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还你一个天下>第25章 恍若隔世·重逢

  六年前,时机一到,徐席砚带温亦华离开东华重返岚邑,待岚邑及三国安定下来,再前往东华,他却再也寻不到堇华居。

  堇离与温苏夌,自此杳无音信。

  温亦华便开始随徐席砚习武,任侍卫队副统领以后,更是常年辗转厮杀在外,极少回京。

  相对而立的一个拥抱,让温苏夌看清楚了温亦华如今的相貌,惊讶不已。

  如今,温亦华年方二十,相貌却十分英俊硬朗,竟然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身着铠甲让他看起来威武神明,器宇轩昂。

  似乎他才变成弟弟了。

  温苏夌对这一切事端始末远比温亦华知道的要多得多。经过一番交谈,他才慢慢推测出,原来当年,被周礼桓刺了一十三剑的温苏夌并没有死,而是被堇离救活了。并且,他和堇离生活在了一起。

  虽然如今没有了音讯,温苏夌却松了一口气。

  如此,亦好。

  他也不再对温亦华隐瞒任何事,将六年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告诉了温亦华,包括他曾经在同一时空,有过两个哥哥。

  最初的悲情和温情过了以后,温亦华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温苏夌,越想越气,揪着他的耳朵把他骂了一顿。

  果然……是身高决定大小么。

  温苏夌红着两只耳朵,盘着腿坐在温亦华的军案旁,摊着温亦华的地图看着,问道:“弟弟,你是说,徐大人也来了?”

  提到徐席砚,温亦华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又有些无奈。道:“嗯,他从万枫林北潜伏过去。”

  温苏夌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下并非时机,便没有祥问。

  他转了个话题,道:“华儿,你们各领兵几何?”

  温亦华道:“明军三百,暗兵一万。”

  温苏夌一听这阵仗便明白了:“噢!原来你们都知道这是丘乃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阴谋啊!”

  温亦华当即一个巴掌砸到他头上,道:“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孤身一人闯去枫林寨,看我回去不揍死你!”

  ……哥哥的尊严已经不复存在了。

  温苏夌忙捂着自己的耳朵,道:“弟弟!我这不是没事么!我跟你说弟弟,我啊,遇见一个小孩儿,特别神奇!他不仅刀枪不入,还会瞬间转移,从特别高的地方掉下去也能毫发无损!就是因为他,我才能过家家一样地回来。”

  温亦华问道:“小孩?年龄几何?”

  温苏夌比划道:“就这么点儿高,约摸六七岁光景。”

  温亦华只道:“若非有人戏耍于你,那这小孩,便非凡人。”

  温苏夌一噎,良久遗憾地道:“我就说吧,如此可爱的小孩儿,他肯定是个鬼!”

  温亦华:“……”

  兄弟二人商议半宿,定下对策。温苏夌和衣在温亦华的帅帐歇了一个时辰,第二日一早,二人打点好三百军士,计划一定,便着手各自去办了。

  ——*——

  清晨露重,偶闻鹊啼。

  小孩晃着脚,坐在一处土墙之上,往后是一片残垣荒草,脚下却是一处矮崖。百丈之下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他凝神看着小溪,忽然喊道:“啊!是大鱼!”他毫不迟疑地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小小的身影落到半空时,忽然被一阵华光笼罩。他悬在半空,身前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气息清冷。白衣轻舞,墨发微拂。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长得要好看。

  那人轻轻勾着嘴角,把他抱进怀里,道:“终于觉得本君赏心悦目了么?”

  小孩仍旧呆呆的。

  引月含笑,用冰冷的唇触了触小孩同样因为晨露而微凉的额,道:“我叫引月。来接你回家,小东西。”

  小孩的脸红扑扑的。他坐在这个神仙哥哥一般的人身旁,说了这个清晨里的第一句话:“引月哥哥,你也会飞么?”

  引月因为这个自觉的称呼而心情大好,笑道:“引月哥哥会的,可不只是飞哦。你喜欢看大鱼么?”他轻轻旋了旋手指,前面的小溪里忽然聚过来各种鱼类,有大有小,有金色有蓝色。它们悠闲地在小孩眼前打着转,也不惧怕人。

  小孩“哇”的一声,蹲了下去,喜道:“好多鱼啊!好漂亮!哇!哇!”

  引月又拂了拂衣袖,小溪两边便铺满了鲜花,萦绕着三五只蝴蝶。不远处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迅速拔高,长叶、开花、结果、落叶、积雪,循环往复,不停不息。

  小孩兴奋得脸都红了。连声叫着“引月哥哥、引月哥哥”或是“哇、哇、哇”。

  引月眼中闪着柔和的光,道“小东西这样多可爱啊,又好玩儿,又好骗。”

  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右护法现身,道:“君上。”

  引月指着不远处小孩的活蹦乱跳的身影,笑问:“这个如何?”

  右护法仍旧漠然着一张脸:“不如何。”

  引月:“……”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走走走……等等,回来!”他道,“那个也不如何,这个也不如何,到底哪个才如何?算了,你去看着你家那不如何的普通凡人。””

  右护法道:“为何要看着?”

  引月:“……省得他被人砍死了你们都来砍我。去吧,啰嗦。”

  右护法便漠然着一张脸隐去了身影。

  小孩玩累了,朝着引月跑过来。引月见他额上都是汗,拢着袖子替他擦干,自然而然地将他抱了起来。小孩放软身体趴在他怀里,全然地信任着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引月捏着他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本君拐带小孩儿可真是一把好手。”

  ——*——

  日中,陈于淮的下属匆匆入内禀报:“是连大人!岚邑朝廷派来的驻军,一夜之间被人尽数格杀了!”

  陈于淮起身,微微阖眸道:“哦?”他沉吟之下,正在猜测这究竟是不是那周奂所为,便听门外马鸣声起,不多时只见周奂绑了一人入内。

  温苏夌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温亦华进了门,大笑道:“是连大人可满意鄙人这份厚礼?”

  温亦华的神情看起来极其愤怒,对着温苏夌骂骂咧咧。温苏夌便从怀中扯了块布出来将他的嘴给堵了,轻佻道:“大美人可别再骂了,否则是连大人万一恼羞成怒将你给杀了,岂非暴殄天物?”

  温亦华:“……”

  陈于淮看着被温苏夌强行摁到椅子上坐着,脸色屈辱的青年,道:“周高人,这是?”

  温苏夌撩着温亦华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着,道:“贵客,岚邑侠义将军。”

  陈于淮道:“莫非……”

  温苏夌哼笑道:“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一队朝廷驻军全部格杀?”他负手走到陈于淮身前,道,“我知道是连大人一直对我心存疑虑,这份厚礼便当是给是连大人的诚意金,如何?”

  陈于淮当下郑重行了一礼,道:“此前种种,还望周高人恕罪。周高人归于我丘乃,实属明智之举。周高人有此能耐,吾国国主必当以国士待之!许重权高位,富贵荣华啊!”

  温亦华闷吼一声,青筋暴起。

  陈于淮瞥了瞥他,道:“周高人,既已杀尽岚邑驻军,此人便一道灭口,省得横生事端。”

  温苏夌沉下脸道:“不准杀他。”他低下头,在温亦华耳边蹭了蹭,道,“岚邑侠义将军,不知味道尝起来如何……此人还有别的功效,任何人也不能动他。”

  温亦华:“……”

  陈于淮见这温亦华生得俊郎,想不到温苏夌还有这等趣味,心中虽嫌厌,却也不好再提杀人之事。

  温苏夌便道:“是连大人的□□不是多得很?拿点十香软筋散,再来点闺房助兴的药,春宵苦短,快快快,要快!”

  温亦华:“……”

  陈于淮命人取了来,温苏夌当着陈于淮的面喂温亦华吃了,而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人拉去了房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又传出来几声惨叫。

  陈于淮见此人变态至斯,也便放下心来。

  温苏夌捂着耳朵凄凄惨惨戚戚地蹲在一边,温亦华正握着手腕,舒展了几下筋骨,又提着他揍了一顿。

  温亦华身上一直带着御痕配的药,他吃了药,又用内力将余毒逼了出来。温苏夌担心地看着他,道:“弟弟,没事了吧?以后我再也不能干这种事了。换你来喂我□□吧。”

  温亦华又拍了他一巴掌,道:“没事了,死不了。”

  温苏夌道:“死自然死不了,那个啥,你不想发、春吧?”

  温亦华:“……”于是温苏夌又被揍了一顿。

  及至傍晚,温苏夌终于出了房间,神清气爽地坐到陈于淮身旁,还刻意露了露自己特地在颈间抓出来的抓痕,感叹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妙,妙啊。”

  陈于淮:“……”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周高人,今晚我们需得将东西尽数运至垣中。如今岚邑关卡严查,未免有意外,需要周高人一道前往护送。”

  温苏夌翘着腿,道:“吾诚意已至,是连大人当礼尚往来,告诉我所有计划,如此,周某人方能有万无一失的护送方案。”

  陈于淮道:“周高人所言甚是。”他摊开地图,道,“周高人请看,此乃吾国,立国于……”

  当今局势,以岚琨鄞三国为大,三国从地理位置上看,分于中、北、南并立。而琨钤东北边境靠海,鄞暹南境的边防则建于一片断崖之上,险上加险。

  陈于淮道:“鄞暹南境的边防在众人看来,都理所当然是最稳固的,地势奇险无比,易守难攻,所以驻守那里的兵士相较于东西北三处,自然而然,会少得多。那里反而是最容易攻破的。”

  温苏夌摇头:“大家都是凡人,并不会飞檐走壁,如何攻得下来。”

  陈于淮却反问道:“都是凡人,鄞暹的将士岂非一样建成了那断崖之上的危防?”

  温苏夌微微皱眉,环起了手臂。

  陈于淮又道:“而鄞暹,则需从东北边境攻入。”

  温苏夌问道:“丘乃人氏善水?”

  陈于淮摇头:“否。”

  温苏夌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再发问,等着他说完整个入主中原的计划。

  陈于淮道:“从西关可直接攻入岚邑。朝廷驻军全军覆没之事想必很快便能传至岚邑朝廷,岚邑朝廷为了保住声名,必会派军围剿万枫林,而远水难救近火,为了防止我们逃离,他们会从西关调驻军前来,并且因上一批驻军被尽数剿杀之故,惊疑之下,他们会将西关军队三派其二过来,我们便能趁虚而入。”

  温苏夌质疑道:“丘乃绝无如此多兵力,可同时攻打三国,一旦三国联军反击,灭丘乃,易如反掌。”

  陈于淮便道:“自古以来,以少胜多之例并不罕见。此战智取可胜。何况如今还多了周高人相助。”他顿了顿,又道,“周高人请看,吾等在这万枫林,虽对外是打家劫舍的山匪,实则在地底建有暗室,制作□□。而这鄞暹南境和琨钤东北边境,皆有制作□□之暗室。”

  温苏夌掩下惊讶:“□□?”

  陈于淮自得道:“只需将鄞暹南境的边防与琨钤东北的固堤炸了,这二国便会分别会受外族之乱与水患侵扰,自顾不暇。届时,吾等只需潜入岚邑京都垣中,炸了岚邑的王宫及一干文武百官,待京都大乱,再攻破西关,声东击西,拿下垣中。垣中一旦失守,吾国声望便能大增,夷族必会听吾国号令。”

  温苏夌道:“所以今晚需转移之物便是□□?”

  陈于淮点头:“以及所有兵力。我们将分成三拨人,分别潜入岚邑,为免横生事端,由你我二人来护送□□前往垣中。一旦到达垣中,便即刻知会另外两国之人动作。”

  温苏夌拍了拍手:“这听起来便有意思多了。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他起身,又道,“啊对了,大美人还未腻歪,需得一道带走才是,路上也好解闷。”

  陈于淮肃然道:“周高人,酒色误事……”

  温苏夌便又是一副欠抽的模样,吊着眼角道:“是连大人若是执意要鄙人抛弃侠义将军,鄙人可不敢保证路上会不会把你的人都睡一遍。”

  陈于淮怕他果真在路上闹事,只好憋着气作罢。

  温苏夌又好言好语地道:“是连大人大可宽心,鄙人绝不会让他出岔子。何况他还中着大人的毒呢。有他,也省得我再去找别人。”说罢便入了房间关好门,匆匆地将丘乃的具体部署简略地写了下来塞到温亦华怀里,紧接着便摔了个茶杯,怒喝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温亦华知晓温苏夌不忍心对他下手,便一狠心将舌尖咬破,抢过温苏夌的剑,在左臂上狠狠划了一道,又将血抹了满胸,朝着门外躺了下去。

  温苏夌一阵肉疼,咬了咬牙,转眼又是满脸狠相,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口中骂骂咧咧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死了一了百了!”

  陈于淮进了房去,见温亦华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口中亦是满溢鲜血,一动不动,看来是被杀了。温苏夌又跟了进去,提着染血的剑尖,作势在温亦华脸上又比划了几下,道:“是连大人,便将此人的尸体留在此处给岚邑朝廷看,杀鸡儆猴,以作震慑。”

  陈于淮无空亦觉无必要来处理尸体,何况温苏夌忽然杀了温亦华,他倒松了口气,便点了点头出去了。

  枫林寨的武士很快便乔装打扮分了三拨,各自先行秘密散去了。陈于淮扮作黑芝麻商贩,装了满满六大车黑芝麻。□□便藏在其中一辆车的夹层中,由陈于淮亲自赶车。

  相较于陈于淮一伙人,温苏夌则过于出挑俊郎,未免引人注目,按照陈于淮的安排,二人另外驾一辆马车,由陈于淮的下属驾车,车中再派一人扮作小厮,不远不近地跟在陈于淮的商队后面,只作寻常路人。

  陈于淮那一里一外二人自然还有监视之用。温苏夌便刻意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还带着些许鲜血的剑,时不时不怀好意地抬眸看看,直到那陈于淮的下属终于毛骨悚然地出了车厢外的驾车人身旁坐着。

  车厢中只剩温苏夌一人,舒适了许多。温苏夌撑剑于手,警觉地闭上了眼睛梳理当前状况。

  此处共有丘乃武士八人,加上陈于淮。他未与陈于淮交过手不知陈于淮武功如何。若是贸然动手,他无法保证能将此处八人尽数制服而不逃走一人。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等来温亦华的人一同剿灭。而且,琨钤与鄞暹的危机未排除前,他亦不能妄动。

  半睡半醒间,天已破晓。

  温苏夌耳边划过一阵异物刺破空气的声音。他睁眼猛然侧身抬手,接住一团硬物。车厢外的马蹄声清晰起来,又很快远去。

  温苏夌挑开车帘,道:“方才是何人路过?”

  车夫道:“寻常赶路人而已。”

  温苏夌便道:“提高警觉。”

  那两人不满温苏夌拿着鸡毛当令箭,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态度别扭。

  温苏夌回了车厢,展开手中一团,只见是温亦华的字迹。想来方才是温亦华的人。

  温亦华道已命人火速联络通知鄞暹和琨钤两国,他现下已与徐席砚汇合一同赶往西关。亦派了高手十人暗中尾随保护温苏夌,让温苏夌切勿轻举妄动。那十人会随时与他保持联络,待到鄞暹与琨钤亦安排就绪,他便会通知那十人动手,还叮嘱温苏夌□□危险,万万当心。

  温苏夌将字条处理了,心中稍安。

  行了两日,相安无事。

  第三日日中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温苏夌挑开车帘询问,只见一人一骑奔了过来停下,见了温苏夌,道:“这位公子,卞城县兵巡逻,例行盘查,请下车。”

  温苏夌依言下了车,朝二人使了个眼色,站到了一边观察前方陈于淮的状况。

  陈于淮一行人亦下了马,有几个巡逻兵正挨个开箱检查。倒腾了许久,许是无甚发现便各自上了马。

  温苏夌松了口气,正想回车厢,却见远处又来了一人一骑。还带着一条猎犬。他暗暗皱眉,只希望这群人能尽快离开。

  巡逻兵中有人喊道:“张山!那边如何!”

  那牵着猎犬的人道:“一切正常!走!”

  车夫叫道:“周公子!该上车了。”

  温苏夌神色肃然,纹丝不动。果然那巡逻兵与陈于淮的马车擦肩而过时,猎犬忽然狂吠不止。

  巡逻兵发现异常,即刻策马截了几人去路,喝道:“站住!下车!”

  陈于淮一伙人纷纷下车,聚至一处,亮出了武器。

  巡逻兵们骚动起来。

  温苏夌心知陈于淮一定动了杀机,暗道要糟,抢上前去,挡在了陈于淮身前,道:“你疯了!杀了他们,必将引起更加严格的盘查,你还妄想过城?”

  陈于淮道:“只需在官府发现他们死了之前过城便是,杀!”

  巡逻兵兵中有几人面露惧色,陈于淮指挥着武士提刀上前,道:“杀!一个也别放走!怎么?周高人这下倒是心慈手软了?”

  温苏夌配剑出鞘,一旦上前,道:“自然不是!该杀还得杀!”他飞身而起,剑光划去,倒下的却不是巡逻兵,而是陈于淮的一个手下。温苏夌朝巡逻兵们喝道:“走!”

  巡逻兵面面相觑,温苏夌又道:“快走!你们不是对手,知会官府,带兵前来!快!”

  陈于淮目露凶光:“周高人这是何意?”

  巡逻兵中有人喊道:“张山!你回去!快!”

  那张山果然策马离开。

  陈于淮道:“拦住他!”

  语罢身形疾动,拦了温苏夌的去路。

  温苏夌横剑于手,微微侧目,余光中聚来几个身影,心知温亦华的人现身了,便不再担心那几个巡逻兵,专注地对付陈于淮。

  陈于淮道:“你究竟,是何人走狗!”

  温苏夌:“……”他脚下微动,冷笑道,“走狗?尔等走狗听好,吾乃,神医亓布前辈传人,难迦夜渂前辈传人,琨钤一叶渡□□衫燕郎前辈传人,鄞暹昆山玉闻攸前辈传人。另,岚邑左将军,白楼。”

  陈于淮提刀攻向温苏夌,怒道:“一派胡言!”

  温苏夌横剑相格,辅一相触,虎口即刻被震得一麻。陈于淮双手握刀,连连攻击,空气中传来刚劲有力的刀锋声。温苏夌足尖点地,提气闪躲后退。

  沉、稳、刚劲很辣,而轻快不足。摸清楚陈于淮的武功套路,温苏夌足下一顿,剑尖回旋,轻巧还击。

  陈于淮似乎还在忌惮温苏夌刀枪不入,不欲缠斗,屡屡寻机逃走。温苏夌便笑道:“哎呀呀是连大人,你可上当了。这刀枪不入的并非我,我不过凡人一个,你随便砍砍我我就死了,却骗得你团团转。”

  “温公子!”此时陈于淮的八个武士已经尽数被制服,温亦华的人纷纷朝温苏夌靠拢,包围了陈于淮。

  陈于淮恼羞成怒,却又无路可逃,干脆扔下了刀。



  温苏夌警觉,道:“各位可看好他了。”

  众人应了,将陈于淮扭至那装了□□的马车前,温苏夌跳上马车,俯身瞧去,只见陈于淮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却觉得他如此轻易束手就擒不太寻常,便又叮嘱道:“大哥们可千万当心此人耍花样。”

  扭着陈于淮的二人道:“温公子放心吧!”

  温苏夌点了点头,将车上的箱子搬了让人放到地上。搬至只剩一几箱时,陈于淮忽然撞开了扭着他的两个人,袖中伸出一柄小刀狠狠刺入了那马匹身上。马疼痛长嘶,慌不择路地乱窜起来。

  温苏夌站立不稳,被甩下车。

  陈于淮阴沉大笑,也不逃窜。

  温苏夌起身,怒道:“打晕他!”他见那马仍在乱窜,路下方不远处是个平原,有个小村落。此处的路并不宽敞,还有些崎岖,万一那马踏空掉落平原,□□遭受剧烈碰撞,极意爆炸。他双眉一蹙,飞身而起,几个起落追上马匹,紧握缰绳。马却已经完全失控,感觉有人,疯狂地想把人甩下来,更加不顾方向,越跑越偏。

  “温公子!”一众侍卫大急之下,纷纷拔腿追去,却见温苏夌身后在电光火石间蓦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他微微倾身,伸出手握住温苏夌手中的缰绳,马奇迹般停了下来,低低地打着响鼻。

  温苏夌只感觉一阵清冷的气息蓦然包围了他,背上贴上来一人,马便停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回过头道:“多谢,你……”他忽然失了声,失了神。

  “温公子!当心!快下马!马车要掉下去了!”

  马虽停了下来,外面的轮子却已经几乎悬空。颤巍巍地停了这么稍时,终于支撑不住,猛然倾斜,拖着马一起掉了下去。

  右护法携着温苏夌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笼罩在颠颠簸簸往下滚的马车周围。马车随着白光一道消失,转瞬完好无损地伫立在了平原之上。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温苏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人,连心尖都颤抖起来。他抬起手,摸到一片冰冷,却不是虚无。他声音发颤:“周礼桓……”

  右护法眼底一片漠然,他退开几步,扫视了周围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周身泛起一阵华光,身影开始缥缈。

  温苏夌恐惧地跑上前,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不要走不要走!礼桓!礼桓……别走……”

  右护法被他抱着,华光散去,恢复实体。他转过身,漠然道:“放手。”

  温苏夌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着,他也顾不上去擦,滑坐到地上抱紧了右护法的腿,哽咽道:“不放。”

  右护法便神情漠然地任他抱着腿哭了半晌,直至其余侍卫也赶了下来,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右护法漠然的神情出现一起松动。他向来毫无波澜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低头瞧了这个毫无特别之处的普通凡人一眼,一道华光闪过,两人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