柳苹道:“我也没弄明白,反正老爷和凤娘带着不少人到祠堂去了。听六子说,今早马车到门口以后,两位少爷脚刚落地就被人直接带去了祠堂。夫人急得不得了,打发我过来赶紧叫姐姐一起过去呢。”

急匆匆地赶往祠堂,远远看到春云在门口焦急张望。身后的群兰担忧地扶着她。

“秋芫,快快快,快进来!”春云抬手招呼,待秋芫疾步走近,一把拉了她的手将她扯进门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位少爷真的都在前面?”

“别问了。老爷大发雷霆,听说叫人直接取了家法。”

柳家的家法有两个,牛皮杖和柳钉鞭。柳钉鞭顾名思义带带刺的软鞭。牛皮杖则是将特制牛皮浸水后覆在臀上再以杖责,初时不通,后痛入骨髓时确以经脉尽伤,轻的也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更不用说重的了。

“老爷怎么突然就知道这事了?”

“你难道还没明白,这一切都是凤娘干的好事。我原以为那日在院子散步,她给隽修说那些话是念着隽修的,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完全把我们蒙在鼓里。”

“想必她是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