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有匪君子,不可谖兮>第64章 第 64 章

  江慕寒直奔永熹宫,对了看守的太监道:“千岁大人可在?”

  那小太监笑嘻嘻道:“回世子的话,大人最近不在宫中,奴才们也不知去了哪里。”

  江慕寒只得点点头,一个人慢慢往前走,准备往椒房殿去,怎么先把谢玄微带出来,让他祖母无从下手。“也不知道温圣清去了椒房殿没有,万儿如今在哪呢?让他去告诉段景行或是孟寅也好啊。”

  江慕寒还未走到椒房殿大门,便被他母亲带来的人抓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堵了嘴。

  荣亲王妃见他满面诧异,一时也心疼不已,却怕惊动别人,只能半拖着他走。

  棉雾听到动静,赶忙出来看看,就看到荣亲王妃带人抓了个人,心中怕是什么贼人,忙走了过去,行礼道:“王妃娘娘金安,这是怎么了?”

  荣亲王妃笑道:“这是本宫的一个小厮,摔坏了太皇太后一件要紧的宝贝,他畏罪潜逃,本宫特来拿他。天冷了,姑娘快些回去吧。”

  江慕寒听到棉雾的声音,挣扎的更厉害了,口中呜呜叫着。

  荣亲王妃生怕让棉雾认出江慕寒来,忙搂着棉雾往椒房殿走,笑道:“刚好我要去看看娘娘,最近咳嗽的怎么样了?”

  棉雾笑道:“承蒙王妃娘娘关心,娘娘最近好些了,这会在跟杏雨对账呢。”

  “这孩子,咳嗽了有好几月了吧?好好歇着便是,这些事自有总管们去做就好了,何必自己来呢?”

  江慕寒眼见棉雾走远了,心中又绝望又焦急,却是被牢牢抓住,无法脱身。

  荣亲王妃到了殿内,棉雾让她稍坐片刻,命小宫女看了茶,进去请谢玄微了。

  谢玄微知道荣亲王妃近日没事就进宫中,也不觉得奇怪,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荣亲王妃见了谢玄微,忙行了礼,谢玄微赶忙扶她坐好。

  荣亲王妃道:“怎么咳了这么些日子呢?”

  “太医说先前伤了肺,如今慢慢调理就好了。”

  荣亲王妃点点头,又与他闲话几句,借口让他好生歇着,便出来走了。

  荣亲王妃上了马车,一见五花大绑的江慕寒,不由得流下热泪。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身子,只觉得比前些日子瘦了许多,人也不精神了,越发泪如雨下。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沉默着出了宫。荣亲王妃这才悠悠叹了口气,拿下他口中的布,拭了眼角泪痕,勉力笑道:“怎么想着往皇后宫中去了?”

  江慕寒急道:“母亲我们快些回去,奶奶要杀嫂子!”

  荣亲王妃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寒儿,这话不能乱说啊!”

  江慕寒红了眼眶,轻声道:“奶奶就是要杀嫂子,娘也知道吧,奶奶与温圣清联手篡位的事。”他见母亲低了头不再说话,心凉了半截,却又不得不去央求她,“娘,去把嫂子接出来吧,哥已经没了父母,就剩下嫂子了,我求求娘了。”他被绑着无法动弹,只能点着头,滑稽又可怜。

  荣亲王妃摇了摇头,蹙眉叹气道:“傻孩子,娘何时扭得过你祖母啊?她不是一向说一不二的?何况这小叔子未得召见,慌慌张张进了椒房殿,人见会如何说?好,你不在乎名声,你奶奶要是抓住这个小辫子呢?皇后娘娘的小命可就不保啦!”她抬手松开江慕寒的绑,“近日在家好好呆着,有温圣清呢,你祖母不敢怎么样的。我已派人去候府了,娘家人不比我们可靠?你放心啊。”

  江慕寒低头看了看荣亲王妃拍着自己的手,又听得她说通知谢家了,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回家了。

  荣亲王妃眼见江慕寒信以为真,不再多话,陪他用了些饭菜,就哄他去歇着了。

  不多会,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太皇太后召见,荣亲王妃细细思量了,想了个计策,便进宫去了。

  太皇太后气顺了些,现倚在床上,一见荣亲王妃来了,呼吸又有些急促起来,“你!把慕寒弄哪去了?”

  荣亲王妃见她气急败坏,心中暗喜,却是赶忙上前跪下,颤颤巍巍道:“母后息怒,臣妾在椒房殿门口遇到了他,怕他再生事端,便哄他在家中了,母后放心。”

  太皇太后一听果然更着急了,“他去椒房殿做什么?”

  “臣妾也不知。”

  “不知?”太皇太后气得拿起玉枕砸到荣亲王妃身上,荣亲王妃不敢躲避,生受了那一下,痛的脸色都变了。却仍旧忍着痛道:“母后息怒。”

  一旁宫人赶忙跪了一地,连呼:“娘娘息怒。”

  太皇太后指着荣亲王妃,痛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死人么?慕寒定是要去救那位的!”

  荣亲王妃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哭道:“母后,臣妾愚钝,实在没有想到那么许多。椒房殿的棉雾还瞧见了臣妾抓慕寒,如今可怎么办啊?”

  太皇太后听她说自己漏了破绽给人,一时急火攻心,摸出枕头下的簪子,狠命朝荣亲王妃扎过去,宛若那索命的恶鬼一般,“你这贱人,当日求了宝月,让我儿不得不娶了你,唆使我儿与我疏离,如今又要坏我孙儿好事,今日便了断了你!”

  众人哗啦啦上前去抢夺,太皇太后还是刺伤了荣亲王妃的脸,登时面上就红肿起来。

  荣亲王妃不顾面颊火辣辣的疼,伏地痛哭道:“臣妾惹了母后不快,罪该万死,还望母后保重凤体啊!那棉雾定不会说什么的,母后不必担心的。”

  太皇太后更觉得荣亲王妃蠢笨无用,只觉得要被她气死了,一旁嬷嬷赶忙劝走荣亲王妃。

  太皇太后倚在床上暗自落泪,捶着胸口道:“哀家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有这么个儿媳妇,真真是蠢得要死,气死哀家了!”

  一时嬷嬷又去劝解安慰,这才让她止了哭。

  荣亲王妃由着丫头扶上了马车,从妆奁中拿出镜子来看,只见自己半边脸上被簪子戳了几个血窝子。她冲着镜子轻蔑一笑,拔了头上的簪子,口中咬着罗帕,顺着那几道伤痕又胡乱划了几下,热血滴落下来,疼得她闷哼阵阵。

  荣亲王妃回了家中,悄悄请了大夫来看,阖府竟无一人知晓她受了伤。

  江慕寒晚间来请安时,荣亲王妃在房中道:“今日母亲身子有些困乏,要先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江慕寒听她声音沙哑,只当她是真累了,在门外行礼道:“那母亲先歇着,儿子先告退了。”说完他便走了,不防撞到了一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手中端了药,被他一撞泼了个一干二净。

  偏巧伺候荣亲王妃的大丫头撞见了,忙对江慕寒道:“世子受惊了。”又抬手打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暴喝道:“你这蠢丫头,不知道娘娘等着用药么?看来平日里娘娘好意,全是喂了狗了!”

  江慕寒一把抓住大丫头的手,问道:“用药?我母亲怎么了?”

  那丫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吓得不敢说话了。

  江慕寒反身推开荣亲王妃的房门,直直往里走,却见荣亲王妃正对着镜子暗自垂泪,脸上的绷带渗着血,一见他慌忙躲闪。

  江慕寒连手都不敢伸了,“娘的脸怎么回事?”

  荣亲王妃侧过脸,不想去面对江慕寒一般,含泪笑道:“出宫时一不留神摔到了,没事的。”

  江慕寒稍一思量便明白其中缘由了,“是奶奶是么?”

  荣亲王妃赶忙分辨,面上带了小意讨好,“不得胡说,与娘娘无关的。”

  一旁的丫鬟哭道:“如何就无关了?娘娘也太好欺负了些,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不许胡说!”

  “你说!说!”江慕寒一声怒吼,吓得一众女眷瑟瑟发抖。

  那丫鬟又跪下,拉了江慕寒的裤子,接着哭道:“傍晚时,太皇太后宣了娘娘进宫,询问怎么椒房殿棉雾看到了娘娘,娘娘辩驳几句,太皇太后拿了簪子不由分说便去扎娘娘,还用玉枕砸了娘娘,娘娘腰上淤青一片,登时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江慕寒听她说完,心中备受打击,哭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儿子这就进宫去,问问太皇太后为何不待见我母亲,我母亲做的,忍让的还不够多么?如何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荣亲王妃哭道:“你莫要为母亲惹恼了她,不过是对我撒撒气而已。如今我只怕她恼羞成怒,致使棉雾受罪。只是现在宫中落钥,进不得宫中,如何是好呢?”

  江慕寒心中咯噔一声,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荣亲王妃眼前一亮道:“母亲觉着你该去问问温圣清,你奶奶似乎很怕他,说不得他有法子。”

  江慕寒点了点头,对她道:“我这就去温府,母亲你的伤……”

  荣亲王妃拍拍他的手,笑着安慰道:“救人要紧,索性已经伤了。”

  江慕寒只得点点头,忍着泪水走了。

  荣亲王妃虚虚摸着脸冷笑一声,看着镜子道:“你说我是贱人,今儿就让你瞧瞧贱人的手段。”