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皓月冷千山>第19章 第十八章 走投无路

闻笛没把宋敏儿放在眼里,他看向柳十七:“你何时与她说过话?”

从地上爬起来,柳十七低声道:“我曾被左念单独找去过一次,道出了丁忧师姐当年无故被杀的事……宋师姐在外听见了。”

 

平素的宋敏儿绝不会让闻笛得意丝毫,但她眼下居然忍了对方的视而不见,往前走了两步,兀自道:

“昨夜我偷偷拿了十二楼的弟子名册来看,对着记忆,把那些名字从师父继任掌门开始挨个挑了一遍——十二楼门生不算太多,其中像丁忧师姐那样,因过错而被杀的有三人,其余失踪的,包括柳眠声在内,每三年有两个。”

闻笛自打认识她以来就没听过宋敏儿说几句人话,此时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先一步因为她话语的内容而凝重了。

 

宋敏儿道:“我翻了十二楼历任掌门秘史,早先走火入魔之人极少,不过后来这样的人变多了……正巧,是在一任掌门研制出了渡心丹之后。”

她自行断了话头,露出一个苦笑,在闻笛的注视下忽道:“我也不知如何说了……爹过世得早,门中只剩师父和二位师叔做主,倘若这些事他们都知道,为什么……都选择了隐瞒?那些、那些都是——”

一条一条,鲜血淋漓的人命啊。

 

宋敏儿纵使平日里骄纵放肆,仍旧以正派弟子自诩。她对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再暴跳如雷,也尚且不能动辄起杀念,何况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弟子。

她隐约得知这些失踪并非偶然,立时就崩溃了。

 

从宋敏儿眼底看见两团乌青,闻笛始终不语,似乎要等她的下文。而宋敏儿长叹一声,刻在她骨子里的跋扈都随着这一声吐息魂飞魄散了,她伸手拧住牢笼的三道锁,抬眼望向柳十七,坚定道:“我把你们放走。”

闻笛:“……”

怎么一个二个的猜到大概,都只想把他们放走,好像他闻笛很无辜似的?

 

“你拿着这个。”宋敏儿手忙脚乱,自腰间拽下一块玉佩塞进闻笛手中,“回到中原就去绿山阁,找我……我异母姐姐,她叫李如一。师父做的这些事我们都没有证据,二位师叔装聋作哑惯了,一定不会站出来,唯有靠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办,但绝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此事就算是师父做的,滥杀无辜,我……”

她说着说着哽了一刻,手被锁头横生的倒刺割破了皮,霎时淌出血来。被那鲜红的血迹一刺激,宋敏儿眨了下眼,突然滚落出几颗豆大的眼泪。

她茫然地抬起头:“闻笛,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再没有杀伤力比姑娘家的眼泪更大的了,宋敏儿一哭,闻笛首先慌乱起来,他握着那枚玉佩,须臾问了个无关的事情:“师父现在怎么样?”

宋敏儿愣了,红着眼圈蹙眉,阴差阳错地因他这几个字找回了理智,认真回忆后道:“昨天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月明楼的房中,再没出来过,说要闭关,让任何人都别打扰他,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拿到名册。”

“闭关?”闻笛忽地露出个有点邪气的笑,“他没死心。”

 

哑巴了半晌的柳十七问道:“什么?”

闻笛:“郁徵同我提过,之前他的时间不够,依方子制出的渡心丹却同被你拿走的那瓶在效用上差不多,只是用后加倍反噬滋味不太好受。他把自己关入房中,恐怕想冒险一试。”

宋敏儿结巴了一瞬:“试、试什么?那残次品吗?”

 

闻笛:“郁师兄是个用毒的大家,于此道上的造诣我们都不及他,他说差不多,那定然没有假——师姐,劳烦你去偷偷看一眼。”

开锁的动作听了,只剩最后一把锁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宋敏儿索性抽出腰间一把小刀,隔着铁栏割开了缚住闻笛的绳索。觉得闻笛所言不无道理,现在已成定局,宋敏儿不介意再冒个险,于是她略一点头后转身就跑。

 

目送她离开,闻笛玩味道:“看不出来,大师姐竟还有满腔热血,不曾包庇恶人。”

柳十七霎时看向闻笛的目光不由得复杂:“笛哥,你一早就知道这些吗?”

 

“当然不。”闻笛放轻了声音,“我那时误打误撞发现他以人命为代价增进修为,但武功没他高,只能装作不懂。生怕身边在乎的人也被他看中,白白送了性命,才撺掇你逃走……所以我不是那时就告诉你了吗?”

没说出口的言下之意不过一句,“我是为你好。”

 

他尾音飘忽地落进柳十七耳中,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甚至称得上温和柔软,但柳十七却心头一凛,情不自禁地偏开了头。

周遭复又安静了,柳十七却在这片宁谧中想起那时解行舟难得的严肃,对他道:“步步为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十七,你要警惕他。”

 

当时他说,“笛哥不会害我。”

但眼下他听了闻笛的语气竟怀疑起自己的直觉,当中似乎还有什么事闻笛没告诉他,再说这话,都有点底气不足。

 

牢笼暗无天日,只余一扇天窗漏下片刻阳光,不多时随着日头正中而消失,重新归于雾蒙蒙的阴沉中,外面的声音却渐渐地大了。

闻笛倏地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地摘掉了柳十七的绳索:“什么动静?”

“要出去吗?”柳十七道,指了指那扇还挂着一道锁的门。

 

宋敏儿临走时把锁都给他们开了一半,此刻只需要一盏茶的工夫就能打开,何况以闻笛修为,说不定连巧劲都不使,一脚蛮力也能撞破这道牢笼了。

而闻笛就是这么想的,他环顾四周,当机立断道:“走!”

那扇门生生地挨了闻笛十足力气的一脚,发出“吱呀”一声呻|吟,随后歪着脖子倒向一旁。闻笛拉住柳十七,嘱咐两句自己小心后,百忙之中揉了把他被绳索勒红的手腕,随即从那条狭窄的走廊冲出去——

 

看守被郁徵放倒,现在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闻笛卸下他腰间的柳叶刀和一把匕首,掂量过后把刀给了柳十七,自己却将匕首别在腰间。

他重新拿到柳叶刀时心绪有一刻复杂,突然想念起了自己那把断刀长河,不知去了哪里,有没有被左念一起带回来。

然而眼下并不容得他多想了,闻笛拉着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条小路。近几年变化太大,那精致的十二重楼阁还在,周遭却天翻地覆,柳十七置身其中,觉得哪里都太过陌生,只好跟在闻笛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很快地停在了一座楼阁的回廊尽头,此处视野甚好,能看清远处的演武场和相对在另个角上的月明楼。

闻笛的食指按在嘴唇上,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头出去四处观察。

 

月明楼起了火,演武场上到处都是白衣的弟子四下奔逃,有个人尖叫着从闻笛身边擦过都没发现他。柳十七的目光疑惑地追随他而去,忽然使劲拽住了闻笛的小臂,惊诧道:“笛哥,他身上有血!”

十二楼弟子的衣裳雪白,通常都纤尘不染,突兀出现血迹便十分惹眼。

闻笛皱紧了眉头,小声道:“我们再往那边去一点。”

 

月明楼后是藏书阁,闻笛心道莫不是宋敏儿那一看出了问题,但左念纵然服下假渡心丹,也不会这么快发作,除非郁徵又在其中捣鬼……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耳边“叮”的一声,把他迅速地唤醒了。闻笛看向柳十七,那人刚替他挡下了一把不知从哪飞来的刀,挥开后松了口气,道:“这边到处都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十二楼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恐怕是师姐放出了小鬼。”闻笛没头没尾道,言毕提了口气,轻盈地跃上旁边平顶屋的房梁,对柳十七道,“你轻功可曾落下?跟上!”

“好!”

 

柳十七轻咤一声,旋即腾身而上,在那屋檐一个借力,牢牢地跟在了闻笛身后。他的轻功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望月岛的“落无痕”并不比听风步逊色,他黏着闻笛,两人一前一后默契无比地穿过嘈杂的楼宇,停在了离月明楼最近的一座亭台顶端。

火势正浩大蔓延,四处都有打水救火的弟子,也有人面露慌乱,手持刀不敢接近,仿佛那起火的月明楼中有什么妖魔。

 

闻笛视力绝佳,此刻他凭借熟悉的地势,不出片刻辨认出起火的所在:“是掌门闭关的楼顶起火了,我看准是左念出了岔子!”

“我们要过去吗?”柳十七担忧道,“怎么他们都很怕——”

 

他话音未落,亭台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郁徵单手持柳叶刀,望见那两人后也不声张,朝闻笛做了个“走”的手势。

闻笛不领这份情,他轻巧地跳下去。

 

“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出来就从前山跑掉啊!”郁徵急得双眼通红,连到底他们是如何出来的都不想追究了。

闻笛道:“发生何事,上下都乱成了这样?”

郁徵:“不知道,宋敏儿方才借着给师父送东西的名义去了月明楼,却浑身血地出来。又有个弟子要去关门……忽然被扼住了喉。师父恐怕走火入魔了!”

 

闻笛眉梢一挑:“此话当真?”

郁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慌忙道:“这还有假!我早说过那东西不能替代渡心丹,师父不听……你看,试出毛病来了吧?不知何时才能消停,现在大家不敢接近,但他又碰倒了灯火!”

他望了眼那边的黑烟,心下迅速有了决断:“那我和十七趁乱逃走,没事吧?”

 

“走吧,眼下正好,等师父回过神来不会责怪谁的,这是他惹出来的祸端,最多也罚我——”郁徵的刀柄轻轻一捅闻笛后腰,“你带他走,快!”

闻笛向来是戴着面具,伪装成个完美的老好人,在十二楼各处周旋个没完。这时他却难得地流露出一点真情,朝郁徵行礼道:“多谢。”

 

郁徵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只是这次眼里仿佛有坚冰融化了。

他腰间还佩着另一把刀,此刻拿出来扔向闻笛:“阿瓷说这是柳眠声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过身去,默默地隔开了其他人看向这边的视线。闻笛握紧刀,朝亭子上的柳十七道:“十七,快走,我们这就离开!”

亭子上的人却不动,闻笛愣是多催促了几声,柳十七忽然一窜而下,面色凝重:“笛哥,恐怕我们走不成。”

闻笛:“什……”

 

他本能地转身望去,只见黑烟滚滚的月明楼上,一个人趴在栏杆,目光锁住了他们。

下一刻,那条人影在栏杆上轻巧一翻,又在屋檐借力,立时无声落地——却是一身血污的左念!他像个索命的亡魂,平素不染纤尘的白衣此时脏出了五彩斑斓,红的是血,黑的是烟灰,直直地朝向闻笛而来!

他似是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在场的谁也不曾经历过传说中的“走火入魔”。而知内情的闻笛只道折花手修习艰难,一旦见到掌门失态的模样,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全都先自乱阵脚。

 

郁徵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尝到一点铁锈腥味后,毅然扭头对闻笛道:“愣着干什么!我替你们挡一阵,快走!”

短暂失神的闻笛被这一声吼回了理智,他夺了旁边一个弟子的刀,推着柳十七。眼见左念挡住了通往前山的路,他深吸一口气:“十七,往雁雪峰跑!”

 

血腥近在咫尺,几个弟子被赶鸭子上架地挡在了左念面前,还未动刀,先两股战战,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接连挨了数掌,纷纷倒在一边。而余下的也不敢再上,只围成了一个圈,手足无措地望向郁徵。

如今十二楼的大师兄眉头深锁,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然朗声道:

“本派明令第三条,禁同门相残,第十五条,若有欺上瞒下,酿成大祸者,必不轻饶。如今左念瞒着所有人修炼至走火入魔,神智全无,戕害同门弟子,在他清醒之前,郁徵僭越,暂代掌门处理本门各项内务!宋敏儿,你去通知二位师叔,若他们反应有异,不用跟我打招呼直接扣在住处!”

 

宋敏儿原本六神无主地站在后头,蓦然被点名,她浑身一震,接着不知想了什么,眉宇间一扫往日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自负,凛然道:“遵命,这就去!”

郁徵道:“都愣着干什么,平日里教你们的刀法是白学了吗?赶紧给我拦住!”

 

在十二楼,左念当众训话的时候其实很少,大部分情况唱黑脸的人都是郁徵。故而他一厉声呵斥,当下几个辈分排在前面的弟子颤巍巍地,猜出大概有原因后,缓慢而坚定地对掌门举起了刀。

烽烟变色,山巅的白雪似乎都被高温灼化了。

 

身后的喧嚣还没散去,柳十七一边往前跑,一边喘着气道:“他们挡不住多久的,就算是郁徵,要挡住左念也不能成……”

“我知道。”闻笛不着痕迹地托了把他的后背,“能顶一时算一时。折花手悖逆阴阳,心魔噬魂时会理智全无,只本能地追逐让自己发狂的东西。现在左念一心想要渡心丹,或许在他眼中,你就是能救他一命的东西。”

 

柳十七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他慌忙在干枯的树干上撑了把,稳住心神继续顺着不甚熟悉的山路往前奔去。

闻笛比他气定神闲,柳十七方才自行冲开少阳三经,眼下有点手脚酸软也属正常。听见后头的声音渐远,闻笛忽然问道:“你可有过走火入魔?”

“啊?那么六亲不认的……我没有。”柳十七答完,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提高了,“笛哥,他教了你折花手,你练了七年……你会不会——”

 

山林中冬歇的乌鸦因他突然变大的音量被惊醒,振翅而飞,仓皇地撞上了铁青的树冠,晕头转向地大声尖叫。

柳十七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直勾勾地望向他。闻笛面色沉静,冲他露出个安抚的温和微笑:“我没那么蠢。”

 

他却不信,生死攸关暂且都被放到一边,柳十七拉过闻笛的胳膊,语气都有些咄咄逼人了:“你跟我说实话,倘若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谁都不认识了?”

“整整七年没有渡心丹,左念遇见内息不稳,只靠内力压制,就像拿自己的血肉养蛊,早已悬在了生死一线上。昨夜他非要强行突破天地功法第十层,以至于经脉逆行,气海紊乱。”闻笛垂眸道,“我和他不同,我有分寸。”

 

柳十七还要说什么,闻笛立时打断他:“就算以后我六亲不认,也会找个地方远远地死了,绝不会与你刀剑相向,满意了吗?”

柳十七:“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担心你……”

 

闻笛目光骤然尖锐,柳十七自行打断话头,迷茫地问:“笛哥,怎么了?”

对方良久不答,柳十七察觉事情有变,僵硬地扭过头去,在几丈开外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朝他们靠近的左念。他的十指都被血染红了,五官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印堂略微发黑,眼睛好似秃鹫盯住了一块肉。

就在柳十七发愣的瞬间,闻笛拉过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而下一刻,身后的左念发出一声清啸,听风步灵动万分,如踏云而来。

十二楼倚靠西秀山主峰名叫雁峰,因每年在立冬的第一场雪后大部分山林都被纯白覆盖,又得名雁雪峰。从左念当年的掌门令开始推行,再没有人在八月以后上过山,杂草丛生,松树林立,山中溪水寒冷,悬崖峭壁,实在不是个藏身之处。

“看你们这次还能跑去哪!”身后不远处,左念说话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分明是正午,雁雪峰中林木遮天蔽日,随时都如同黄昏一般朦胧,柳十七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脉搏很快,他回首一望,终于恐惧起来。

左念神智虽已几近崩溃,暗器功夫半点没有放松。他眼见暂且追不上,对方又年富力强,心念一动,手中扣着的几枚星如雨即刻飞出!

 

闻笛听见风声的那一刻,本能地整个覆在了柳十七背后,以身体替他尽数挡下那些暗器,他发出一声闷哼,旋即剧烈地喘息几声。

星如雨上是有毒的!

 

柳十七想喊闻笛的名字,问他有没有事,喉咙却如同被堵住了,眼眶先一步温热。他从望月岛出来,还没经历过世事险恶,闻笛在他面前三番两次受伤,首先就难以名状地开始自责,怨自己为什么方才要问话让闻笛难过。

“笛哥……笛哥!”柳十七刚要回头,一只手轻轻地在他肩上推了把。

闻笛坚定道:“往前跑,我没事。”

 

视野内越发昏暗了,雁雪峰中遍地是结了冰的冻土,腐烂的枯枝烂叶,树木枝条又颤巍巍地横在半空,轻功全然施展不开。柳十七左右奔逃,妄图找出一条路。

“北边。”闻笛轻声提醒。

柳十七不确定道:“我记得那里是断崖,上次就是藏在那……”

闻笛再次道:“听我的,北边。”

 

拨开重重阻挠,柳十七托着闻笛的手掌心一片冷汗,他感觉自己快要体力不支,脚步都深陷在了泥土中。身后左念的脚步声不断,他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跑了多久,腰间的长河发出不安的金属声。

入冬,溪水快要枯竭了,而那断崖近在咫尺。

柳十七蓦地停下脚步:“笛哥,没路了!”

 

闻笛一把拉住他的后腰,两人贴得很近,鼻尖相对。柳十七发现这个昔日瘦弱的少年竟有了一双这样有力的手,闻笛沉声道:“你信不信我?”

“我……”还有许多话不知道怎么说,他甚至在这一刻想到了“死”字,而柳十七思虑片刻,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点了点头。

“自然信你。”

 

闻笛:“好,抓紧我。”

 

万丈断崖深不见底,云雾缭绕间连下方的境况也看不清。闻笛搂住柳十七的腰,深吸口气,回首望了左念一眼。

似乎察觉他想做什么,左念的声音变了调:“闻笛,你,不——”

“你不是想要渡心丹吗?”闻笛目光很深,一字一顿道,“做梦去想吧。”

 

言毕,他抱着柳十七义无反顾地从那断崖纵身一跃!

山间喧哗片刻,复又归于宁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武侠套路之跳崖必有歪脖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